於雪薇畢竟也是女神級別的美女,樂磊幾個也不好意思擋着門,於是她就走了進來。大冬天穿着小香風的套裙,化着精緻的妝容,極爲優雅的向室中人點了點頭,然後雙手輕釦,垂着眼,輕聲道:“抱歉,打擾你們了。”
她輕輕的掠了掠頭髮,輕聲軟語的道:“暮成,我這兩天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可能我之前的所做所爲,真的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對此非常的報歉,現在……”她抿出了一個極爲官方的微笑,擡頭時雙眼盈盈:“總之,你幸福我就放心了。”
夏朝蕊覺得被比下去了。她這個樣子,確實挺好看的。
柏暮成想站起來,她的手反過來,死死的抓着他衣領子,努力擋在他面前,避免他看到這一暮。
柏隊被她逗樂了,索性坐回去沒有動。
於雪薇轉向她,態度十分優雅:“小夏,你也不用多想,他現在既然是有女朋友的人,我絕不會糾纏不休的,我再也不會打擾他,我真心實意的祝你們幸福。”
夏朝蕊想了想,好像她只有一句臺詞了:“謝謝。”
她好像被她這個態度刺激到一樣,瞬間熱淚盈眶,抽泣着別開了臉。夏朝蕊有點懵,眨巴眨巴眼,一時不知道下頭要怎麼招架了。
有人訕訕的想解個圍,才發了一個音,於雪薇已經止住淚,哽咽着道:“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她看了她幾秒,蹲下身,打開了行李箱,裡頭是一些衣服,杯子,打火機之類的小東西,最上面甚至還有一套不帶包裝的內褲。
她道:“這些東西,全都是暮成的,留在我這兒也沒用了,我看着心裡也難受,我想,就還給他吧……”她低頭,眼淚掉在箱子裡,好一會兒,才擡頭看着她:“人已經是你的了,你不會介意這些小事的對嗎?我說過,以後都不會打擾你們了,這是最後一次。”
話說到這份上,當着這麼多人,可能大部分人抹不開面子,只能咬牙認下,大不了收下之後再扔掉。
柏暮成濃長的眉擰了起來,道,“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老子的……”一邊再次想站起來,然而夏警官回身,硬把他推了回去。
關鍵時刻,夏警官拿起了法律武器,她神聖莊嚴的道:“於警官,這不是我介不介意的問題,你的表述和認知都有錯誤。‘贈與需有當事人雙方一致的意願才能成立。如果一方有贈與意願,而另一方無意接受該贈與的,贈與就不能成立’。這些東西,柏暮成既然沒有收過,所以,這就不是他的東西,這是你的東西呀!你所說的‘還’給他,存在概念上的錯誤。”
她一雙大眼睛,清清澈澈的看着她:“現在,你要把你的東西贈與我們,但我跟我師父仍舊無意接受,所以,贈與關係仍舊不能成立。”
這個反應完全是於雪薇意料之外,她有點僵住了,怔怔的看她。
夏朝蕊繼續道:“我師父以前教我,每一處微小的痕跡,都有可能成爲破案的關鍵。”
她蹲下來,指着一處:“於警官,你的這些東西都是新的,偏偏有兩件內衣沒有包裝,但上頭掛標籤的痕跡尚存,所以它是新的,”她認真的扳手指:“這三點,新的,沒有包裝,又是如此私密的衣着,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一件關鍵證物,我想這個證物,對於推斷你贈與的心理,有些幫助。”
她站起來看着她,一字一句,“人的嘴巴會說謊,但證據不會說謊。”
於雪薇又氣又恨,站在原地僵了半晌,忽然就淚如雨下,她蹲下了身,哭道:“爲什麼,爲什麼!我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好,你爲什麼不要我,你們爲什麼要這麼欺負我!”
夏朝蕊:“……”
這算什麼?惱羞成怒麼?
旁邊趙方展急打圓場道:“小於,這個……你別難過,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好男人,要不我給你介紹個,長的跟明星一樣,太帥了,來來,我陪你出去……”
“不!不!我要跟他說清楚!”於雪薇掙扎着脫開他手:“暮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從小就喜歡你,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每一個節日,你每年的生日,我都會花很多很多心思給你準備禮物……”
柏暮成有些煩了,冷冷的道:“我說過不要。”
她泣不成聲:“你到了尉城,我天天掛念着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想你,知道你回來多麼開心,可是你……”她看了夏朝蕊一眼:“你卻帶着她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叫我難受,對不對?”
柏暮成懶的聽了,拉着夏朝蕊就想走,她哭着擋住,旁邊的人紛紛上來勸說,她掙扎着,淚珠直往下掉,“我一直以爲你起碼不討厭我,我想你不理我,沒有關係,我可以理你啊!一年,兩年,十年……你總有一天,會看到我的付出的。”
旁邊人都聽的有些唏噓了,看向柏暮成,柏暮成面無表情。
她哭道,“所以你當警察,我就陪你當警察,我那麼喜歡畫畫,可是我爲了你,我全都放!棄!了!我上了警校,我要揹我最討厭的法律條文,我要學什麼情報信息,什麼現場勘查,還要學什麼擒拿格鬥……我每天都活的痛苦不堪,可是隻要一想到,將來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就全都忍了。”
她哭的嗚嗚有聲,柏暮成的神色卻更冷,甚至帶了一絲厭惡。
於雪薇繼續哭道:“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吃過苦,可是現在,我要混在那些髒兮兮的大男人堆裡,跟一些混混,農民工,小商小販打交道,身上整天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媽每次看到都會掉眼淚,說我受了太多太多的苦,她一直問我到底圖什麼,我都答不出來……”
她一雙淚眼,控訴的看着他:“我爲你背棄了太多,柏暮成,你現在跟我說不喜歡我?憑什麼?憑什麼啊!你把我這麼多年的付出當什麼?我當警察又是爲了什麼啊?”
她聲淚俱下,室中一時靜默,看一個大美女哭成這樣,一羣光棍們都有些不忍心了。
就在這時,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當警察,不是應該爲了正義嗎?”
大家一起轉頭看她,夏朝蕊被他們看的縮了縮,但仍舊據理力爭:“難道不是嗎?當警察是爲了正義啊,是爲了把壞人繩之以法,爲什麼……會是爲了一個人?”
柏暮成嘴角一彎,一瞬間怒色全散,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她頓時就說的流暢了許多,“而且工作是事業啊!很重要的,不是應該挑自己喜歡的嗎?爲了別人挑自己討厭的工作,這不是很不負責任嗎?一個成年人,爲什麼自己做了不負責任的事情,要別人來補償?這不符合法律規定啊!”
即便在這種氣氛之下,最後一句,仍舊把大家全都給逗笑了,心頭一片柔軟。
於雪薇簡直氣急敗壞:“你,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以爲有人信麼!”
這句話一說,幾乎所有人都皺了一下眉。
警察,是一份工作,一份謀生手段,幹久了多少會有些漠然,但是一大半的人,起初,真的是爲了正義的,也有很多人,是在工作中,漸漸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這是所有警察心目中的一份淨土。
不忘初心,很少有人能做到,可是此時,看着小姑娘那雙一清到底的眼晴,那樣認真的神情,很多人想起了當初的熱血和激情澎湃。
他們都是明察秋毫的警察,他們看的出,她的確是這麼想的。本來於雪薇說的時候,他們聽的多少有些不忍,可是就在這時,忽然就覺得味道不對了。
因爲,當警察,應該是爲了正義啊!
柏暮成把媳婦兒攬進了懷裡,定定的道:“她說的,就是我想說的。”
於雪薇呆了呆,喃喃的哭道:“栢暮成,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全都是爲了你啊!”
柏暮成耐心用盡,看着她,手指往下點了點:“老子最後說一回,你怎麼想、怎麼做,從頭到尾跟老子無關。”他拍了拍吳求的肩,然後帶着夏朝蕊直接走了。
於雪薇氣急了,衝着她的背影:“柏暮成!你站住!你……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柏暮成頭都沒回,樂磊實在沒忍住,冷嘻嘻的道:“什麼叫不負責任?柏隊拒絕了你八百回了,你還是死纏爛打的,當着人家女朋友挑撥離間,上了個警校把自己給感動壞了,結果發現沒收穫就開始道德綁架?碰瓷?”
他從她身邊擦過:“求你要點臉!”
幾人紛紛從她身邊走過,都沒有跟她說話。
習慣了衆星捧月,習慣了被討好,可現在,她想要的安慰沒有,連退場的臺階也沒有。
夏朝蕊被柏暮成摟着出了樓門,看了他一眼。
他沒錯,但是她不高興!非常不高興!於是她忿忿的哼了一聲,
柏暮成正微微眯眼,看着天邊的夕陽,脣邊一直帶笑,然後她扯扯他,又踩了他一腳:“哼!”
就差在臉上寫“快來哄我”了,柏隊跟她相處了這麼久,哄人的本事雖然沒長多少,但對她的小心思已經瞭如指掌,笑道:“哼什麼,想咬就咬!”
她瞪他,柏隊笑道:“看老子受了傷不捨得下嘴?準備給老子記個帳?”他摟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記吧,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老子全都依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