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的時候一家人都盯着他看,柏隊八風不動,無比淡定。
然後他接了個電話,手機裡,那小甜嗓兒跟夢裡一模一樣:“師父師父早呀!”他嗯了一聲,嗓子莫名有點啞,然後那姑娘道:“師父你需不需要專車接送呀!”
他冷着聲音道:“跑你的步,別瞎折騰。”
她道:“可是我都到你們家門口了,保安還認識我呢,就放我進來了。”
柏暮成一皺眉,“等着!”
一家人靜靜的看着他,他站起來,隨手拿了兩個包子,剛走了兩步,她就道:“師父你吃飯了沒有啊!我們一起去那家網紅店吃早飯吧?我早就想去了!我請你吃呀!”
他立刻又退回桌邊,把包子扔回盤中:“沒吃。好。”他迅速換鞋穿衣服,柏母道:“兒子啊,你一說話,就一股包子味,會露餡兒的,爲娘有漱口水你要不要?”
他一頓,柏父犀利道:“他哪用的着這個,別浪費了!‘嗯’是閉口音,沒事!”
親爹!柏暮成拉開門就出去了,柏靖宇以堪比特警的速度彈起來,飛快的衝到了門前,悄悄打開一點縫看着,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捏着嗓子道:“師父師父,我給你帶了杯熱牛奶,人家說宿醉的人喝這個最好了!”
柏母眼睛發亮道:“長什麼樣啊!”
“沒看着!”柏靖宇十分遺憾:“就看到一隻小白手,聲音也嫩,估計年齡不大。”
柏母百感交集:“哎呀我兒子這頭老牛,終於吃上嫩草了!”
“還沒吃上呢!”柏靖宇道:“聽聽我哥說什麼‘跑你的步,別瞎折騰’,就這,哪家的嫩草受的了。”
柏母沉默了兩秒:“興許,碰上個傻的呢?”
夏朝蕊拉着柏暮成去吃了那家網紅早餐店,如願以償的把有名的幾個都吃了一遍,她負責嘗,好吃的就自己吃,不好吃的很心機的讓柏暮成嘗,柏隊照單全收。
吃完心滿意足的拿杯奶茶去了辦公室,楊光一見兩人並肩進來,立刻眉飛色舞,飛快的把她拉到一邊:“小柯南,昨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啊?”
“特別的事?”夏朝蕊一時沒想到:“什麼特別的事?”
他往柏暮成那邊使眼色:“你不是單獨送你師父回家?難道都沒發生什麼事?”
“哦!”夏朝蕊想了起來:“你不說我都忘了,昨天真是太可怕了!”
楊光雙眼鋥亮:“多可怕?說說,快說說!”
夏朝蕊道:“昨天我們遇到了鬼打牆!我跟你說那條路超可怕的,我懷疑導航被入侵了……”她繪聲繪色的給他形容,楊光大失所望,冷漠的應聲:“哦!”他扭頭走了。
柏暮成從辦公室急匆匆出來:“有案子。吳哥、任哥跟着,楊光去開車……”他一個遲疑,見夏朝蕊已經理所當然的跟上,也就點頭:“小夏,沈哥繼續查那個跟楊慧娟聯繫密切的2298,我覺得那個人有問題。走!”
夏朝蕊小跑着跟在後頭,一邊道:“是強.奸案嗎?”
柏暮成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是強.奸案?”
夏朝蕊比了比旁邊:“你拆了cp啊!”
他點了點頭:“對,隨園酒店一起強姦案。”
案發地點,就在酒店的一間小禮堂內,柏暮成帶着人迅速進入時,分局的刑警正在勘察,見到柏暮成,紛紛直起腰來打了聲招呼。
夏朝蕊看向禮堂中。
這間禮堂就在一樓,整體裝修古典奢華,大多采用金、紅色設計,圓桌桌布也是大紅色的,取名叫百年堂,應該是主要用於中式婚禮的。
此時已經打掃乾淨,只有臺子上,攤着一牀被子,外面應該是大紅的,裡面卻是白色,上頭刺眼的一大片血跡,一側凌亂的扔着幾件衣服。
分局警員小聲彙報着情況:“受害者名叫袁婷婷,28歲,是這家酒店的一名服務員,昨天她負責的一桌客人結束的比較晚,她收拾完已經快零點了,沒有去更衣室,就近在這間房間換衣服,被人持刀脅迫,喝下摻了藥的水。然後實旋強.奸。之後受害人藥效發作睡着,早上被人發現報警。”
他指了指旁邊的證物袋:“礦泉水瓶,正要拿去化驗。”
柏暮成看了看臺子上:“受害人有沒有看到嫌犯?”
“沒有,”警員道:“一直沒有開燈。對了,嫌犯是從窗臺進來的。”
柏暮成看了那邊一眼,點了點頭:“受害人在哪兒?”
警員道:“受害人和報案人,都在左邊房間。”
柏暮成轉頭示意吳山南帶着夏朝蕊和楊光過去,他和任行止繼續留在現場。
夏朝蕊推門進去的時候,一個穿着服務員衣服的女人伏在桌上哭,旁邊分局一個女警正不住的低聲安慰,另一個人木木的坐在旁邊,看錶情還有些驚魂未定。
通常強.奸案還是需要女警詢問比較好。吳山南咳了一聲,示意夏朝蕊過去,然後他和楊光把報案人帶到了另一個房間詢問。
夏朝蕊就走過去,柔聲道:“你好。你就是袁婷婷吧?”
袁婷婷擡起了頭。她短髮圓臉,長相普通,看着老實巴腳的,一擡頭,就又哭了:“我就是去換了個衣服……”
夏朝蕊輕輕拍着她背:“不怕不怕,我們一定會抓到他的……”
她安撫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聲詢問案情。
當晚,袁婷婷是最後一個走的,偷懶就近找了一個房間換衣服,正換着,身後忽然有人撲上來捂住她嘴,把刀比在她脖子上,她整個人都嚇軟了,也不敢叫,那人先是把她逼到一張椅子上,強行灌了她一瓶水,然後才把她拉到臺子上,脫她的衣服,她想掙扎,想說話,但他一直捂着她嘴,強行進入,做了不止一次,後來藥效漸漸起來,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夏朝蕊輕聲問道:“他有沒有說過話?或者發出什麼聲音?”
“沒有,”袁婷婷道:“他發出過聲音,但是好像戴了很厚的口罩,聲音很悶,聽着像箇中年人。”
她又問,“你們選擇換衣服的房間,是不是固定的?除了你,還有誰會在這邊換衣服?”
袁婷婷茫然的搖了下頭:“沒有特別的,因爲更衣室遠,我們通常都會趕在那邊關燈之前,提前把衣服放在沒人的房間裡,到時換了就走,我負責這邊幾個房間,百年堂晚上一般不會太晚,所以我們在這邊換衣服比較多。”
“你們?你跟誰?幾個人?”
“我跟謝娜。只有我們兩個。”
夏朝蕊又問:“做案過程中,有沒有什麼特別的?”
袁婷婷想了很久:“對了,中間我手機響了一聲,微信消息,他從我衣服裡拿出來,掛斷,但過了一會兒,又用我手指解了鎖,按了半天,好像回了一條微信。”
夏朝蕊迅速記下這一點,準備待會兒重點查詢,一邊又問,“還有嗎?”
袁婷婷想了半天,忍不住又哭起來,用力搖頭:“沒有,沒有!這個畜生,讓我還怎麼活……”
此時,案發現場。
嫌犯全程戴着口罩手套,沒有留下任何指紋,窗臺上殘留半枚鞋印,應該是43碼運動鞋,磨損較嚴重,但因爲只有半枚,不容易就此推斷身高。其它的還需要進一步檢驗。
柏暮成和任行止剛去外面轉了一大圈回來。
任行止小聲道:“儀式感!”他指着臺上:“婚禮現場,大紅喜被,這都是很明顯的儀式感!受害人可能是隨機挑選的,但是嫌犯,一定是在這方面有過挫折的人,他這種行爲好像是在圓夢,應該重點調查在這裡辦過喜事的,以及之前辦過喜事的。”
柏暮成濃眉深皺,盯着被子上那一片刺目的血跡:“受害人有丈夫兒子,人爲的製造落紅,這是否影射某種失貞的行爲?”
“有可能,”任行止道:“但也有可能只是儀式感的一部分,畢竟同房以及落紅纔是一個完整的婚禮過程。”
“不,”柏暮成道:“你忽略了重要的一點。”他比了一比:“這裡不是‘房’,這裡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如果他要的是儀式感,應該選擇屏風後面。”
任行止一愣。
對啊,屏風後面是一個小型的休息區,有兩張長沙發,鋪着紅地毯,如果真要說的話,那兒,才勉強可以算是洞房的“房”。
這樣一來,性質就全變了,對方的行爲不是圓夢,而是要將某種失貞行爲……昭告世人。
任行止深思起來。
夏朝蕊急匆匆進來,把筆錄交給了柏暮成。
她以前在這種案子上,總會比較焦燥,因爲手錶只通報殺人犯,強.奸犯不在其中,所以一到這種時候,她就忍不住着急,既着急抓人的時候幫不上忙,又覺得自己“盛名之下其實難符”,愧對同事的期望。
可是現在,看着柏暮成,她覺得心裡挺踏實的,她也是有師父的人了,她不會的,他會教她。
她很認真的彙報:“受害人對嫌犯不熟悉,近期也沒有與人有感情糾葛,有兩點比較奇怪,第一點,對方在侵犯過程中曾經中途停止過,然後用手弄破了受害人的下.體,我認爲這起碼說明嫌犯其實是不認識受害人的,另外也反映嫌犯某種心理。另一點,嫌犯曾經用受害人的手機回過一條微信消息。”
柏暮成微怔,趕緊招手,痕檢小跑着過來,遞上一個證物袋,解鎖之後,界面停留在一條微信對話框上,備註“老公”發來一條消息:“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然後十一點五十五分,回了一條:“她在我這。”
就這四個字,之後沒有再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