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蕊默然點頭,楊光趕緊岔開話題:“說起來,那個貔貅手串比較關鍵啊!據說當時他們本來以爲是黃金的,就冒險留下了,事隔好幾年,纔敢去檢驗,想賣掉,結果發現不是黃金,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被套到玩具上了。頭兒你的眼可真夠毒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柏隊看了媳婦兒一眼,確認媳婦兒仍舊沉浸在可憐老母親的人倫慘劇中,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不過這是性格的原因,這個,也許一輩子也改不了,也沒必要改。於是他只嗯了一聲,沒有解釋。
夏朝蕊確實沒注意到這一點,就算注意了,她也想不到,畢竟2378是她給他的,她哪能想到換了人連提醒方式也變了?
下午辦了出院手續,但兩人也沒立刻上班,繼續在家休息。
晚上夏朝蕊搬了一個椅子去浴室,小心翼翼的幫他洗澡。柏隊非常的聽話,讓擡手就擡手,讓朝哪兒就朝哪兒,就跟一個大號木偶一樣,簡直可愛到不行。
洗完了,她剛拿毛巾幫他擦乾頭髮,他就一把摟住她,在她耳邊道:“洗乾淨了,不嫌棄了吧?”
她道:“我本來就沒嫌棄你呀?”
“沒嫌棄正好,”他單手挾着她往外走,輕輕放在牀上:“憋死老子了。”
“喂!”夏朝蕊道:“你傷還沒好!”
“你也沒好,所以這回咱慢慢的。”他笑着按住她:“別亂動,老子單手操作不熟練。”
他跨坐在她身上,漆黑的眼睛彎出了一點弧度,好幾天沒修的頭髮長了許多,讓他比平時更顯得溫柔,蜜色的肌膚上還滾着水珠子,真的,性感極了。
她被他帥的迷迷糊糊,不好意思的小聲道:“那好吧,就慢慢的。”
於是兩人就慢慢的……習慣了平時的迫不及待和疾風驟雨,他這麼壓抑着,慢慢的來,反倒叫人品出了一種別樣的溫柔,有點折磨人,又有點叫人上癮的溫柔。
一切結束之後,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話:“媳婦兒,那會兒……老子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會兒,只嗯了一聲。
他聲音很低很低,好像在自言自語:“你個混蛋玩意兒,招了老子又給老子玩兒這套,我當時想着,等你醒了老子非得好好收拾你。”
“可真醒了呢,這麼個軟乎乎的嬌氣包,老子戳你一指頭,都不敢使勁使大了。”
“再反過來想,這會兒要是老子躺牀上,你坐那兒等……你這麼沒出息,肯定得哭,想想就操心的慌,所以就這麼着吧!”
她聽的又想笑,又感動。
他這麼個高大剛硬的大男人,好像刀槍不入無所不能的,可其實,他也會怕啊,死裡逃生,又看着她昏迷不醒,他也會擔心,會不安的。
她轉過身,雙手捧着他的臉,輕輕親他,從他濃長的眉,一直親到剛毅的嘴角,他摟着她,無聲的迴應她的親吻,沒有什麼技巧,就好像小貓在彼此舔着毛,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就這麼一直糾糾纏纏下去……
樓下,柏家人都已經睡了,夏興東還在窗邊坐着,夏晏林慢慢的走過來,道:“爸?”
夏興東嗯了一聲。夏晏林把手裡的熱茶遞給他,夏興東接過來,也沒喝,夏晏林道:“我明天吃過午飯就回去,您一起嗎?”
夏興東嗯了一聲,夏晏林道:“那早點睡吧。”
夏興東又嗯了一聲,忽然道:“小木。”
他很少叫夏晏林這個小名兒,夏晏林沉默了一下,就在他身邊坐下了,夏興東道:“我想跟你媽離婚,你怎麼看?”
夏晏林眉梢挑了挑。
他從醫院回來就發現王雅妧不在,但他和夏朝蕊都沒有問過。夏晏林道:“您考慮清楚了就可以,我跟小花沒有意見。”
夏興東點了點頭,慢慢的道:“我也不想跟她玩什麼手段算計了,夫妻一場,該給她的,我都給她。這個事兒……我是在考慮,你和小花馬上就結婚了,你們的婚禮上,我是說……”
“我不介意,您不用考慮這個,按您的想法和步驟來就成。”夏晏林道:“我們的婚禮上,她要來,我們當然禮待,她不來,我也並不會覺得遺憾。”
夏興東長吸了一口氣。
母子到這一步,也不知道是誰更可悲些。
昨天在醫院,王雅妧開口說話,被柏母勸住了,他聽的膈應,顧忌着柏家人,強忍着沒發火,然後回程跟柏家老兩口分開坐,他還沒開口,王雅妧就淡淡的對他道:“你對我,若是有這個柏暮成對夏朝蕊一分好,我們也不會變成這樣。”
夏興東當時就火了。
其實這句話本身沒有問題,對王雅妧來說,甚至是一種示好。可是說的時間不對。
夏興東怒道:“你閨女躺在牀上,好幾天生死不知,這纔剛剛死裡逃生醒過來,你一個當媽的,腦子裡就特麼的想這些?人家當婆婆的一天看多少次?想想就抹眼淚,你有沒有看過一次?有沒有擔心過一回?你除了一趟一趟的換衣服補妝你有沒有看過你閨女半眼?”
王雅妧冷冷的道:“難道是我讓她受傷的?難道是我讓她當警察的?”
就這一句話,夏興東連吵的興致都沒了,他直接下了車,吩咐司機直接把人送回南城去,也就在獨自走回柏家的那一路上,他就下了決心。
他生意做到這麼大,不是沒有決斷的人,他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要解決了,如果再盲目的維持表面上的一家和樂,到最後,只能是兒女都離他越來越遠,混一輩子,到老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夏興東父子就回去了。
然後夏晏林還派人送來了他找人做的“電線杆子裝”,男裝整體就是一根白色的特別粗的電線杆子,下頭還有一截空套子,可以踩着東西加高,襯了東西保持滾圓。最搞笑的是上頭還縫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廣告紙,挖空一塊露出柏隊的臉,外圈還寫着字:“尋人啓事,柏暮成,男,身高一米九,體重……走失時身穿……”
一拆開袋子,柏母和夏朝蕊就笑的直打跌,然後傷員柏隊長完全沒有得到傷員的待遇,兩個人不顧他反對,七手八腳的給他穿上,加上他那個倒黴弟弟,三個人圍着他拍照,一邊笑到肚子疼。
而夏朝蕊的喇叭花燈罩裝就五顏六色美美噠,穿上跟小仙女一樣,完美的展示了夏哥哥的偏心眼兒。
柏母和柏靖宇都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倒在沙發上。
就在這時,柏暮成手機響了,他拖着一大坨衣服,艱難的挪了兩下,夏朝蕊已經飛快的跑過去,給他拿了過來。
柏隊訓斥道:“跑什麼!醫生怎麼說的!”
可是一張包在電線杆尋人啓事中的臉,再MAN也嚴肅不起來,夏朝蕊忍着笑,把手機從臉一側給他塞進去,柏暮成道:“喂?”
裡頭不知道說了什麼,柏暮成神色嚴肅起來:“好,我馬上過去。”
夏朝蕊趕緊去後頭幫他撕開了魔術貼,柏暮成迅速脫掉了電線杆裝,見夏朝蕊跟着他,就隨手把她按回去:“你別去。沒大事兒。靖宇開車送我過去!”
一邊就走了。
夏朝蕊收起電線杆子裝,也沒心情玩了,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案子。”
“開電視!”柏母很有經驗,道:“你比我當年強多了,起碼還是系統內的,大部分事情都知道,還能一起。我當年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保密條例啥也不能說,他人一走,我就開始開電視看新聞,有時候還真能看到他。”
一邊說着,就打開了電視機。
夏朝蕊還拿來了平板,刷着本地新聞。柏母端來一盤水果,跟她一起吃,一邊又道:“不用擔心,像你們上次那種,大城市裡碰到一夥拿槍的,這種情況比中500萬還難!你說說同樣是這麼難,你們怎麼就不選中500萬?”
就跟他們能選一樣。夏朝蕊被她給說樂了,伸手拿了一塊水果,然後下一刻,就刷出來一條本地新聞。
碎屍案?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打了馬賽克仍舊稱的上驚悚的一堆。
說真的,她不是第一次見碎屍,就算此時她在現場,看着這個,她也能保證不吐不失態,但是……她還沒有做好迎接一分鐘小電影的準備。
所以她迅速把手機推開,決定在這個案子破了之前都不去上班了。
當天晚上可憐的柏隊就沒回來。夏朝蕊第二天跟柏母一起逛街,馬上就要結婚了,所有亂七八糟的都要着手準備,幸好酒店就在興東集團名下的酒店辦,省了很多事兒,其它的都是瑣碎的事,她腦震盪還沒完全好,柏母也不放她多逛,兩人就悠閒的選選衣服,挑挑糖,喜帖花樣兒什麼的。
吃晚飯的時候,柏暮成還是沒回來。雖然有案子的時候幾天幾夜加班都是常事,但柏隊還是個傷員呢!
夏朝蕊忍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柏暮成道:“案子挺大,那一堆,是三個人的人體組織,不全,其它的也不知道在哪裡,到現在連屍源都沒查出來。”
就是因爲驗出是三個人,而且是性質十分惡劣的碎屍案,林局急的上頭,沈連從兜不住,局裡纔打電話讓他過去的,但他過去了,沒有抓手也是沒轍。倒是他去棄屍現場時,在手錶的提示之下,發現了一個兇手留下的鞋印,42碼的普通皮鞋,只有排除價值。
但話雖如此,兩天沒見面兒,柏隊也不放心,晚上十一點多,她都睡覺了,他又回來了,進來在牀邊看了看她,就去浴室洗澡了,衣服就扔在地上。
夏朝蕊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想把他衣服收拾出去,手一碰到,整個人就是一個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