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寂寞的冬天,無雪也冷

過年前幾天,林映茹的父母打電話來問他們母子倆是要過去他們那邊過年還是要在家自己過。以前伊劍凡還活着的時候,他們都是這一年去伊劍凡的父母家過,下一年又去林映茹的父母家過,偶爾懶得跑了,就他們一家三口自己在家過。

這次,林映茹本想回自己父母家過,見他們打來電話,剛要答應,伊祥軒已經搶過電話去說:“外公,我要去爺爺家過,等明年再去你家過哦!不過,初二的時候我會去給您拜年的,到時候您可別忘了給我的紅包啊!”

外公連連答應:“忘不了,忘不了!早就準備好了,你就放心吧。”

林映茹見兒子要去爺爺家過,就順從了他,對父母說等拜年的時候再去看他們。

這次回爺爺家,伊祥軒表面上心情不錯,和小辰在一起玩的也挺開心。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嬸給他們發了壓歲錢,他們就出去玩了。林映茹和弟妹一起做飯,弟妹同情地說:“大嫂,你還年輕,一個人帶着小軒也不容易。更何況,你還要管這麼大的公司,我和劍南都是有工作的人,也不是想和你爭什麼,你別多心。劍南和我說,大哥雖然不在了,可你永遠是我們的大嫂,要是公司裡有什麼忙不過來,需要我們幫的,你儘管說。咱們還是一家人,出點力那是應該的。我們也不要你的什麼,就是覺得你不容易,想幫幫你。”

“謝謝你,小菲。”林映茹微笑道,“公司的事,有副總,還有那麼多董事,他們都很盡心的幫我,也累不到哪去。至於撫養小軒,那是我做母親的責任,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好好供養他。我想,等小軒上完高中,送他去國外留學,等畢業以後回來幫我。”

小菲一邊炒菜一邊說:“大嫂,你別和我們客氣,我們要是家裡忙了,也會叫你過來幫忙的。我們說要幫你,就是怕你身體不好,累壞了,大哥泉下有知,也會心疼的。你放心,我們幫你都是免費的!”

林映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瞧你說到哪去了?我當然也不會和你們客氣,要是公司有什麼活動,真的忙不過來,我會叫你的。一般情況下,正常的運作我還能應付,就是經常要開會,開會你也頂替不了啊!呵呵。”

小菲把炒好的菜裝到盤裡說:“那是當然了!你是老總,我呀,也就能幫你端端茶,遞遞水什麼的。對了,我還可以幫你打打文件,打掃衛生,就怕你那些文員和保潔阿姨會嫌我去搶她們的飯碗!”

“哈,你可真會說笑話!”林映茹接過小菲炒好的菜放在一邊,繼續切菜。

他們真的對公司一點覬覦都沒有嗎?林映茹不敢相信。伊劍南是公務員,杜小菲是老師,屬於那種撐不着也餓不死的。伊劍凡死後,林映茹仍然按照伊劍凡生前的做法,每月撥一部分錢給伊劍凡的父親和弟弟弟媳。他們的那部分錢是以股份的形式存在的,按照公司的盈利情況獲取具體數額。

繼續供養丈夫的父親,林映茹覺得尚在情理,而仍然按之前的數額給他們股份收入,林映茹也覺得沒什麼不妥。但她一聽杜小菲說要幫她,就總覺得他們還想在公司裡掛個什麼名,再多拿一份。伊劍凡一死,林映茹就感覺身邊突然多了許多敵人,隨時在準備吞食她和林家的所有產業。雖然林映茹已經通過法律手段,將所有產業都拿了回來,但威脅仍然存在,令她不得不步步爲營,小心謹慎。

從杜小菲和伊劍南的話裡,林映茹總隱約感到他們好像是要插足林家的產業。林映茹不知道伊劍凡之前把公司法定代表人更名後有沒有告訴杜小菲他們,在林映茹看來,伊劍凡既然把名字改成他的,就不會只想自己擁有這麼簡單。所以,他一定還有份遺囑。但他是意外死亡,怎麼會有遺囑呢?應該只是份計劃吧。把林家的產業全部拿到手,然後和林映茹離婚,最後再和他們伊家的人分?不對,就算是要搞林家的財產,離婚以後也可以分很多,何必要這麼苦心積慮的更名呢?

林映茹想着這些事情,沒注意,切到了手,疼得她啊呀叫了一聲。杜小菲忙過來看,叫林映茹去休息,然後叫伊劍南來炒菜,自己去幫林映茹包紮。

看着杜小菲一副誠懇真摯的模樣,林映茹想,是自己多心了。這個世界上除了錢,還是親情最重要。

伊祥軒和小辰玩累了回來,見母親的手包着,忙問怎麼回事。杜小菲說是被菜刀切到手了,伊祥軒很緊張,問要不要緊。林映茹說沒事,只是切快了,破了點皮。

這個年夜飯,吃得有些尷尬,林映茹自從知道伊劍凡在外面有女人,又知道他把公司幾乎全歸在自己名下後,就對伊家的人多了幾分警惕。那顆敏感而戒備的心,對身邊的人都多存了幾分緊張,在這樣一個冬夜,倍感落寞和疲累。

伊祥軒雖然和小辰在一起玩很開心,可是一看到長得酷似父親的叔叔,他就回憶起父親來。尤其當爺爺焚香說叫伊劍凡回來吃飯時,林映茹和伊祥軒心裡都不是滋味。

晚上回到家裡,林映茹難以入眠,打電話與秦立風互訴衷腸。伊祥軒躺了許久,也睡不着,乾脆穿起大衣走到露臺上。今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一團濃霧籠罩着整個城市,能見度大降。那些路燈的光暈也縮成一團,像是被凍住了,想化都化不開。

今年冬天會不會有雪呢?伊祥軒此時倒希望下一場大雪,把這個世界全部蓋住。那樣的話,憂愁也會消失的吧?

天很冷,伊祥軒只穿着睡衣就套上大衣,風從脖子那兒灌了進去,涼得他直流鼻涕。他抽了抽鼻子,習慣性地看朝白絲絲的露臺。可是,她們家黑乎乎的,沒有人,也沒有燈。

伊祥軒突然想起,白絲絲和她母親回老家過年去了。他不知道她們的老家在哪,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回來。看着空蕩蕩的隔壁,伊祥軒的心裡也空空的。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一陣激烈的鞭炮聲響起,不遠處的建築物裡竟然有人放鞭炮,還有煙花。伊祥軒嚇了一跳,這纔想起,今天是是除夕,現在正是大年初一的零點。

伊祥軒迅速回到房裡,拿起手機準備給白絲絲拜年,可是白絲絲的電話居然佔線!伊祥軒連打好幾次都是佔線,他就不想再撥了,一定是施俊在和白絲絲煲電話粥。施俊很有才,一個電話能說上幾個小時。伊祥軒不想一直等,那樣感覺會更孤單,他編了幾條短信,回覆了朋友們發來的信息,又給施俊、白絲絲和許戀宜都發了祝福,然後抱着手機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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