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難以接受的事實

認識白絲絲後,伊祥軒感覺自己彷彿突然間變了一個人,身邊認識和熟悉的世界也變得那麼新奇而陌生。在福利院玩的時候,伊祥軒跟白絲絲和白母學會了幾個簡單的手語,諸如吃飯,睡覺,走了之類。這一天過得很充實,他已經忘了自己要早點回家,不讓母親擔心。

一直到晚上九點,他們才離開福利院,三人一起乘坐公交車,伊祥軒和白絲絲坐一排,白媽媽自己坐另一邊。伊祥軒奇怪地問白絲絲,怎麼她們家買得起別墅,卻沒有車,白絲絲要自己乘公交車上學,白媽媽也要乘公交車上下班。

白絲絲撅了撅嘴說:“因爲,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裡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媽媽爲了讓我能快樂健康的成長,每天辛苦工作,除了在福利院做老師,還要在網上開店賺錢。這些年,我們省吃儉用,纔買了這套房子。而且,媽媽還把她的積蓄都給我買了鋼琴,又供我到德仁中學上學。她說,她不想讓我過得不如別人。所以,吃的穿的用的,都儘量買好的,連學校也是挑最好的。買了房子以後,我們就沒有錢買車了。再說,媽媽和我都不會開。媽媽說我還小,等我長大些,才讓我去學車。以後我能賺錢了,有需要的話再買。”

伊祥軒點了點頭,說:“那,以後我媽媽來接我的時候,你就和我一起回家吧。我們同班,又是鄰居,車子也不是坐不下。”

白絲絲笑了,很不好意思地說:“可是,那怎麼好意思?我,我還是坐公交車舒服點,這樣比較自在。”

伊祥軒雖不完全理解白絲絲的想法,但也不好勉強,就說:“那好吧。如果放學晚了,或者起晚了,或者,咳,不管怎麼樣,需要的時候你就說一聲,不用客氣。”

“其實我覺得,坐公交車也沒什麼不好啊。可以慢慢看風景,綠色又環保!”白絲絲把手放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頭靠在上面,歪着腦袋看着伊祥軒說。

伊祥軒看着白絲絲那可愛的模樣,覺得她說什麼都對,就說以後他也陪她一起坐公交車上學。白絲絲高興地笑了,眼睛像兩汪清泉,閃着動人的光芒。

回到小區,伊祥軒和白家母女道了別,然後打開門回到自己家中。客廳的門沒有鎖,伊祥軒一扭,門就悄無聲息地開了。他還未來得及脫鞋,就看到母親林映茹正依偎在秦立風懷中,似乎已經睡着了。而秦立風緊緊地摟着林映茹,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背,像在愛撫一隻熟睡的小貓咪,不時還親親她的臉。

伊祥軒簡直難以置信,在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母親居然和那個叫秦立風的男人在家裡約會!伊祥軒呆住了,客廳裡只開着沙發旁邊那盞落地臺燈,在這溫暖的光暈裡,母親在秦立風懷裡,就像一個被父母寵愛的小孩,滿足地帶着微笑打盹。雖然她的眼角有了一絲細紋,也因爲擔心伊祥軒而焦慮不安,臉色很不好,但依然可以看出,她深愛着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在他的懷裡,她是那麼安詳和放心。而他,也如同呵護着自己的孩子一樣保護着她,照顧着她。

原來,他們真的情緣未了!

伊祥軒不清楚母親和秦立風是怎麼認識,又是怎麼在一起的,他只知道,母親曾經在電話裡說,當年她愛的是秦立風,而不是父親伊劍凡!如今,父親才死不久,母親竟然就和秦立風在家裡約會,而且還那麼親密!

躲在門廳鞋櫃的陰影裡,伊祥軒坐在換鞋的小凳子上,雙手捂住嘴巴,極力剋制着自己內心複雜的情緒。他怕他會忍不住哭出來,又怕自己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秦立風並沒聽到門鎖響,他見林映茹睡着了,就輕輕地抱起她,朝房間走去。伊祥軒看見了,頓感腦中一陣轟鳴,眼前一黑。他不敢再想下去,也沒有勇氣跟去看他們去房裡做什麼。靜靜地坐了幾分鐘以後,伊祥軒稍稍清醒了些,他突然覺得這個家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

房間裡傳來說話聲,伊祥軒已經沒有興趣去聽他們在說些什麼,那種突然被拋棄的感覺像黑夜一樣瞬時就蔓延了全身,讓伊祥軒又冷又孤單。加上心痛的感覺,家裡似乎已經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

伊祥軒腦子昏沉沉地,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打開門悄悄走了出去。出了院子,伊祥軒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便走到小區的健身區,獨自坐在鞦韆上發呆。

一陣冷風吹過,伊祥軒打了個噴嚏,不知不覺就流下淚來。想起小時候,父母帶他來這裡玩,他們一起合力推着他,把鞦韆蕩高。那時候的伊祥軒,無憂無慮,在父母的寵愛下,健康地成長着。當他知道“愛”這個字眼,他的第一個概念就是:“爸爸愛媽媽,媽媽也愛爸爸。爸爸和媽媽都愛寶寶,寶寶也愛爸爸媽媽。”

可是,自從父親去世,家裡就大不一樣了。母親忙着公司的事情,父親長眠於地下,伊祥軒雖有爺爺、叔叔嬸嬸,也有外公外婆,但他們都沒和伊祥軒一起生活。大多數時候,伊祥軒仍然是孤獨的。

沒有了父親,母親就是伊祥軒唯一的依靠,唯一的至親。可是現在,母親卻投入了別人的懷抱,而且就在父親去世不久的家裡,這讓伊祥軒無論如何不能接受。

“她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伊祥軒嗓子沙啞,抱着頭痛苦地低聲自語。

鞦韆孤單單地微微蕩着,整個健身區就只有伊祥軒一個人。他只要一想起剛纔在客廳裡見到的那一幕,想到秦立風把母親抱進房間的背影,他的心就陣陣揪疼。

“媽媽,我要不要去告訴他,叫他不要傷心難過?”白絲絲看到伊祥軒半夜三更自己跑去健身區坐着吹冷風,擔心他會生病,想要去勸伊祥軒回家。

白母搖了搖頭說:“還是不要去了。人只有自己親身經歷一些東西,纔會長大。”

白絲絲似有所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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