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長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眼前擺着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名單。
歐陽科長皺着眉看了看李院長的神情,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擡眼看了一下歐陽科長,李院長正要說話,想了想又端起旁邊已經涼透了的茶杯,也沒打算喝,就那麼在手裡捧着。
“我們研究所每年的考覈都是針對優秀員工的,說是考覈,其實是一種選拔,也讓大家知道這裡面比較突出的都是誰,方便老教授們挑選,但是今年這個情況,你看我們該……”
雖然歐陽科長人是站在那裡,但是內心卻是掙扎了許久,在說與不說之間,糾結不已,但終於還是沒忍住,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指望李院長能夠對章安然的這番動作有所抑制。
聽完歐陽科長的這番話,李院長擡眼瞅了瞅對面桌上,歐陽科長方纔遞過來那份報名表。
表的厚度與往年卻是有些不同,往年打印出來一般只有一頁,今年居然有滿滿的三頁紙!
而且他大概的翻了翻,便發現裡面還夾雜着許多來海思研究所已經五年以上的老員工!
其實雖然有考覈,考覈之後對於優秀的員工也會有很多的資源和政策傾斜,但實際上報名的人並不是全部。
很多對科研感興趣的人,來到海思純粹只是看中了它優渥的環境和科研力量,對於什麼考覈什麼資源根本沒有興趣,所以研究所沒有參加過考覈的人大有人在,更不用說有人會多麼都看重這份考覈,畢竟對於海思員工而言,海思的職位榮譽要遠大於考覈的意義。
但是今年,這一切都變了,而且變的如此突然和沒有來由……
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根本原因,在於因爲章安然的出現,這份名單憑空多了一百多人!
加上之前報名的新員工,人數達到了將近兩百人!
歐陽科長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覺得又開始有點疼,他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這件事。
而這邊,李院長摸了摸自己冰涼涼的茶杯,現在雖然已經立春了,但是倒春寒溫度並不是很高,他斟酌了半晌,慢悠悠說:“這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李院長的話剛一說完,歐陽科長剛纔還在揉着額頭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擡起頭不解地看向他。
李院長並未說書,而是將名單拿起來,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名就是新任代理CEO章安然。
他慢條斯理地將名單放在桌子的右上方,用鎮紙壓好,然後才轉過身子,看向窗外幾支開得正盛的櫻花樹。
一陣風襲來,花木輕輕搖動,無數片粉白色的櫻花瓣打着旋兒落在了地上。
頗有種落英繽紛的感覺。
“所謂盛極必衰,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他敲着自己的杯子,眼睛看着那一地的花瓣,“咱們海思研究所聲名在外,也很多年沒有新鮮的事情了。該有些事兒刺激刺激了,有的時候多一兩條鮎魚,並不是壞事。”
他看着外面,眼神凝固在一點。
地上正有一隻小白狗在那追逐着被風吹起的花瓣,攪亂了一地的風景,反而別有一番趣味。
歐陽科長想了想,似信非信地點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他倒是不擔心章安然的成績,就是怕這樣一攪和,未來的海思——
哎,後果不知道會怎麼樣啊!
.
.
電梯“叮”一聲。
這個聲音打亂了章安然的思緒。
她揹着包走到自己的公寓門前,掏出鑰匙開門進去。
之前那個加密郵箱收到的資料,自己還沒有來得及看。因爲考慮到凌宇軒的態度,她有些遲疑。
今天凌宇軒居然趕到了海事研究所,這件事情本來就值得讓人玩味。
尤其是在他已經決定讓自己全權負責的情況之下,章安然相信他不可能因爲一個簡單的微博上的爆料就改變自己之前的決定插手海思研究所。
但是究竟又因爲什麼原因,她一時半會會沒有什麼頭緒。
簡單的給自己準備了一頓晚餐,吃完之後她走到電腦桌前,從揹包裡面取出黑色的筆記本電腦,將郵箱當中的資料下載下來。
內容非常的多,可見對方確實是下足了功夫。
這份資料是關於一個上市公司的內部財務數據,裡面彙總了近十年來該上市公司的所有財務狀況,除了能夠在公開的資料上獲取的數據之外,還包括公司內部的一些數據資料。
文件很大,大約有幾個G。
章安然一邊等着資料下載,一邊捧着一杯牛奶靜靜的喝了幾口。
資料很快下載完全,她打開略微掃了幾眼。
數據極其的龐雜,如果要將其整理好進行排查的話,需要一段時間。
找到郵件的發送者,她給對方發了一封郵件。
“三天後給你結果。”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阿真。
應該是查到什麼線索了。
拿起手機,電話那邊的阿真有些沮喪。
“小安,你讓我查的那個男人,他的詳細資料我已經發送給你了,但是你讓我查到你以前的事情,我只能查到這麼多,也一起發給你。”
章安然隨口說了聲謝謝,一邊用手劃開了阿真傳過來的資料。
電話並沒有掛斷,阿真還在那邊等她的回饋。
關於中東那個男人的資料非常的詳細,有數十頁之多,包括他的發家史,成名史以及中間諸多的經歷。
章安然沒有來得及仔細看,而是匆匆滑到了下面,關於她自己以前的經歷。
看到這些資料,她終於知道阿真沮喪的原因。
關於章安然自己以前幾年的資料,竟然只有幾句話。
而且大部分是關於她當時在M大就讀醫學院時的資料。
其他的資料一概沒有,包括她去過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完全搜查不到。
“小安,我只能查到這麼多,不過你要我查你以前是爲什麼?”
電話那邊的阿真有些好奇。
章安然想了想決定還是跟他解釋一下。
畢竟這是自己爲數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我之前生過一次病,很多記憶不太記得了。”
阿真在那邊瞭然的點點頭。
關於章安然的話,他一直都選擇無條件的信任。
電話快要掛斷的時候他突然在那邊吞吞吐吐的說:“小安有件事……”
章安然挪開快要掛斷手機的那隻手:“說。”
“就是其實也可能是我自己的猜想……”阿真說的很不確定,“我查你資料的時候,感覺似乎有人抹去了你的痕跡。但同時我好像感覺到了一個很熟悉的人——”
“誰?”
阿真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我哥——但是,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