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軒略帶着涼意地掃了一眼地上的章安然。
臉還是那張臉,爲什麼就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以前的章安然雖然年年成績到底,但是還沒有這麼地……
他想起丁擇對他說的話——安然似乎變了一個人。
他剛剛從國外回來,對章安然的瞭解遠遠比不上一直在海天市的丁擇。
這期間,雖然章安然跟他們斷了聯繫,但跟丁擇,或多或少還是有交集。
這次章安然能來淩氏集團,其中有一部分關係就是因爲丁擇的介紹。
“你真的願意完全聽從我的安排?完全地?”
凌宇軒眯起那雙桃花眼,在後幾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章安然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你不會對我做那種事吧?”
語氣驚惶。
凌宇軒甩開她:“放心,我還沒有那麼飢不擇食。”
“哦哦,那就沒關係了。什麼事情,說吧。”
章安然坦坦蕩蕩坐回椅子上,大咧咧回答。
——確實不一樣了,但具體哪裡,又說不上來。
性格?
這麼多年不見,誰都會有變化,包括他自己。
凌宇軒斜倚着一張寬大的書桌,低垂着睫毛,看着對面的章安然。
“既然你願意跟我合作,那麼你想老老實實告訴我,丁擇在哪裡?凌中博打算對他怎麼樣?”
“我對你說了很多遍,丁擇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也很好奇。”
章安然對於這個問題,很無奈。
她略顯煩躁地再次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新任務。
似乎是以前跟章安然接觸的人。
號碼是一個陌生號碼,但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她快速回了一句:“具體。”
“凌中博沒有打算對丁擇動手?”
凌宇軒微蹙着眉頭。
這句話不是在問章安然,而是自言自語。
他在屋裡來回走了幾步,到角落給什麼人打了個電話。
“就算你找到海天市所有的監控,也未必可行。”
章安然聽見他電話的幾個字,在旁邊說了一句。
凌宇軒轉頭看向她。
“這裡所有失蹤的人,都是自己選擇性消失的。”
章安然指着他放在桌上的那幾張彙總報告,上面有明顯的褶皺,說明凌宇軒很認真地看過。
她繼續說道:“雖然不能肯定丁擇是跟這些人一樣的失蹤方式,但是既然警察已經調查過了海天市所有的監控,我想從這裡入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凌宇軒側着身子:“警方能看到的監控,未必是全部。”
“我知道你也許有自己的路子,但是別忘了其他人難道沒有?就算你手眼通天,那這麼多失蹤的人,這麼多人的家屬、同事、朋友找了這麼久,難道還比不上你的一個監控網?這個不可行。”她頓了頓,“或者說,短期內不可行。就算有線索,大概也是極爲隱秘的。”
凌宇軒握住手機的手再次緊了緊。
他剛纔確實是讓顧允去安排人查海天市所有不在明面上的監控體系。
顧允是顧家的獨子,而顧家是軍部起家,在整個海天市甚至首都,都是舉足輕重的大家族。
淩氏集團雖然有錢,但是比起這些在政界浸淫多年的家族來說,底蘊實在太淺。
包括凌宇軒自己,也只是依靠自己去步步打拼而已。
“那按照你的意思,該怎麼着手?”
“我之前受過傷,很多記憶都不在了。你懷疑我,我能理解。”章安然給自己找了個藉口,“但是,我想知道丁擇跟你跟我究竟是什麼關係?”
她攤開手:“開誠佈公的。”
“這不是秘密,我可以立刻告訴你,你、我還有丁擇是同學,而且是關係很好的同學。我說過丁擇爲你被人開過瓢,這是實話。”他仔細盯了章安然一眼,“過命的交情。”
“初中?”
“不錯。初中三年。”
“2007-2009?”
“是。”
“好,成交!”
章安然伸出手。
凌宇軒有些錯愕。
“合作愉快。”
章安然愉悅地對着凌宇軒笑的很是誠懇。
“首先,我們需要知道丁擇最近發生過什麼,見了哪些人,做了什麼事情;其次,還要知道丁擇近期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跟什麼人結怨;再次,我要知道你們是不是經常迷暈少女?”
最後一個問題,當然是章安然自己問的。
凌宇軒盯着她看了許久,一雙眼睛像深潭一樣,依舊是冷得嚇人。
但最後,他卻伸出了手,對章安然說:“合作愉快。”
他轉身過去收拾東西,章安然這時才發現,脫掉外套的他,瘦的嚇人。
他的背影跟他平常表現出來的模樣完全不同,有一種異常的孤寂感。
甚至,還有一些無助感。
章安然正盯着他的後背出神,凌宇軒突然轉過身。
依然是冷得要命的表情。
章安然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
“有人在查,我先送你回去。”
一路上,凌宇軒沒有再說話,他的表情很凝重,手指一直無意識地掃過旁邊的手機,似乎是在等迴應。
半小時之後,他的手機突然一亮。
迅速將車子靠邊,拿起手機,那邊傳來一條短信。
“所有你要的都已經發送到你手機。”
章安然停下要打開車門的手,問:“有消息了嗎?”
“嗯。”
凌宇軒想了想,還是從身後掏出來一個極薄的筆記本,重新登錄自己的郵箱,打開。
章安然從旁邊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見,這裡面是一連串的名單和行程。
非常詳盡。
凌宇軒並沒有迴避她的視線,顯然是將她當做了合作者。
他蹙着眉頭看了半晌,將筆記本遞給章安然:“你看看,有什麼線索?”
報告分成了三類,第一份是關於丁擇近期所有的行程,第二份是關於丁擇近期接觸的所有人,第三份是近期與丁擇可能有過紛爭的所有人。
時間的跨度是最近兩個月的時間。
章安然花了整整數分鐘纔將這些內容仔細看完。
毫無漏洞。
裡面是一個完美的行政秘書的日程。
甚至連自我都沒有。
丁擇就住在凌中博的別墅裡,在別墅的別院附屬樓房。這樣更加方便凌中博日常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做出安排。
除此之外,他從來沒有獨自行動過。
大部分時間都緊隨凌中博左右。
說是凌中博的生活秘書也不爲過。
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惹人注意的地方。
“丁擇,在爲你服務?”
章安然看向凌宇軒,他正斜倚在外面的車門旁,手裡拿着一支菸,遠眺着羣山。
聽見章安然的問題,他將煙在手裡換了個邊,懶散的回答:“你不需要知道。”
“所以,你才懷疑是凌中博下的手?但是,凌中博爲什麼要對丁擇下手?你又爲什麼要對付自己的父親?”
凌宇軒冷漠地反問了一聲:“如果你發現身邊有人是別人的探子,你會怎麼做?”
“我會很生氣,至於怎麼做,這要看我當時的心情。”
章安然照實回答。
“所以,連你都不能保證你會怎麼做,凌中博又怎麼能一定不對丁擇下手?”
“但這個前提是,凌中博知道丁擇在爲你工作。假如他並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