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的團隊，絕對不會一口氣把人給招滿了。
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職業發展空間的。
就像鄭小句來給周雲做助理，不是來做一輩子助理的。
周覽要考慮到每個人後面的職業發展規劃和空間，而不是一口氣招十幾二十個人，讓他們養蠱般的廝殺。
這固然會在短期內提高整個團隊的工作效率，靠這種拼命來獲得更大的發展，但是，卻不利於整個團隊的穩定性。
他們這個工作室畢竟不是一個成熟的大公司。
只有二十多號人的工作室，人際關係和工作氛圍至關重要。
一個不好，造成大家對這份工作的負面影響，對整個工作室的影響都是負面的。
現在工作室的簽約藝人實際上只有周雲一個人，而其他人都是簽在成千娛樂下面的。
但根據兩邊的合作框架，工作室又負責這些藝人的經紀業務，然後兩邊按照之前談好的比例分成。
這是根據工作室現在的狀況，能夠採用的最合適的一種模式。
現在工作室的簽約藝人裡面，三個女演員的發展都很好，在自己的軌道上，形勢大好，但是黃子程、路中庭以及於支陽三個男演員，都很弱勢。
當然，這實際上也很正常。
幾個人本來出道的時間就不長，哪有一炮而紅的。
即使是汪鏡，那也是跟成千娛樂簽約了一年，轉到周覽的手下，又演了《幕後》才走紅的。
當然，這也跟周雲是女演員有關。
工作室能夠接觸到的最好的資源都是周雲帶來的，所以這些資源一開始本來就是面向女性的。
黃子程他們無法直接吃下。
周覽覺得，自己本來就很忙，得給黃子程和路中庭都安排一個負責具體事務的經紀人才行。
否則，黃子程和路中庭都一直處於“沒人管”的狀態中。
他們連助理都沒有。
黃子程和路中庭倒是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這種事，不過，周覽自己卻是從外面聽說了很多閒話。
說什麼她太摳，都不給黃子程這些新人配助理。
周覽沒解釋過。
她是有心不想讓黃子程和路中庭他們養成不好的習慣。
在這個圈子裡，真的有很多藝人人還沒有紅，但是做派已經是天皇老子了。
周覽是真看不慣這種現象。
現在，周覽倒不是要給他們安排助理，而是要給他們安排一個專門負責業務聯繫的經紀人。
她可以管大的方面，管他們後面演什麼戲，接什麼綜藝節目，但是不可能事無鉅細都還是由她來負責。
她實在沒有那個精力。
如果她全部都抓在自己的手裡，只會耽誤他們的事。
這種情況下，找誰來做他們具體事務的負責人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其實，周覽挺想把鄭小句和曹軍給培養起來的。
尤其是鄭小句。
這一年來，鄭小句跟着她學了不少東西。
她是一個很機伶的人，這一年來，已經熟悉了很多的業務，而且，合作者們對她的評價都挺高的。
但是周覽不好動鄭小句，因爲周雲那邊更是缺不了人。
周雲的工作業務太多，如果不是因爲鄭小句幫忙接過了很大一部分業務，早就轉不開了。
周覽猶豫了許久，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跟周雲聊一下。
周雲聽周覽想要調整鄭小句的業務，準確地說，是給鄭小句升個職，讓她成爲一個正式的經紀人，開始負責黃子程和路中庭兩個人的經紀業務，周雲第一感覺是不願意的。
她跟鄭小句已經很熟悉了。
如果沒有鄭小句跟在她身邊，幫她處理那麼多的事情，她感覺自己寸步難行。
但是，認真一思考，周雲又知道，這對鄭小句來說是一個好機會。
如果鄭小句能夠正式成爲一個經紀人的話，對她的職業發展就是上了一個臺階般的跨越。
周雲也希望鄭小句能夠獲得這樣的發展。
所以，在經過理智的思考過後，周雲還是同意了這件事。
“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周雲說，“至於說我身邊這些具體事務的對接，我覺得要不這樣，小句同時做我和黃子程、路中庭的執行經紀人，但她不用再像現在這樣跟着我到處跑了，小韻跟着我，把小韻也培養起來。”
周覽：“這樣最好，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就要給你安排一個新的助理了。”
周雲說：“嗯。”
“那我就去找她們談這件事了。”周覽說，“順便讓小句負責一下新助理的招聘，她也是時候開始挑大樑了。”
鄭小句給周雲做助理快三年了。
這三年的時間裡，鄭小句的成長是飛速的。
周雲本來以爲鄭小句會高興地接受這件事。
誰知道鄭小句卻非常抗拒。
她對周雲說：“小云姐，覽姐讓我去做經紀人，我覺得我還沒有這個能力，你可不可以幫我去跟覽姐說一下？”
周雲吃驚不已。
“你不想做經紀人嗎？”
鄭小句搖頭，說：“我覺得我現在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
周雲：“我和覽姐都覺得你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小句，這是一個好機會，其實覽姐一開始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也是不同意的，你給我做助理也快三年了，我都已經習慣無論做什麼工作，都有你在我身邊了，但是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提升，你總不能給我做助理做到四十歲、五十歲吧？”
鄭小句陷入了猶豫當中。
周雲這句話還是打在了她在乎的點上。
鄭小句並不是一個不想提升自己、獲得更好發展的人。
她只是在得到一個機會的時候，下意識地膽怯了。
現在助理這個崗位，鄭小句已經幹得非常得心應手，對工作內容也非常熟悉了。
她有點不想踏出這個舒適圈。
那是一個未知的崗位，將要面臨什麼樣的挑戰，她大約知道，但也只是知道一個輪廓。
具體會是什麼樣子，鄭小句並不清楚。
她怕自己無法勝任。
周雲看到鄭小句猶豫了，就知道鄭小句其實對這個機會還是意動的。
周雲說：“小句，你不要怕自己做不好，每個人在接受一份新的工作之前，面對的都是未知的情況，但是隻要是一個更好的機會，未知也是挑戰，不是嗎？你看我，也還是需要跟不同的公司、不同的導演合作，但是在真正到片場之前，我也不知道這次合作會是什麼樣子，我也會緊張不安，這你是知道的。”
鄭小句點頭。
“但是這份工作太珍貴了，我怕我辜負了你和覽姐的信任。”鄭小句坦白說道，“如果我幹砸了，影響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黃子程和路中庭的事業。”
“你放心，後面還有覽姐給你兜着底呢。”周雲說，“而且，根據大家對你之前工作的評價，大家都說你的工作能力很強，給他們擔任執行經紀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之前不也給我做了一段時間的執行經紀人了嗎？不是做得挺好的嗎？怎麼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鄭小句說：“那不一樣啊，其實小云姐你的大部分工作都是早就已經定好了的，我只用去負責一些細節的東西就好了，但是黃子程和路中庭那邊不一樣，他們是新人，我也是新人，我擔心我沒有這個能力給他們提供他們這個階段最需要的幫助。”
“那你覺得他們這個階段最需要的是什麼？”周雲問。
“機會，曝光的機會。”鄭小句說，“他們需要先讓別人認識他們，知道他們是誰，黃子程還稍微好一點，因爲之前在劇組裡的那個緋聞，大家對他還有一個印象，像路中庭，他現在最缺的就是一個讓更多人認識他的機會。”
“你看，你其實也很清楚他們這個階段最需要什麼幫助。”周雲說，“至於怎麼樣提供給他們幫助，那就是你之後要去努力的事情，可人只要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其他的問題都不那麼困難了，只剩下去努力了。”
鄭小句有點被周雲給說動了。
她本來也不是不願意。
她自己決定再考慮一下。
反正，不管怎麼樣，鄭小句肯定是要陪周雲把《女殺手》這部戲拍完，就算要接受這個機會，那也是等《女殺手》這部戲拍完了。
周雲相信鄭小句會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周雲非常希望鄭小句可以放心地、大膽地接受這個機會，然後，去開始一段嶄新的工作。
她從事的是一個跟其他行業比起來沒那麼多相似的工作。
演員，或者直白點說，藝人。
現在還有演員不是藝人的嗎？
真正一門心思扎進不被鎂光燈照耀的藝術舞臺的演員，如今還有多少個？
周雲並不覺得自己拿了幾個獎，就真的從“藝人”這兩個字裡抽身而退了，可以坐在“藝術家”三個字的寶座上享受美譽和鮮花了。
這一行的起點比很多人在很多行業的終點就要高。
周雲不敢這麼廉價地要求自己只達到這點水準就自認來到職業的巔峰。
而相應的，她也由衷地希望鄭小句可以走向她職業的巔峰。
也許，她是說也許，鄭小句未來可以成爲一個特別了不起的人，不僅僅是在助理到經紀人這條路上。
周雲一直覺得，人總是有着這樣的可能性的。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當然，周雲想到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句話從其他方面來說也是成立的。
比如說，周雲也並沒有想到，露西亞在殺青之後不久，接受一家法國媒體的採訪，竟然會公開指責文冰。
“他是一個特別懦弱的人，懦夫。”露西亞憤憤不平地跟記者說，“我非常討厭他。”
這完全就是一個剛剛跟男朋友分完手的年輕女孩子會發出的憤憤不平的聲音。
只不過，因爲文冰在歐洲電影界小有名氣，《日子》這部電影去年還得到了各大電影雜誌、媒體的誇獎。
露西亞的指責引起了業內不少人的注意。
這件事已經傳到了國內的網上。
周雲卻不是從國內網上知道的這件事，而是伊麗莎白髮來的消息。
伊麗莎白詢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周雲吃驚不已。
露西亞爲什麼會這麼做？
因爲對文冰心懷不滿嗎？
周雲第一時間想要去找文冰。
文冰卻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曾瑩先她一步找到了文冰，跟他講了這件事。
曾瑩正在交代文冰，關於這件事，新盾會去做迴應和公關，不需要他本人做任何的迴應。
文冰問：“你們打算怎麼做？”
曾瑩說：“現在公司那邊正在開會討論，還沒有最後的結論，但是，根據我的經驗，公司要麼採取冷處理，不去迴應這件事，讓它自然冷卻下去，要麼，就是強硬地反擊，告訴所有人，露西亞是因爲跟你分手了，對你懷恨在心，纔會故意說這些抹黑你的話。”
文冰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不要做得太過分，傷害到她。”
曾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文導，如果我們不反擊的話，那這件事傷害的可是你。”曾瑩強調，“因爲她的發言，已經有很多人在抵制這部電影了。”
文冰沉默了。
曾瑩說：“而且，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麼，她之後繼續在媒體面前攻擊你，攻擊劇組，對我們很不利。”
“我去找她聊一聊吧。”文冰主動說，“我會跟她說清楚，讓她後面不再在媒體面前亂說的。”
曾瑩猶豫了一下，似乎還想要跟文冰說些什麼。
文冰卻彷彿主意已定，說：“曾瑩，這件事麻煩你幫我跟公司溝通一下吧，不管怎麼說，露西亞是我們這部電影的演員，也的確跟我談過戀愛，也分手，她說這些話，是氣話，咱們犯不着跟她置氣，人家也就是一個小姑娘。”
曾瑩簡直要氣笑了。
“文導啊，你覺得人家是小姑娘，可小姑娘不懂事，做事全憑感覺，殺傷力才大呢，現在整個娛樂圈政治正確的風颳得這麼大，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你一個大導演欺負人家小演員，到時候弄得全民抵制《女殺手》，這損失誰來補償？”
她斬釘截鐵地說：“這不是你和她兩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