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在怔愣着,電梯門到了時間就要關上了。
這個時候,還是秦頌眼明手快跨前一步,擋住了電梯門。
我繼續:“……”
秦頌見狀嘿嘿笑了聲:“餘小姐還站着幹什麼,快上來啊。”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攥得手機緊緊的:“不用了,我還要打個電話,我等下一班吧。”
蔡驤那邊還沒收線,聽到這邊的聲音之後立馬問我:“怎麼了怎麼了,碰着誰了?”
我咬牙,我微笑:“……沒碰着誰。”
“別唬我了,平時你可不這樣,讓我猜猜,你是不是看到你前夫了?你們倆面對面遇上了?”
我繼續微笑,繼續咬牙,這次卻沒回答。
只是在心裡想着,蔡驤啊蔡驤,你這樣的乾脆去算命好了,還做什麼生意呢?給人算命也保準賺個盆滿鉢滿的。
在衡量了一下到底是跟蔡驤繼續扯皮,還是硬着頭皮跟陸敬修坐一班電梯下去之後,我長吸兩口氣,最終選擇收線,然後邁步進電梯,站在離陸敬修最遠的一個角落。
在剛纔那麼久的時間裡,他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眼睛好像也沒往我這邊看,就跟沒見着我這個人似的。
呵,他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想見到他好不好。
電梯門緩緩合上之後,我盯着一個個下降的數字,默默在心思倒數着,很快就出去了,很快了。
秦頌原本離得我稍遠,這個時候突然走到我身邊,掛着他那招牌的笑問道:“餘小姐這是要回公司?”
我“嗯”了一聲,其他的沒多說,反正人家也沒多問。
“哈哈,真巧。陸先生馬上也要出去一趟,待會兒剛好能路過餘氏,不如送餘小姐一程。”
我是真對這些人無語了,一個兩個的都說要接我要送我,我幹嘛要人接送啊,我自己有車啊!
我忍下心裡的暴躁,閉了閉眼睛緩和一下心情之後,才面無表情地轉頭對秦頌道:“謝謝,不必了,我自己會開車回去。”
秦頌聞言又笑了笑,只是笑裡已然多了些尷尬。
尷尬,是啊,是很尷尬。
因爲某個人的緣故,哪怕他一句話沒說,一眼都沒看我,但僅僅因爲跟他同處在一個密閉空間內,我就覺得尷尬,尷尬得要炸了。
最後電梯到達的時候,我邊往外走邊在心裡吐槽。
這陸氏哪哪都好,就是這電梯太慢了。
雖然看着蠻高檔的,但中看不中用,真是慢死了!
我暗暗咬着牙,腳下的高跟鞋蹬蹬蹬走的又快又響,也不管有沒有什麼淑女氣質了。
在陸敬修面前,老孃就是個不知好歹不懂分寸的潑婦,一點兒好的地方都沒有。
我要是不趕緊走,我還得礙人家的眼。
翻白眼這項技術我不太熟練,現在只覺得眼球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而沒好好看路,腳步走的又快,高跟鞋又高,反正種種因素恰巧湊在一起,我便崴腳了。
崴的這一下還不輕,疼的我半天沒敢再挪步。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蹲下坐下順帶捂着自己腳踝哎喲作痛,那樣會顯得我多刻意似的,老孃纔不是裝腔作勢裝可憐的那種人。
我抱着手臂站定在原地,等到後面兩個人走過來了,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毫不在意”地說道:“那個……你們公司的空調還挺足的,我涼快一會兒再走,你們先走吧。”
我左腳基本上已經疼的開始發麻了,可這兩個人不走,我也不能隨意擺出一副“我很疼疼的要命”的神情,只能強撐着忍着。
秦頌好歹是陸敬修的貼身助理,當他“一臉關切”地湊過來時,我真想敲敲他的腦袋,然後咆哮一句,眼力見兒呢?眼力見兒呢秦助理???!!!
“餘小姐的腳沒事吧,好像是扭到了,嚴不嚴重啊?”秦頌的聲線溫和又有磁性,但我現在聽了只想打人。
我剛想咬着牙回覆一句——我沒事!!!不要問我了!!!
此時突然有個人走到我身邊,半句話也沒說,緊接着蹲下了身。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陸敬修的手指觸上我的腳踝時,我嚇得心砰砰砰直跳,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小退了一步,結果扭到同一個地方,疼得我眼淚差點都掉下來了。
他一隻手還放在我的腳踝上,另外一隻手則是握住了我的小腿,應該是讓我別再亂動。
我全身只僵的更厲害。
“疼嗎?”他修長的手指稍微用力捏了一下。
我:“……有點。”
“應該是沒傷到骨頭,回去記得冷敷。”
我:“……哦。”
陸敬修又查看了一會兒之後便站了起來。
他立在我面前,筆直挺拔地站着,目光微微下垂。
這大概是今天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我。
我卻是突然不想去看他了。
切,之前還不把人當一回事,現在假惺惺地來幫我看腳是做什麼啊。
真是從來沒見過如此喜怒無常又陰晴不定的人。
一邊胡思亂想的同時,心還在咚咚咚地跳個不停,於是我又想,我不光是腳不大好,我連心臟都不大好了。
我有些不適地撫了撫胸口,剛想彆扭地說聲謝謝,就聽他低啞着聲音說道:“你的腳傷成這樣,不能再開車了,讓秦頌送你吧。”語氣裡再沒了讓我又生氣又難受的冰冷和絕情。
我聞言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之後我緩緩擡起頭看向他,盯着他沉默地看了好一會兒,接着才低聲道:“不用了,有人會來接我。”
陸敬修聽完竟然輕笑了一下,不過我覺得那笑裡像是夾雜着淡淡的嘲諷。
“那個叫蔡驤的男人?”他問。
我胸口一悶,但反應卻不慢:“怎麼,不行嗎?”
他的笑意斂了斂。
我愈發氣悶了些:“你這麼看着我幹嘛啊?我們兩個又沒什麼關係了,我跟哪個男人在一起你也管不着!”
我承認這句話是氣話,我現在不光不想跟蔡驤在一起,其他男人我也根本不感興趣。
但是話就是這麼脫口而出了。
因爲我實在是生氣啊,你說明明是他先把人給貶得一文不值的,現在都要分道揚鑣了,還對人指手畫腳的。
憑什麼啊!
你陸敬修就算是再厲害,我餘清辭也不怕你!
許是被我瞪得狠了,總之最後是陸敬修先移開目光,接着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走吧。”
我的氣還不順:“我纔不走呢,我等人!”
“餘清辭。”他的聲音微微沉下來。
“幹嘛?”我也不甘示弱,語氣有點衝。現在誰怕誰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纔沒什麼顧忌了我!
“你真是……”他似是輕嘆一聲。
“我真是怎麼了?話能別總是說一半嗎,說句話怎麼就那麼累呢?”要不是我現在腳疼,我恨不得踹他一腳。
吊人胃口什麼的最可惡了。
而陸敬修這回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最終倒還真是把話給說完整了。
他說:“你真是個壞脾氣,腦袋又不靈光,好在我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