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的跟我想着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我輕舒一口氣,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出來,還在擔心着萬一他知道了,會怨恨我怎麼辦。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還沒下定決心,榮巖已經先開口說道:“你在意的,是不是當初報警那回事?”
我聞言心神一顫,手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杯子,水灑了滿手。
榮巖見狀連忙拿過紙巾遞給我。
我草草一擦,然後看向他,心咚咚咚跳個不停:“你都知道……”
榮巖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笑出來:“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爲。
嗯,我早該想到的,憑榮家那麼大的勢力,想找到那個舉報人還不容易。
也怪不得,當年榮玥去學校找到我,什麼都不說,就上下打量了我許久,或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我就是害得他弟弟退學出國的罪魁禍首。
此時我的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五味雜陳的,也直覺有些無法面對榮巖,只能稍稍撇開頭,看向不知名的角落。
榮巖卻是輕嘆一聲,似是感嘆道:“當初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被我爸罵的特別慘。後來雖然沒事回到家,又被他狠狠打了一頓。我那時候特別叛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他打我罵我我也不介意。但是當他說要送我出國,離開南城的時候,我就突然有些害怕了。知道爲什麼嗎?”
我想不出答案,搖了搖頭。
他便繼續說:“因爲啊,我在這邊有特別捨不得人。”
這句話我倒是能理解,年紀輕輕就獨身一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家人朋友什麼的肯定放不下,還有他那些整天混在一起的兄弟,他走了,他的兄弟可走不了。
我咬了一下嘴脣,剛想說,我那時做事並沒有考慮太多的後果,造成了那樣的局面,我也覺得很意外,也有點抱歉。
榮巖已經先於我低聲道:“我最捨不得的人……就是你。”
空氣彷彿一下子靜了下來,哪怕周圍的環境依然嘈雜,但我已經聽不太到了。
我睜大眼睛盯着榮巖,想看清楚他說剛纔那句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如果滿是戲謔和玩笑,那我也可以付之一笑,當個笑話聽聽就好。
可不是。
他的臉上有認真,有凝重,也有淡淡的自嘲。
好像……好像他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只是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當時的他,當時的我,是完全走不到一起的兩個人。
哪怕他曾經在旁邊人的起鬨中對我說過,讓我當他女朋友,我也從沒有當真過。
不過是少男少女間那點不定的好感,更別說還是這樣不學無術的二混子,我能相信纔怪。
但現在、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在演戲騙我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演技真是夠好的,我都差點相信了。
我在心裡顛三倒四地想了很多,最後想的自己都混亂了。
而榮巖卻只是靜靜地看着我,眼裡似是摻雜着溫柔,還有點點笑意,彷彿看我的反應覺得很有趣。
他覺得有趣,我覺得很無趣!
老闆來上菜的時候,我差一點都想着起身離開,不過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只是聽了這麼幾句話而已,還沒確定真假,我纔不需要落荒而逃呢。
榮巖替我備好筷子和碟子,然後沒事兒人一樣笑着跟我說:“愣着幹什麼,吃啊。這麼冷的天,再不吃就涼了。”
說着他夾了一筷子,我則是動也沒動,直直地看着他。
好一會兒,我下定決心問出口:“你剛纔說的,都是假的吧,你逗我呢?”
榮巖嘴裡還嚼着東西,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你看我像逗你嗎?”
我:“……起碼不是完全真心的。”
“大姐,我還要怎麼表達我的真心,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你別耍花腔,你就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喜歡你,喜歡了很長時間,我這次回來,就是來追你的。”
“榮巖!”我忍無可3;148471591054062忍。
他卻是放下筷子,東西嚥下去,神色也肅正起來:“以前是我太混蛋,做了很多讓你討厭的事。但我現在都改了,唯一不變的,是我喜歡你的心意。之前聽說你結了婚,我差點書都不念了回來找你,可我也知道,就算我回來了,你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我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我爸說再過兩年,就會把公司交給我,我能給你最好的生活。你恰好也離了婚,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必須得好好把握住。清辭,你能不能試着多瞭解瞭解現在的我,別因爲過去的事把我一票否決。如果時間長了你還是沒辦法對我動心,那時候我再退出,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這樣可以嗎?”
若是回到一年前,有個男人這麼情真意切地跟我表白,別說還是這麼好的條件,我肯定會感動,甚至會答應下來給彼此一個機會。
但現在不一樣了,晚了,我的心裡已經裝滿了一個人,再沒有任何的空隙去分給其他人。
我看着榮巖,看着他的認真和誠摯,張了張口,嗓音乾澀地說道:“可是我現在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我跟他在一起很幸福,很開心……”
還沒等我說完,榮巖已經打斷了我:“是陸敬修?”
我點點頭:“是。”
他居然低笑了一聲:“那麼多男人,幹嘛偏偏看上他了?”
我一怔:“……什麼意思?”
他隱去眼裡的傷感和失落,轉而搖頭嘆了聲:“我剛回南城不久,對這裡的情況不是很瞭解。但是我聽我爸說,別去招惹陸家,也別受他們的牽連。陸董事長好像是重病住了院,陸家的三個公子私下都已經開始動作了。這當中的任何一個我們都惹不起,而如果倒向其中一個,另外兩個也不會放過我們。榮氏跟陸氏只是生意上的夥伴,都要這麼顧忌。你跟陸敬修在一起,不會覺得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