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黃忠的努力兩千五百人的殘軍倒是很結實擋住了鄧賢派出的那三千羌兵。雙方的廝殺直接就在黃忠陣地的戰壕左近展開,一時間倒是殺了一個難解難分。
鄧賢帶着人馬遠遠的看着對面那一票人的廝殺,臉上露出奸詐的笑容。他提起手中的長槍,往虛空用力的一揮,隨即下達了第二個命令:“那些羌伢子,已經殺入了賊軍的陣中,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破賊之日正在眼前,全軍跟我衝啊!斬首一級,賞蜀錦一匹。若有擒獲敵軍大將者,我將奏明主公官升三級,賞田地三十頃。”鄧賢鼓動自己的手下,開出了足以讓他們心動的賞格,試圖進一步激發他們戰鬥力。此刻,他對黃忠執行的戰術已經全然暴露出來:那就針對弓箭手利於遠攻,而不利於近戰的特點,以一支精銳突入敵軍的射程之內,與敵軍混戰在一起而後,揮大兵而其攻敵陣挫動對方的全線令對方潰敗。
說實在的這並不是一個對付敵人的好法子,尤其在敵人的兵力和自己差不多“雄厚”的情況下。但這個不是好法子的法子,在鄧賢的手中似乎從來也沒有失利過。因爲他太過行險,也太過出其不意了。依靠羌兵的強大戰力,派出去的羌兵很容易與對方形成混戰的局面,而在這樣的局面下再派出自己的大軍,確實有可能一口氣擊敗對方——可以說鄧賢勝利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羌兵身上,若是羌兵的進攻受到阻擊,那麼他的揮軍而上,則很有可能被敵方的對攻給打一個措手不及,從而造成自己這邊全面被動。如此草率的行事,可不是一般將軍所能爲之的,更不要說別人從情報裡得出他是一個善於防守的穩重將軍的事實了。敵人想不到他會這樣做和敵人根本就不認爲羌兵會有這樣強大的戰鬥力是他屢屢利用這個險招擊敗敵人的主要原因。隨着一次又一次行險的成功,他似乎已經把這個當成是自己殺手鐗了:他根據自己對戰局的判斷,總能在一個相當適合的時候,派出自己的羌軍,用這麼一招擊潰自己敵人。這就是他的自信,也是他認爲自己可以與黃忠所部進行對攻的原因所在。
當然,他並不知道在黑暗中還潛藏着一支騎兵在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己。這無疑是他的缺失,而在趙雲利用他的這個缺失向他發動進攻的時候,他已經跟着自己的隊伍快要衝到黃忠的陣地上頭。可以說他的箭矢已經發出,一切都沒有回頭的可能。
隆隆的馬蹄聲直鄧賢軍左翼響起,無數的騎兵在上天的昏暗與火光的明輝交界之處猛地顯現出自己那高大而逼人的英姿。他們縱馬而來,高舉着“趙”字大旗,如一把尖刀一樣直直的朝鄧賢所部撞來。因爲他們出現的突然,鄧賢軍根本就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只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挺着長槍,衝進自己陣中,一槍而串數人。
這實在是太過可怕了。原本氣勢如虹的鄧賢軍,在這影影重重不知道是數千還是上萬的騎兵突擊之下,立馬就陷入了崩潰之中。儘管鄧賢的人馬挺多的,足足有五六千之衆,可對方衝來的騎兵也是不少,至少也是和自己差不多數量的。在這平坦的原野上,相同數量切毫無防備的步兵和相同數量已經發動突擊的騎兵相碰撞會有怎樣的結果呢?那或許就像是拍打這巨石的江水一般。雖然是前赴後繼英勇而上的,但終究還是在無可奈何之中化作了飛珠點點罷!
騎兵的攻擊是如此的強悍,在冷苞剛剛感受到這一點後不久,鄧賢也很是悲慘的得到了這麼一個認知。什麼叫做勢如破竹?什麼叫做所向披靡?什麼叫做以無厚入有間?什麼叫做山崩地裂?也許眼前趙雲的突擊和自己這一邊的崩潰可以很好的說明罷。
說起來,鄧賢多少還算是一個有血氣的將軍。雖然平時善於防守,頗有些不顯山露水的模樣,但在實際上他卻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他並非不喜歡攻擊,只是想在比較有把握的情況下對敵人發動致命的一擊罷了。當趙雲的騎兵在他的隊伍裡衝殺着,看着自己身邊的士兵一個又一個慘嚎着倒下,鄧賢頓時被氣得滿臉通紅起來。他見趙雲槍法華麗,在軍陣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模樣,還以爲他是在有心的賣弄自己的本事,頓時大不樂起來。他縱馬提槍,直筒筒的朝趙雲這兒奔來,大聲的呼喊着:“來將休得張狂,看槍!”說着他手中的大槍就劃過一到亮麗的軌跡,將明晃晃的槍尖往趙雲的面門上招呼。
這一槍端的是又快又狠,鄧賢看着自己槍尖似乎就要觸到對方的臉上了,而對方依舊沒有任何舉動,滿以爲能夠一次成功擊殺此獠。但不想就在離對方的臉面還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被對方的槍尾給擋住了。鄧賢還想用力突破對方的阻攔,但對方在此刻卻是稍稍的用了一個巧勁,將槍身輕輕的一旋,卻是撥開了自己的長槍。
“好大的力氣。”鄧賢不由得咂舌。他知道自己刺出長槍,是依託這自己的馬勢再加上自己的比利而行的,其上的力道遠比自己用盡渾身的氣力進行平刺要來得大。可就是這麼大力道的槍,居然被對方原地輕輕的一旋槍尾就甩開了,這豈不是說對方的力氣遠在自己三倍之上嗎?這也太可怕,太不可思議了。就鄧賢看來,擁有這麼大力氣的人應該使用,大刀、長戟、大槊、鐵錘、大斧之類的重武器,是斷然沒有用長槍的可能。但眼前自己所面對的這人,無疑已經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這人是誰?”帶着這個疑惑不解的問題,鄧賢與他交馬而過了。他奇怪的看了那人的背影一樣,看着他那在閃爍的火光之中展現出的那種銀槍銀甲白龍馬的颯爽英姿,心中一個名字猛地跳上他的心頭。“莫非是他?”他回頭迅速的看了一眼那人身邊的親衛所掣着的大旗,看着大旗上那隨着旗面飄揚着的一個斗大的“趙”字,心中更無懷疑:“果然是他。”
“趙雲,趙子龍。銀槍白馬的強者,天下有數的名將之一,善於運用騎兵。本身的武力與關、張相仿。因在長阪頗一戰中以兩千鐵騎硬撼曹操五千虎豹騎精銳並將之擊退而聞名於時間,是李晟軍中很危險的一員武將。”鄧賢心中閃過這麼一段對趙雲的評價來。
“我居然會直接和趙雲碰上?”想起趙雲的威名,鄧賢心底不禁有些發秫,他只覺得自己手中長槍比原來更重了幾分,手掌把握之處頗有些滑潤。他知道那是自己手間的汗水。對上這麼一個猛將自己實是沒有任何勝算的,這一點他當然曉得,可是看着對方在自己的軍陣中任意的屠戮自己士兵,鄧賢卻是怎麼也忍受不下去。“好歹自己也是手中這羣弟兄的頭啊。怎麼能就這樣任意的讓他們來屠戮自己的兄弟呢?自己若不想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怕自己以後在這羣弟兄們面前就擡不起頭來了。”鄧賢這樣想着,卻是在和趙雲錯馬而過之後,迅速的迴轉過身來,強忍着心底的顫抖巍顛顛的和同樣轉過身子的趙雲對陣起來。
“你的槍法不錯,可惜力道不行。”雙方相隔了十丈來遠對面而立,鄧賢還來不及向趙雲說上什麼,這邊趙雲卻早早的開了口說了這麼一句。這一句本來很平常,但此刻之趙雲口中說出多少帶了點傲氣稍了些冷漠,在鄧賢聽來卻好似一個長輩在教訓自己一般,直教他氣得鬚髮皆張起來。
“小子,休要說這大話,你若有本事就來去我的項上人頭吧。”他氣呼呼的說道,也更不等趙雲回答,就再次縱馬而上,槍奔一線直挑趙雲。
“哼……不知死活。”趙雲冷笑着吭了一聲,揮槍縱馬與鄧賢戰在一起。
兩人用得都是長槍,兩人的槍法都是以靈動爲主,彼此間皆是槍來槍往,彼此間時不時的有一團團槍花閃着光亮綻放而出,端的是好看異常。就此鬥了半晌,十幾個回合下來,鄧賢畢竟不是趙雲的對手,而趙雲對他的評價也十分的中肯,當下自是力氣漸漸的不足,槍法散亂起來,略有些遮攔不住趙雲的模樣。
“該死的!”鄧賢怒吼一聲,連續將幾個絕招使了上來,卻是擺出一副要和趙雲同歸於盡的架勢。其實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能力就到這個地步了,此刻之所以拼命並不是真想和趙雲鬧到怎樣的一個地步,而是想借此逼退趙雲進而自保一番。他如此的舉動當然是很成功的,因爲趙雲是一個謹慎的人,其本身又沒有和鄧賢交過手,並不知道鄧賢的武力如何,當下見到鄧賢一改最初頹勢,變得如此瘋狂起來,還以爲前頭他是在故意示弱呢,卻是略有些保守起來,讓鄧賢最終得以狼狽的走脫。當然,他並沒有讓鄧賢走得那麼容易,眼見鄧賢竟撥馬回逃,他手中的長槍卻似那猛地長了數尺一般,間不容髮的狠狠抽在了鄧賢的背上,令他猛地吐了一口血,只能悽慘的伏馬而行。
戰敗了鄧賢之後的趙雲並沒有對他那些殘軍隊伍窮追猛打,而是揮軍轉身直攻那些羌兵的身後。在趙雲看來如鄧賢、冷苞等人的軍隊的戰鬥力實際上是不值一曬的,而那些羌兵能以區區的三千人馬和黃忠的兩千五百兵戰做一個平手,實在是難得的精銳。在此鄧賢敗逃之際,與其去追殺那些零散的敗兵,還不如就此把這些羌兵給搞定呢。“殲滅嘛,還是要挑強得打。”趙雲帶着這樣的想法,便很是可憐的放了鄧賢一條生路。
鄧賢悽悽慘慘的敗逃了,他帶着自己的人馬逃得快卻是很沒有道德的把他最強的羌兵給甩在了一旁。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羌兵擁有強悍的戰鬥力,但在鄧賢他們這些人的眼中其“重要性”卻還比不上鄧賢自己軍中伙伕,他們這些羌人就好像是一件物品一般,還記得時就帶着,一旦出現什麼情況,丟掉就丟掉了,沒有人會對此有任何的可惜。
鄧賢的逃亡把羌兵搞成了孤軍。他們在趙雲和黃忠前後的夾攻之下,登時潰不成軍顯得岌岌可危起來。但,他們實在是強悍無比,即使周圍的戰友都被擊殺了,只剩下他們自己一人,他們也依舊奮戰不已,似乎沒有到生命之火熄滅的那一刻,他們是不會放下手中的兵刃。
“好強悍的一夥人啊。”在趙雲和黃忠的聯合打擊之下,這一夥羌兵已經剩下區區千五不到人數,且身上還泰半帶着傷痕,留着鮮血,然而他們依舊拼命不已,這讓黃忠看得着實有些佩服,“要是能把他們收歸過來就好了。”他喃喃自語的說道。
“這些人知道他們眼下已經被拋棄了嗎?”聽了黃忠的話語,趙雲想了想突然問了這麼一個話題。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就趙雲看來,如果想要嘗試收服這羣羌人的話。這一點似乎是自己這邊很需要弄明白的。因爲這關係到自己對這些羌兵所擁有的忠誠度的判斷。
“應該不知道吧?”黃忠想了想說道:“這夥人似乎是打起戰來不要命的。根本就沒顧着看情況。”
“也就是說他們是在認爲還有後援的情況下才和我們拼命了?”趙雲這樣問道。
“大約是這樣吧。”黃忠微微的一遲疑迅速的會意過來:“你是說他們是因爲有希望才如此的強悍,如果我們把他們希望戳破,他們便不可能強悍起來,是麼?”
“正是如此。”趙雲重重的點了點頭:“這裡並非羌土,那些羌人也是客軍。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捨生忘死的給鄧賢賣命,他們一定有什麼把柄在鄧賢的手上。如果我們說破這一點,那麼我們或許就可以將他們收歸已有了。”
“嗯,這很好。”黃忠點頭,“那我們眼下……?”
“自然是要大聲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將軍和早有都已經逃了啊。這事情可要大聲的吶喊出來才行。”趙雲微笑的建議道。
“善!”黃忠贊同,隨即下了命令,讓自己的手下們都大聲的吶喊起來:“鄧賢已逃,其軍已潰!鄧賢已逃,其軍已潰!”
整齊的吶喊聲震天動地的想起,它落在鄧賢的耳中,令他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鮮血,也落在那些羌兵的耳中,讓於他們這些英勇的戰士,在回身一瞥中看到情形似乎就是這麼一回事,不由得士氣大落起來。他們的原本那瘋狂的抵抗彷彿在一瞬間變小許多。
“看樣子似乎很有效果啊。”黃忠和趙雲相視一笑,馬上讓自己手下的士兵開始吶喊另外一個口號:“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喊聲如那怒海狂潮一般鋪天蓋地而來。這樣的聲音聽在別人那兒似乎還沒什麼,畢竟事不關己,但聽在這些羌兵耳中卻如那重錘敲心一般,一記一記的,讓他們漸漸的喪失了反抗的能力。不知是誰第一個丟下了手中兵刃,總之幾乎是在瞬間的所有的羌人像是喪失執拿兵器的力量一般,一個個都丟掉了自己武器,然後就垂頭喪氣的坐在地上了。他們泄了氣,不再復最初那般勇猛了。
黃忠和趙雲看着這些人沮喪的樣子,瞅着他們兩眼空洞神情麻木的臉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氣勢一鬆居然會低沉到如此的地步,想來這些是無法迅速派上戰場了。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黃忠之所以要招降他們,並不是想馬上讓他們對原來的主子反戈一擊,而是想讓他們成爲補充自己兵力的後備,在前面一場打擊中,黃忠的軍隊遭受了重大的挫折,兵力損失慘重,自是需要大量人手補充的,而這些人在黃忠眼裡無疑是最好的補充力量了。
在分出了五百並用來看守這一千多人之後,黃忠和趙雲再次會合在了一起,這一次他們將直接面對冷苞和鄧賢這兩個敗逃之將合流之後的隊伍。
“嘿嘿,八千對萬五,這又是一場苦戰啊。”說是苦戰,但黃忠表情卻是微笑的,似乎一點也沒覺得有多少苦味。因爲對方是兩股敗兵的合流,雖然自己這邊在士兵人數上比不過對方,但在其他方面,自己可是比他們還要強上許多,尤其在眼下的士氣上。
而且……
就在趙雲和黃忠兵馬再次匯合後不久,他們便接到了趙雲副將邢道榮的消息,說是五千步軍已經到達這附近,問趙雲究竟是讓兵馬立刻投入戰鬥,還是嘗試着將對面的敵人全都引到步軍所處的位置,以完成一次伏擊。
“你看呢?”趙雲很是客氣的將這事情交給了黃忠來考慮。他知道自己在大軍團作戰方面頗有些不足,自己是善於運用騎兵的,但對於步兵的運用卻是差了許多,而就眼下的戰鬥來說似乎步兵纔是戰鬥的主力。
“我看先打擊潰,再打埋伏好了。”黃忠考慮了一下說道,他讓手下的親兵取來地圖,然後在上頭輕輕的比劃起來:“敵軍的兵力雖多,但其軍心已潰,且又完全都是步卒,想來並不能阻擋子龍你的一擊。我想讓子龍你帶着人馬先去攻擊他們一通,把他們擊潰,然後由我和邢道榮副將帶着步卒,再在這裡伏擊他們一通讓他們遭受更大的損失。”說着黃忠的手在地圖上的某一點畫了一個圈——那裡正是一處小丘陵的所在。
“在這裡打伏擊?”趙雲看着他所比的位置,覺得這個地方離鄧賢這一方的營寨似乎太近了些,一旦敵人零零散散的逃到這裡,那自己這邊發動的伏擊便很容易打草驚蛇,讓這些潰兵在一瞬間都能都迅速的爲了來時的地方撤去。此刻的,他們已是一羣驚弓之鳥,只要一有些許風吹草動他們便惶惶不可終日。而黃忠所選的戰場離敵人的營地很近,若是他們在你的伏兵突出的時候,迅速的逃走,那又該如何呢?因爲存在着個問題,趙雲便不敢一言而決,而是直接將自己心中的擔心直接告訴給黃忠,問他可有解決這事情的辦法。
對於趙雲的擔心,黃忠淡淡的一笑,輕輕的反問了他一句:“子龍,難道忘了還有主公?”
“啊!”趙雲恍然大悟,心中的陰翳立時消散,整個人頓時顯得興奮起來:“既然如此,計可速發。”說着,他便再次與黃忠分開了隊伍,各自按這個計劃去執行不提。
接下來的戰鬥便顯得有些簡單了。當趙雲將自己的錚錚鐵騎往鄧賢、冷苞二人逃命的地方一趕,本就吃了這騎兵許多苦頭的兩人和他們手下的兵丁頓時像被扯開了籠門的鴨子一樣亂糟糟的狂奔起來。他們不是沒有戰鬥意志,只是這戰鬥意志還得看看對象不是。若追過來的是步兵,他們多少還有些許底氣與之一戰,可眼下追過來的是騎兵,一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讓人看了就心底慌慌,哪裡還有什麼戰鬥意志可言呢。
“跑吧,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所有的人都這樣害怕趙雲的騎兵,存着這麼一個想法,都拼命的爲了能夠活下去而奔跑起來。
他們便這樣一溜煙的跑路,選擇的方向正是鄧賢營寨所處的地方。或許在他們想來,李晟軍已是把自己手中所有的兵力都來攻打自己這邊,而鄧賢營那邊是絕對的安全了吧。這是很想當然的想法。然而真正的結果卻與這大相徑庭。在急惶惶的來到一個小丘之側,眼見鄧賢的營地已經顯在昏暗的隱約之中,卻似乎可以因此而鬆下一口氣的時候,震天動地的吶喊聲從他們的兩側響起,斗大的“黃”字將旗和比它略略小上一號的“邢”字將旗同時在風中飄舞起來,無數的士兵如憑空冒出一般在昏暗的模糊中顯出自己的身影。瞅着這麼一副熱鬧的架勢,任誰都可以想象的出,他們就是所謂的伏兵了。
在驚慌失措之中又遇上這麼一出,鄧賢和冷苞兩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曾了。這兩下里伏兵齊出,益州軍當場就炸了營,不辨東南西北的跑的飛快,無論軍中那還剩下少數的幾個忠貞之士如何的叫喚想將他們重新整頓起來都無濟於事。面對兩翼殺來的伏兵和後面追來的騎兵,不要說那些小兵了就連冷苞、鄧賢兩個大將自己也決計忍耐不住,他們也雜和在亂軍之中,向着所謂安全的方向逃離。這件事情,他們自以爲做得隱秘,但卻不想他們所做的一切被那站立在小丘之上的黃忠看得清清楚楚。
“想逃?”黃忠冷笑,他伸手向身後一抽,兩支白羽劃出。他撘弓拈箭在手,很快就把那手中大功拉成了近似滿月的形狀。“你們往哪裡跑?看箭!”隨着他這麼一聲斷喝,兩點飛星從他的手中飛射出來直直朝冷苞和鄧賢兩人的背上射去。
“媽呀!冷苞沒有受傷倒是見機得早,見這飛箭來得狠,當下怪叫一聲用手中那長劍鋒銳處往自己身下戰馬的臀部輕輕的一劃,讓他戰馬驚嘶一聲,猛地一發力卻是加快了幾步險險的避開了箭矢。而與他同逃且受了重傷鄧賢卻沒有如此好的運氣了,因爲冷苞逃得快,一時間也沒來得及叫他,使得正處於這迷迷糊糊之中的鄧賢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躲避的想法,自然就被黃忠射出的箭給命中了。鋒利的箭頭帶着強大的勁力,從和他的後背入體穿透他的前胸而出,再刺入他身下戰馬的脊椎中,將趴在馬背上的他和自己的戰馬緊緊的釘在了一起。
鄧賢當場就死了。本就身受重傷的他就是不能遭受哪怕是一點折騰的,更何況黃忠這箭射得準,是直透他心臟而去的呢。他算是一命嗚呼,死地極快了。可他身下的坐騎卻沒有那麼好受了,自背而入的長箭此刻卻是力道已衰,雖入體,卻入得不深,只是淺淺突進半個箭頭。這本來也就是讓它痛楚的受一記重傷罷了。但由於黃忠所用的箭羽用的是帶着血槽的三棱形箭頭,故而在背上中了這麼一記的戰馬創口處卻是流血不止。它很有些抓狂的驚跳起來,飛奔着連將好幾個小兵踐踏於馬蹄之下,最後纔在那血流不止之下消散氣力,無可奈何的帶着一直背在背上卻是怎麼也甩脫不掉的鄧賢的屍身一起轟然倒下——一時間,卻是將死,馬也亡。
冷苞好不容易逃出這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煉獄一般的戰場。他環顧四周,卻見自己身邊跟着的只有區區不到一百的親衛,至於那些旌旗、士兵什麼的都在混亂中失去了。近萬大軍居然在一夕間灰飛煙滅,如此悽慘之局不由得讓他悲從中來。然而此刻卻還不是真正能讓他去感傷悲痛的時刻,雖然暫時是安全了,但很顯然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在沒有進入營寨之前,天曉得他們什麼時候會追來呢?”冷苞如此想着,他辨明瞭方向,策馬帶着那還跟着自己的“忠誠”衛士往鄧賢營地所處的位置奔去。
伏擊的戰場離鄧賢寨並不遠。冷苞前番那不辨東西的亂跑是跑得有點偏了,但也不是偏得非常厲害。是以在他們抵達目的地的時候,耳邊隱約的還聽見身後戰場上那隱約傳來的廝殺之聲。
“好險!”眼前安全就在眼前,而敵人的追兵並沒有到來,冷苞卻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略有些放下心來。他走近營地,注視着那緊閉的大門,正待發聲叫喊,卻猛地聽聞寨中一陣鼓聲響起,視線裡的大門在吱吱呀呀的聲音中被人推搡開來,只見一員年輕的將軍身着一身金銀鑲嵌的魚鱗甲縱馬而出,手中那刀刃頗有些古怪的彎曲起來的長兵遙遙的指着自己,放聲大笑着說道:“冷苞,你往哪裡去?你不曉得這寨子早已被我們奪了麼?”
“什麼?”冷苞大驚失色,他瞪大了眼睛看去,卻見那將軍身後飄着的戰旗卻是:“交州牧領司隸校尉——李”這麼一面巨大的旗幟。
“你就是李晟?”冷苞驚訝了,他似乎想不到鄧賢的營地已經被人奪取了,而奪取這營地的人居然會是李晟自己。他是見過李晟一面的,但也就一面而已。身着儒服的李晟和身着鎧甲的他有着迥然不同的氣質,這也無怪冷苞一下子認不出他來了。
“正是!”李晟點了點頭,沉聲喝道,“冷苞你此時還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
“下馬受縛?我看縛得是你吧。”冷苞冷冷的一笑,縱馬提槍衝了上來。他見李晟只是孤單的一人,身邊並沒有其他將領護衛,且對李晟的印象還停留在身着儒服的李晟身上,以爲他的武藝並不是很高,便很想當然的用處了擒賊先擒王的招數了。就他看來只要把李晟抓住,這戰也算是自己贏了。
“是嗎?”面對撲來的冷苞,李晟嘲諷的一笑,手中的殘月一揮迎了上去,與冷苞戰在了一起。他的武藝原本就在冷苞之上,眼下又是養精蓄銳多時,雖冷苞起了一時之勇正待強自爭鬥,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兩人交馬而戰不好五合,冷苞手中長槍便被李晟用殘月使出的一記橫切,遠遠的蕩了開去。李晟快馬幾步衝上,交手之間重重的一拉冷苞腰間的腰帶,卻是將他這百八十斤重的身軀給提了起來,徑自摔在地上,任由自己手下的士兵們一擁而上將這鄧賢給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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