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短歌行

當李晟正準備利用曹操的“暴行”命人撰寫討伐曹操的檄文來提升自己名聲和軍隊的士氣之時,位於烏林之地的曹操卻也在本軍士氣的低弱而苦老着。對於此次的南征,已經進行到眼下這個地步的曹操卻是有些懊悔。他隱約覺得自己當初的討伐令下得有些孟浪了,似乎並不應該如此着急得就向南邊進軍。

“若是再有一兩年得功夫就好了。”曹操有時也這樣想道。只是這樣的想法也就是想想便過去的事情。每當他一有這個念頭,手中埝着的那花白的細須便好像一朵朵遮天蔽日而來的烏雲迅速的將那想法完全遮蔽掉了。“自己已經五十好幾了,以然不再年輕。若是不再加一把勁的話,只怕在自己有身之年便再也看不見這天下統一了。”年紀的漸長令曹操越加覺得時間的緊迫,從而讓他着急起來。

“一股做氣,順勢而戰”——這是曹操的即定方針,他本想積蓄起更多的力量好一口吃掉劉備和江東的。這雖然看上去是一種穩妥而緩慢的戰術,但在曹操和他手下的將軍、謀士們商議了之後,卻發現這纔是解決敵人最快的辦法。

然而眼前所發生的事實,卻逼得曹操不得不想辦法更加迅速的往前與江東開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此時的曹操軍正有惡疫蔓延。一開始還只是幾個人的小事,但是隨着天氣的進一步轉涼,出現問題的士兵也越來越多,到現在幾乎每天都有近百人出現狀況,每日都有十幾人死去。

南方的水土與北方的水土不同。此刻已是過了九月,長江沿岸對這批隨着曹操遠征到這裡的中原兵將來說正是所謂瘴癘之地。他們因爲缺乏相應的適應力而染上了水土不服之症。由於染患上這種病症的人太多,曹操軍的士氣一天一天的低落下去,曹操雖然表面上不說,自也做出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從容模樣,但在心裡他也着實爲這事情而頭痛着。畢竟,這些人是曹操遠征的主力,是他在此唯一可以信賴的力量。儘管還有不曾染患水土不服之症的荊州本地兵馬,但曹操卻不認爲他們對自己會有什麼忠誠之心。畢竟,他們原來是隸屬於劉表麾下的,遠征到此的曹操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外來的侵略者,他們不給自己造反就算好了,還想指望他們給賣全力,那不是異想天開嗎?曹操自己是不信這個的。

延遲一天,軍勢便低落一天,這實際的情況與秉持着順勢作戰理論的曹操並不相符。曹操自己也想改變這一切,奈何他是將軍,是政治家,卻不是醫生,他怎麼曉得如何阻止這惡疫的蔓延呢。於是,他沉默了,心中苦澀着,只能無奈的看着這軍勢的直線下降。當然,他也曾苦思冥想的想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但卻始終難以理出一個頭緒來。直到將要抵達,赤壁前線的時候,他心中才隱約對如何提升眼下部隊的士氣有了一個概念。

“我打算在十天之後在大江的水寨之上,開一個盛大的筵席與衆將士同樂。”才下得船來,曹操便迅速的在新建立的水寨之內召集了手下的將軍與謀士們,大聲宣佈了這個決定。

“舉行盛大的宴會?嗯,主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在這樣將要與敵人的交戰的關頭舉行宴會?這可不合常理啊?”這實在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決定,一時間大帳內的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起來。他們並不能馬上領悟曹操的想法。

“你們都知道我軍現在的情況。如果不做一些事情讓士兵們的士氣稍稍的提一提,只怕還沒到與江東交戰的時候,我們的隊伍就散了。”曹操知道衆人的不解,便如此開口解釋了一番。雖然這樣淺顯解釋,軍中的大多數人還是不解,但他卻明白不管別人如何,至少他手下的那些謀士對自己的心意已是有些瞭解了。畢竟,自己手下的這些人,都是智謀高深之輩。

“……事情就這樣定下吧。元穎,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務必要讓整個場面變得詼弘起來。”對於十日後酒宴的事情,曹操的心中主意已定,當下便吧事情迅速的分派下去。

“諾!”被曹操點到姓名的劉馥站起身來大聲的領命道。他從曹操的手中接過令箭,隨即又站回到了原位。

一時間帳內的氣氛肅目無比。在這裡,除了曹操,其他的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壓抑所在。這種莫明的壓抑令他們都不由自主的提起精神來,小心翼翼的應付着曹操的每一句話。作爲一個君主來說,曹操的威嚴自是恰當的。他擁有作爲君主的一切“美德”,讓這樣近乎“完美”的君主對於他的臣子們來說,又是有些可怕的。因爲那種種的喜怒無常,高深莫測,總是很容易引起臣子發自內心的恐懼——沒有人敢忽視曹操。

處理完心中認定的頭一件大事,曹操似乎鬆了一口氣下來,原本嚴肅的臉稍稍放得軟了一些,開始着手於處理今天得正事:首先自然還是水軍的問題。

“蔡瑁,張允,你二人訓練的水軍到底是如何了?能與江東一戰嗎?”曹操開口問道。

“這……”蔡瑁、張允稍稍的持疑了一下,看了看曹操那陰沉的臉色心中不由得一驚,卻是不敢說假話欺瞞,他們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去,搖頭應道:“主公明鑑,我江陵水軍已是數年不曾經歷戰陣,雖然水軍戰船完好,手中錢糧頗多,但終究怯於武勇,弱於撕殺。若只是用於平時,巡查江面,與江東之師對峙似還好些,若是就此輕啓戰端,與江東軍正面對決,只怕是……”蔡瑁搖着頭將話說道這裡,卻不曾再說下去,卻是讓衆人一下都明白了許多。儘管蔡瑁始終沒有把那說完,但他下面將要說些什麼,衆人都猜得幾分出來。

“江陵水軍不足以與江東一戰。”這便是他們話中最後所包含的意思。雖然說得隱晦,但衆人哪裡還會不明白?江陵水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他們自己也見識過了:那些操縱着戰船得人看上去總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但卻只是表面而已,在私下裡,他們卻早疏於對戰船的操縱和水戰格鬥技巧的訓練了。“如此的兵將如何能與江東抗衡。”衆人即使是大都不懂水戰之輩,但面對於此情此景,也不由得重重的搖起了腦袋。

“那就是說你們還不能出戰了。”聽蔡瑁、張允如此說,曹操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得陰沉起來,讓人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股懼意:“你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把水軍給我訓練好?”他沉聲詢問道,一股子凌歷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揮發出來,沉沉的壓在了蔡瑁和張允的身上。

“主公……這個……”被曹操的氣勢壓迫着,蔡瑁、張允兩人顯得十分艱難,他們連口中的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不要,這個那個了……”面對於兩人的結巴,曹操越加的憤怒起來:“時間……我只要時間,知道嗎?因爲你們的遲緩,使得我軍的攻勢遲遲不能戰開,令我軍的士兵不斷的授與惡疫的困擾。這都是你們責任。蔡瑁、張允,請你們真真切切的告訴我到底還要有多久,我們才能向江東發動進攻?”

“三……三個月,三個月就好了。”蔡瑁、張允結結巴巴的說道,他們一邊說,一邊伏身跪了下去不住的朝曹操磕頭。

“三個月?”曹操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三個月之後,我的腦袋早被你們放到周瑜的案上了。”他胸中莫明的怒火突然爆發了,猛地這樣大聲的咆哮道。

“這……這究竟從何說起啊?”面對曹操的萬鈞之怒,蔡瑁、張允兩人錯愕了,他們越加的結巴起來,連一句完整的解釋都說不出來。

“哼,在我的帳下還敢如此的不用心。來人,把蔡瑁、張允兩個給我拖下去斬了。”曹操止不住自己的怒火頓時大聲的說道。

“啊……?”,“唉……”,“哼……”聽曹操下達這樣的命令大帳裡響起了一片抽氣之聲。曹操手下的重臣們對於曹操的命令,有驚訝的,有嘆息的,也有幸哉樂禍的,偏偏就沒有一個肯出面對曹操的命令進行勸阻。這其中固然有他們大都對類似於蔡瑁、張允這樣的小人十分不屑的原故,但他們對水軍的事情不甚了了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他們根本就明白,蔡瑁、張允對於荊州的水軍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包括曹操自己。

“主公饒命!饒命啊……主公!……啊!”在蔡瑁、張允兩人的爭紮下,在兩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中,兩人被拖了出去,還爲說完的求饒之語,在一瞬間變成了永久驚呼。他們被砍頭了。須臾之後,他們的腦袋被呈了上來。那鮮血凌漓的腦袋上,一雙瞪得老大的眼鏡始終沒有閉上。那凝固的表情無言的述說着死者在臨死之前的錯愕與不甘。

“爲什麼要殺我們?”蔡瑁和張允到現在還不明白。

其實,只要是曹操手下的心腹們,大都明白曹操是怎樣看待蔡瑁、張允他們的,也明白曹操爲什麼要斬殺蔡瑁、張允:曹操不會歧視降將,那自是沒有錯的,但這不會歧視的前提是,那些降將確實有不錯的本事,且不是那種阿諛奉承的弄臣,只有這樣,曹操纔不會看輕他們。而蔡瑁、張允顯然不是這樣的人。曹操最初之所以厚待他們無非是爲了利用他們的威名去安頓荊州的水軍,讓他們乖乖的把水軍的規矩呈現在自己的面前。隨着時間的推移,曹操對荊州水軍的掌握也一點一點的加強,對於水軍的瞭解,也一日比一日的深厚。到了現在,曹操自以爲能夠掌握荊州的水軍了,便覺得不再需要蔡瑁、張允兩人的存在,再加上今日一封屬名鳳雛的神秘信件被帶人帶到了曹操的面前,使得曹操看到了能夠一舉擊破江東軍的希望,令他對蔡瑁、張允更加的不滿了。他質問蔡瑁、張允只是一個引子,而蔡瑁張允自身不正確的回答,則是把這個引子給點燃了。他們的回答,讓曹操在氣頭之下正式下達了將二人斬首的命令。

就這件事情本身而言,蔡瑁、張允無疑是無辜的緊。但就他們本身這一系列賣主求榮的行爲來說,曹操殺了他們並沒有錯。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無論是哪一個君主對此都是深痛惡絕的。

而且從曹操一貫的表現來看,凡是賣主求榮的人落在他的手裡,基本上都是沒有多少好果子吃的。

處理完兩個老早就想處理掉混蛋,曹操自然得重新任命自己的水軍督都了。由於最懂得水軍得兩個人被自己斬首了,雖然曹操認爲那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好歹也得從矮個裡去拔一個高點的啊。於是,曹操最終選擇了自己手下的帶兵專家于禁。

“文則啊,這邊的事情全都交給你了。我知道你對水戰懂得也不是很多,雖然最近胡圇吞棗的聽了一些,但終究還是比不上蔡瑁他們,因此我不要求你對水寨的佈置有什麼建數,我只要你按現有規則來,從大的方面把隊伍的訓練給我繼續下去就可以了。至於,水軍的戰力提升之事,我打算用連環船來解決。只要連環船一成,那便是我軍兵發夏口的時候了。”曹操微笑的說着,將水軍的擔子直接交到個于禁的身上。他相信他能夠很好的解決這一切的。

“連環船?那是什麼東西?”曹操的話雖然是單獨對於禁說得,但因爲是在大帳裡,衆多的謀士將軍們也都聽見了此事,他們對曹操所說的連環有幾分不解,更有幾分錯愕。

“就是用鐵釘,鐵索把我們的戰船全都連繫在一起。大船十艘一聯,小船五艘一聯,中間加上木板,不要說人在上頭覆若平地,就是馬也可以在上面奔跑。到時我們我們再把霹靂車放幾輛上去,害怕打不過江東軍?我們的兒郎們在水上之所以不行,無非就是不適應水上的搖晃麼。現在有了這個辦法,難道還怕這些嗎?”曹操得意的笑了起來。

“主公英明,我等不及!”曹操如此的解釋,無疑讓這些不怎麼明白水軍的人看到了取勝的希望,他們頓時拜服在曹操的跟前,高聲獻上自己的溢美之詞。

“呵呵!”曹操笑着,似乎很享受衆人如此的追捧。不過,他就算在享受的時候依舊保持這自己內心的一絲清明。對於這獻計的功勞,曹操可不敢就此掛在自己的身上。他微笑的對衆人解釋道:“這個辦法,其實並不是我想出的。它出自江南的龐統之手。有說‘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的,這臥龍說得是那諸葛亮,而鳳雛講得就是這龐統。眼下,臥龍、鳳雛同在長沙太守李晟的帳下,然而李晟這個年輕小子偏信於臥龍,而冷落的鳳雛,使得這隻鳳凰對此有所不滿,便決定獻上此計,以爲進身之資來投奔我方。”

“啊?這情況竟是如此?”下面的衆人先是一驚,隨即卻又恭喜起曹操來:“主公英武,以至威名遠播到如此偏境,望當今之事,除了孫權、劉備兩人不知死活外,又有誰能抵抗主公的天威呢。今這龐統獻策於此,正是天要讓主公成就大業。我等皆附於主公馬後,衷心期盼。”

“呵呵……”聽手下人如此說,曹操越發張狂的大笑起來。“我能有今天,全賴諸公協力。若今次江南定成,則天下之一統,可以預期,到那時我將與諸公共享太平。”他如此大聲的說道。足以撼動衆人的話與他自己那獨特的張狂之笑混合在一起,倒顯出了一種令人不由自主折服的魅力,這就是他曹操特別的地方。

一時間,帳內一片爽朗笑聲。這些難怪,畢竟在此時此刻,自己這邊的憂勢是很明顯的。只要不出什麼大問題,一切就像曹操自己所說的那樣,掃平劉備、江東一統江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子桓,這一次你的手腳可不要太快了,江東的二喬我可是已經內定了哦。”很難得的一貫威嚴的曹操也同自己的兒子當衆開起了玩笑——女人,終究是男人永恆的爭奪對象,尤其是屬於極品的美女。雖說曹操打江東是爲了天下的統一和自己勢力的進一步擴張,而不是純粹的爲了什麼美女,但作爲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強勢的男人,他自然也不例外的希望能夠zhan有更多的美女了。至於二喬中一人已經成爲寡婦,另一人也是那周瑜的妻子,他卻是絲毫也不在乎的。

“是,父親大人……!”曹丕一本正經的拱手行禮,眼角間卻有潛藏不住的笑意。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實際上是那自己幾年前乘亂納甄姬的事情說笑呢。

“哈哈……”見自己的兒子如此的配合自己,曹操又是一陣放聲高笑。

然而,就這個時候,一個與這樣熱烈的氣氛並不協調的聲音響起了:“主公,連索戰船之事,就我細細的想起來,發現其也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美妙。這事情若是運用的好,自然可以成爲,我們擊敗江東的關鍵。但如果有什麼變化,卻也很有可能成爲我軍毀滅的因由。”

“哦?這又是怎麼說呢?”被這不協調的話語一攪合,曹操臉上的笑容瞪時收了起來,他的眉頭重新又皺成了一個緊緊的川字,其中的溝壑深得緊,卻是在思考那人所說的情況。儘管曹操自己並不認爲真的會有那樣嚴重的事情發生,但他也不好對此完全的置之不理。因爲這話是賈詡說出的,對於自己手下這麼一個計謀高深的人,他自然不敢等閒視之了。

“連索船固然令我軍戰力大增,但同時也限定了我軍的機動。由於船都連在了一起,彼此間移動,聚散頗爲不易,若江南的敵人因此而使用火攻,只怕我軍的艦隊皆盡沒於一夜之間。”賈詡憂心忡忡的說出自己的憂慮。雖然他是一個永遠也不會對主君抱有百分之百忠誠的人,但作爲一個很有眼光,也很有明斷的智者,他在沒有發現更強勢之主君的前頭,對現有的主君總是盡心盡責的。

“唔!還有這樣的原因?我卻是沒想過。”聽賈詡如此的說法,曹操的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猛地邁起腳步向帳外的走去。他一掀起帳簾,便有一股涼風呼呼的從後方吹來,將他的身後的大麾利落的抖動起來。突然,他笑了,這笑聲聽來是那樣的興奮,又是那樣的張狂。他重新步回帳內,帶着滿意的笑容大聲的對賈詡和其他人說道:“諸公,這真是連上天都要我們成功啊。眼下而去,正是將近隆冬之刻,天上颳得風只有西北風,而無東南風。江東的那般人若是在眼下使用火攻,燒得只是他們自己罷了。周瑜那小兒,要是認爲這樣就能打敗我,那也只是讓他們自己死得更快。”

“丞相天命所歸,定能一統四海,克成大業!”聽曹操如此的解釋,就連賈詡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一時間帳內又一次的響起了整齊的恭唯聲。

“哈哈……!”曹操對此笑得很是開心,就連看着書案上那兩個鮮血凌漓之頭顱的眼神,也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此刻他對就這麼殺了蔡瑁、張允二人的事情,多少有些後悔,但他又不願意將這後悔的模樣就這樣表現出來。於是,他只能就這樣笑下去,讓自己張狂的笑聲,混合着兩個死不瞑目之人的靈魂,和這空氣裡迷漫着的淡淡的血腥以及臣下的恭唯組成一副詭異的畫面。畫面的主題是唯我獨尊,而這唯我獨尊的背後,是鮮血是戰爭,更是孤獨。曹操知道自己已經孤獨了好幾年了,自從他擊敗袁紹之後,自從他手邊最爲信賴的軍師郭嘉去世之後。

*

這是一個明亮的晚上,天上沒有一絲雲跡,近乎於圓滿的月亮掛在高高的天空之上,將清冷的月光潑灑下來,照在地上彷彿給大地蒙上一層白霜似的,直如那白晝一般。

此刻,曹操已經把自己的行營搬到了船上。他說是要與衆將士共同進行訓練,但除了小兵以外的人都明白,這也只是一種宣傳的說法而已。事實上曹操將行營搬上戰船的時候,後軍的戰艦已經完成了初步的改造,連鎖已成,連戰馬都可以在上面奔跑,那住人自是沒有多少問題。業已入住的曹操並沒有像以前的士兵那樣,在船上吃下多少苦頭。

如今,連鎖戰船業已完成,水軍絕大多數的戰艦都被鐵鎖連着,固定在一起,遙遙的望去就像是那在大江之上漂浮着的島嶼一般,充滿了厚實的凝重感。千帆百舸競風liu的景象可比陸地上臨列的戰陣要有氣勢多了。畢竟,那一艘艘體積龐大的戰船並非路上那渺小的人羣可以比擬的。

宴會舉行之地是在船上,可是船卻不是停留在水寨之中。曹操下令將水寨中戰船盡起而開到江心,打算在這大江的中心進行這個宴會。在提升自己士氣的同時,展現自己水軍的力量,在敵人一個下馬威的時候,偷窺敵方水寨的虛實,曹操打得便是這麼一個一石多鳥的算盤。在這十幾天裡,他已經得到了消息,說是江東的周瑜已經把兵將移到樊口與劉備的大軍並在一起了。

戰船開啓,悠至江中,曹操率衆將立於樓船頂上遙遙的望着南屏山那如黛如煙模樣,向東想到孫權那那本營柴桑的存在,隱約的看到了孫劉聯軍所建立的夏口城寨,以及比夏口更東一些的樊口所在,向北着看到了自己水軍大寨所在之地赤壁和在自己身後那作爲自己糧草囤積地的烏林,心中不禁有些歡喜起來——從他起兵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統帥過如此龐大的軍勢。雖說以弱勝強總是令人矚目的,但那也只能騙騙外人罷了,對於真正懂得用兵的人來說,率堂堂正正之兵纔是正道。

“這是我們實力所在啊。諸公請看在如此強盛的軍勢之下又有什麼樣的敵人可以阻膽我們前進呢?沒有……沒有啊。”曹操隱約有些陶醉了,細眼中潛藏着一絲絲興奮。他太首看向夜空,這正是月明星稀之時,天空之中正寬闊的緊,那屬於天的無邊無忌和這屬於地的江面無野,像一種蘊含着至理的玄妙將曹操的心包容起來,此刻,他有着滿腔的豪情,也有着那本屬於隱者的清淨。

“拿酒來。”曹操突然這樣吩咐道。

“是……!”軍士迅速的把酒奉上。

“擡槊來!”曹操又道。

“是……!”士兵應着,很快就把一杆丈二長的大槊擡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一手舉着酒杯,一手持着大槊,威風凜凜的戰立在戰船樓臺的正中央。他人面南望,揹着從後方吹來的夜風,舉杯向天。此刻,他心中突有所感,乃命人以酒奠於江中,滿飲三杯,橫槊對身邊的將軍謀士們笑着說道:“我持此槊,破黃巾,擒呂布,滅袁術,收袁紹,深入塞北,直抵遼東,縱橫天下,頗不負大丈夫之志。今對此景,甚有慷慨。吾當作歌,汝等和之。”說罷,也不等衆人反映過來,便唱起了那頗有幾分悲壯味道的詩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爲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的聲音還算是雄壯,唱起這樣的歌來自然是將其中的韻味完全的體現了。他並非爲了歌唱而歌唱的,事實上,這首詩已經在他的心中蘊量了許久,只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才被提出來罷了。用詩歌來慰勞、激勵遠征的將士,提升他們因爲招受瘟疫而不斷衰弱下去的士氣,這纔是曹操真正的用意。由於詩歌的對象是自己手下的將士,作爲文學大家的曹操自然明白,這詩歌不能充滿了空虛的內容。於是,他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人生如朝露,深深的抓住了他們心。曹操用這樣手段對他們的所想法加以撼動,並直接點明瞭自己擁有海納百川,周公吐哺的心胸,令士兵們原本有些沮喪的心再次充滿活力起來。

這確實是很鼓舞人的詩歌,雖然聲音有些悲,但卻是能引起士兵們共鳴的。他們的士氣確實如曹操自己所希望的那樣一點一點的高漲起來。然而看着他們士氣的高漲,曹操自己卻高興不起來,因爲他剛剛接到下面人的彙報——“今日因病而去的士兵人數,比昨天又多了許多……”

“該死的,這非得速戰速決才行啊。”曹操心中暗暗詛咒着這江南的天氣,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他依舊以那低沉而雄壯的話語吟唱着自己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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