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凌晨四點，夜風徐徐。
韓瑟看也沒看痛得昏死過去的那名深空班學生。
小八倒是輕輕擡起手，接着向右一揮。
昏死過去的深空班學生立刻被扔到遠離寒舍的大街上，那深空班學生哪怕昏迷着都因爲再次摔傷觸及到傷口而發出無意識痛呼。
安保系統獨立AI則開始消毒，祛除血跡。
剩下四名深空班學生明顯社會經驗不足，不知道這種安保系統絕對有全方位錄像功能。
又或者以爲……凌晨了沒人知道他們在這裡敲鍵盤。
“剛纔只要四萬深空幣，現在……要八萬！”
四頭小畜生確實被小八這隔空御物的手段嚇了一跳，但領頭羊仍然有恃無恐。
原因無他，他是深空班學生，有特殊法律保護，不僅如此，他還未成年！
“哦，少了點吧。”韓瑟看着這四隻很煩的蒼蠅，四隻沒有頭沒有翅膀沒有腳，原地蠕動着嗡嗡嗡的蒼蠅。
連凰鳳則是趁此時遠離寒舍，同時道：“抱歉，我無意打擾主人家。”
“你的事待會兒再說，我先跟這……
算了，小八，全殺了吧，把錄像傳給凰鳳市深空學院、凰鳳市職業聯賽負責處。”
韓瑟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這幾個小畜生身上。
他隔空發放的深空幣，被強取豪奪，他定下的篩查，就如同一個玩笑一般，忍什麼？
小八露出笑容，看向四個自以爲天之驕子的深空班學生。
“不！你不能，我們有職業選手預備役保護權利……”
他們自認爲攻防兼備且無往不利的武器被再一次掏了出來。
“你跟我來。”
韓瑟看也不看這四個還敢對他釋放惡意的東西，徑直向着長街盡頭走去。
連凰鳳當然知道這神秘青年叫的是自己，他點頭應是，低頭跟隨着。
他不是那幾個一直猖狂又未受過什麼挫折的蠢貨那樣的人，知道該做什麼。
這種擁有安保系統、AI管家機器人，以及能在凰鳳直轄市凰區近乎中心地帶有四百平大樓當住所的大人物，他根本無法想象對方來歷。
四百平大樓當辦公地方和四百平幾層的大樓當住所是兩個概念，前者是開公司盈利，後者……
韓瑟和連凰鳳走遠之後，四名深空班學生才終於可以動彈，他們急切的想要攔下那神秘青年，糾纏不休。
死？憑什麼你說讓我死我就死？老子這輩子還沒服過誰！
可剛纔他們就是動不了，身體直接失去控制一般。
“好了，諸位，選個死法？”
小八彈出光屏，上面沒一個痛快的離世方案。
“死？你這個破機器人才該……”有個人沒忍住，在他眼裡這就是個鐵疙瘩破爛，他是前途未來光明無限的深空班學生，怎麼可能被一個機器人殺死。
可惜，下一秒，他的血肉開始一毫米一毫米的從身上分離，以一種相當緩慢的速度。
“噓！安靜點！”
小八又展示了更多選擇，這次，祂加入了精神生命的折磨與非地球生命的追獵折磨。
“這裡是凰鳳市，你怎麼敢當街殺人？！”
領頭羊終究恐懼了，同伴的淒厲慘叫讓他道出一句心虛的話。
“是啊，這裡是凰鳳市，你們怎麼敢當街殺人？既然你們都敢，爲什麼我不敢呢？”
小八說話的時候，寒舍牆壁上，先前深空班五人說要殺了連凰鳳的影像播放出來。
“你對我動手，我哥不會放過你和你主人的……”
領頭羊看着同伴因爲痛苦扭曲得不成人樣的臉，感覺這夜風格外的冷。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株連十族？”
艾澤洛斯露出祂那極盡暴戾的一面。
有多少生命歌頌崇拜祂？整個深空聯盟都會頭痛祂的小情緒，祂被一個連市級都沒有的小畜生威脅？
“對了，我會增加你們的神經敏感度，同時維持你們的生命活性狀態，你們不會痛暈過去，也不會痛死，期待嗎？”
小八感覺得到韓瑟的不滿，這令祂異常憤怒。
“你根本不是普通的機器人，這種手段我從未見過，你……不是地球文明的生命？”
領頭羊已經偷偷報了警，他準備用語言拖時間。
小八將所有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祂卻不慌不忙的迴應：“當然，我不是地球文明的生命。”
“異文明生命體？你和你主人殺那麼多人，寒色君主不會放過你們的？”
領頭羊最終決定扯一道庇佑着地球文明的大旗來自救。
“我主人爲什麼不會放過自己，又爲什麼不會放過我呢？好奇怪哦。”
小八笑着。
“……”
三名還未承受折磨的深空班學生，包括領頭羊在內，愣住。
他們一時之間，沒有理解小八話裡的意思。
“他是……”
當他們眼睛瞪大，瞳孔卻收縮，要叫出那個名字時，小八隔空對着四人一捏。
“你們不配叫出主人的任何名諱！”
祂冷漠的看向深空。
祂目光穿越億萬星河，心靈意識覆蓋無數帝國，最終，落到了一片無窮無盡的行星海洋中。
在一顆名爲獄枯王星的行星上，一如同山峰的生命體，從巍峨王座上慌忙起身。
山峰生命體形變，化爲一片大地，鋪在地面上，將自己灑進塵埃裡。
“獄枯之王，參拜您，偉大的機械君主，我卑微靈魂的擁有者，整個獄枯王星都在等待您的命令。”
“盡你所能，折磨他們！”
艾澤洛斯冰冷的聲音，響徹小半個星海。
整個永恆星海都寂靜了一刻，有人真正的激怒了他們共同的主宰者。
留下命令後，艾澤洛斯的目光和意志都收回。
一個個王星上，不知多少征服王者在向獄枯高喊：“讓我來！讓我來……”
永恆星海中，有比征服王者更高階層的艾澤洛斯奴僕低頭看下來，看向那五個同艾澤洛斯意志降臨一同出現的弱小生命。
他們被艾澤洛斯賦予了絕對的生機，從而被王星的引力碾碎後仍然活着，他們在無窮黑暗中，聽着那些巍峨如山的恐怖生命在咆哮。
他們接近瘋狂。
“噓，你們小聲點，讓我給他們的精神狀態復刻一下，瘋了之後，好復原……”獄枯之王從一片塵埃的狀態重新化爲巍峨山峰，低頭研究着五個罪無可恕的螻蟻……
凰鳳市，凰區，落羽河邊。
長滿細長葉片的樹枝在風中輕擺，晨光微曦。
連凰鳳已經跟着韓瑟，走了近三個小時，但他一言不發，顯得很有耐心。
韓瑟來到河邊的一處麪館，此時麪館已經打烊，門戶緊閉。
“去問門。”韓瑟吩咐着。
連凰鳳連忙點頭，接着上前，打出黑市信號。
麪館的小門打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孩子探出頭來，左右看看後，問了連凰鳳一句話：“怎麼又來了？”
“回收光刃，我用完了。”
連凰鳳半真半假的說着。
“那麼快？你動手挺……你後面的人是……”那小孩人小鬼大，探頭看見韓瑟，疑問起來。
韓瑟看了他一眼。
小孩並沒有任何失神的樣子，而是直接展露笑容，拉起捲簾門歡迎兩人進入：“原來是您啊！”
連凰鳳已經頭皮發麻了，他根本摸不清現在什麼狀況。
“走吧，進去，我還是第一次來黑市呢。”
韓瑟說出一句讓連凰鳳更加驚悚的話。
連凰鳳看向守門小孩，小孩對韓瑟那句“我還是第一次來黑市呢”毫無反應。
他心態很快收拾過來，他道：“我爲您開路，黑市裡難免有不長眼睛的人。”
“好。”韓瑟對於這個崇拜者沒什麼惡意。
兩人走進麪館，進入後廚，一個女人按下電梯。
電梯並不是往下，而是往上。
電梯甚至有橫向轉彎的軌道。
“超微型深空之門，傳遞距離二十公里之內，電梯是保護裝置。”
韓瑟很快明白了黑市用的什麼手段。
這種簡化到極點的劣質深空之門，用最低面額的深空幣就能驅使。
進入黑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髒亂，一切佈置都井井有條，有光潔亮麗的店面各自分佈着。
只是進入黑市的人，確實是亂七八糟的。
戴面具的，帶頭套的，甚至有穿了玩偶服來的。
“你不遮掩面容？”韓瑟問及連凰鳳。
連凰鳳乾笑一聲：“有點緊張，忘了。”
“沒事，放鬆點。”
韓瑟寬慰他一句。
連凰鳳也終於平緩了呼吸，可下一刻，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聽韓瑟平淡的向黑市道出一句話。
聲音很低，很平緩，卻詭異的傳遍了黑市的每個角落。
“元城賜，滾出來。”
六個字，黑市寂靜了。
尋常來黑市買賣東西的人還好，那些黑市的高級貴賓，還有黑市的管理人員，直接低頭，不敢說話。
黑市盡頭，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在這呢，在這呢！”
這座黑市的老闆連滾帶爬的跑到韓瑟跟前，毫不猶豫的趴到在地，跪着。
“三百七十九萬五千四百一十二枚深空幣，你知道怎麼處理？”
韓瑟都沒有看他。
元城賜的額頭砸在地面上邦邦響：“我會歸還它們真正的主人，無償歸還，最多三天！三天！”
這個數字，是短短一夜裡，黑市從沒有篩選資格的人那裡得來的深空幣。
凰鳳市就這一座黑市，而凰鳳市有着很多很多的人口。
很多人將篩選資格視若無物，從獲得資格的人那裡用各種手段，獲取深空幣。
自願的交易有，但絕不會大批量出現在黑市。
“你不問問我是誰？”
韓瑟問了元城賜最後一個問題。
“我沒有那個資格……”
元城賜從韓瑟進入捲簾門之時就已經心中忐忑不安了。
他是個精明人，有很多猜測。
對方那直接控制思想的能力，都不是全球級職業選手能做到的，是絕對的大人物。
他元城賜不過是一個在中天國職業聯賽默認下的一個小商人而已，有什麼資格對這種大人物說不。
“一天時間，所有黑市，嚴格審覈深空幣交易，可以做到嗎？”
韓瑟輕輕擡起手指。
元城賜也在此刻擡起了頭，一瞬間，他愣住了，
身高一米七二，擡起手指……
身高一米七二，擡起手指……
他腦海中，好像有個印象在和眼前之人重合。
他竭力遺忘那個瘋狂的想法。
“可以，我能做到！絕對能做到！請您放心。”
元城賜這次頭埋得低無可低。
韓瑟道：“嗯，把這孩子的深空幣還他。”
當買光刃的十七枚深空幣到手後，連凰鳳交出了光刃，跟着韓瑟離開了黑市。
元城賜在韓瑟離開幾分鐘後還在跪着，整個黑市窒息得可怕。
終於在十分鐘後，元城賜從大汗中被扶起，身體打顫。
“去，刪除半小時內所有的監控，也讓這裡所有的客人，‘自覺’刪除自己錄下的東西……
不，直接讓他們刪除記憶，喝藥劑也好，裝置刪除也好，不要想着成本，我還有事。”
元城賜汗流不止的回到黑市最深處的房間，接着，他進入虛擬連接室，進入黑市共享網絡，發出一句話。
這句話，被翻譯成十幾種語言，發往全球各地的黑市。
“祂來了……”
而此時的韓瑟，已經不準備再和前身的崇拜者踩大街。
麪館外，他向連凰鳳伸出手：“手機給我。”
連凰鳳慌忙掏出一箇舊款式但保護得很好的手機。
“我給你一個電話，電話那邊有九個人，他們誰願意收你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成爲他們的弟子。”
韓瑟在手機裡錄入了蕭澄的私人電話號碼。
連凰鳳始終不敢問韓瑟的名字，接過手機後，也只是鞠着躬。
他明白，這是他改命的機緣。
“那幾個深空班的學生死了，你會被開除，開除以後，你撥通這個電話，會有人來接你。
你好像沒有家人，哦，有一個妹妹，接上一起去吧。”
韓瑟安排好了少年的未來後，他一步踏出，消失原地。
鞠着躬的少年擡頭，已經不見韓瑟蹤跡。
他看了看那個手機號。
他已經不打算回學院了，開除就開除，非要回去再蒙受一次恥辱？
他撥通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多很多人都很熟悉的聲音。
“你好，我是蕭澄，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