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所有光華瞬間照耀到他們身上。秦夜赫然發現，這艘船上，居然只有他們兩人。
更意外的是，在這些光線下，二代身後的影子……竟然拉出一個巨大的，恐怖的形狀！
看不出那是什麼，非常朦朧，但光是一個影子，就給了他極大的壓力，彷彿多看一眼，都會被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注意到。
這個人到底到了什麼境界？他深深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因爲，此刻城牆之上，那一排排站滿的陰兵，已經齊齊半跪於地，朗聲喊道：“恭迎三代閻王，軒轅王！”
“他們見過我？”秦夜偏了偏頭，低聲道。
“沒有。”二代微微頷首，嘴脣動了動，同樣低聲道：“但世界上每一位主宰死神，在這裡都不是秘密。”
他頓了頓，繼續道：“另外，華國的現狀，在這裡也不是秘密。不過你放心，這裡的事情，沒有任何人會知道。華國的現狀只有幾位‘守壁者’才清楚。他們也絕不會泄露給任何人。”
“你要記住，這裡，不和外界相交。你看到的都是陰靈，不……也有一些陽間的頂尖修煉者。但是，他們不屬任何地府管轄。同樣，他們也管不到你們身上。”
卡啦啦啦……大門下方，一道小門打開——說是小門，也有十米之高，二十米寬。一隊古歐洲的騎士正飛快衝了過來。迎頭的一位，騎着一匹高大的骸骨戰馬，帶着歐洲中世紀的三角帽，上面綴着金色的絲蕙。穿着一身藍色金邊的對襟長袍，在極速奔跑下獵獵揚起。腰側彆着一把西洋劍。
“你是不是好奇，爲什麼陽間看不到閻羅，只有教皇一個？”二代微笑着朝着大門裡擡了擡下巴：“因爲……他們都在這裡面。”
“華國，目前三位陰司聖人，老聃，鬼谷子，孟軻。他們都是已經摸到了閻羅之上的門檻，大概三百年內就能踏足的頂尖存在。而華國的活閻羅，走陰差，在這裡……有四位！”
他的神色肅然了起來：“如果你沒有觸摸過黑匣子，永遠不可能知道他們的存在。世界上也永遠不會想到，還有活人能突破閻羅境界……像特別調查處的雷處長，看到他們估計得喊祖宗。如果你運氣夠好，這位守壁人願意網開一面放你進去，那……你或許能看到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戰力。”
他的話停住了，因爲就在此刻，那一行騎兵已經衝到了面前。爲首的陰靈赫然是閻羅中階！
“拿破崙？”秦夜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位傳奇大帝。心中有些疑惑終於解開。
按照道理，希臘地府吞併歐洲，這些聲名赫赫的將帥一定在他們麾下。拿破崙死後不能成就閻羅？
他是不太相信的。
但是，他看過希臘閻羅和府君的名冊，並沒有對方的名字。原來……對方竟然在這裡。
“哎呀呀呀……是第三任秦閻王啊……”意外的，拿破崙是一位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雖然是陰靈，卻和凡人一樣看着沒有任何區別。反而眼睛裡透露出一種市儈。
他搓着兩隻手，兩撇小鬍子喜感地一翹一翹。身軀都有些彎了彎。搓着手笑道：“貴客，真是貴客！我們真是春苗望雨，久旱逢甘霖啊！”
……中文學得不錯……秦夜嘴角有些抽筋，但是卻發現，對方目光看似在看他，卻不停往他身後看。
“別看了。”二代淡淡道：“就他一個人。”
寂靜。
這位完全不像傳奇皇帝的拿破崙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隨後消失，數秒後，微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漠然道：“華國沒有派遣軍隊？”
“本王只是來看看而已。”秦夜平靜開口。
“原來如此。”拿破崙微微笑了笑，隨後立刻轉身：“送客。”
刷！一排排騎兵縱馬攔在了秦夜兩人前方。秦夜都愣了。
身爲華國閻羅，他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冷遇？
一言不合就送客？哪怕三常也不敢這麼做！
“你未免太現實了點？”二代的聲音沒有絲毫意外，仍然平靜：“遠道而來，身爲四常主宰死神，這就是法蘭西的待客之道？”
拿破崙騎在馬上，淡漠回答：“同樣，沒有打開潘多拉之盒，誰也不允許進入，這是您定的規矩。”
“這裡。”他指了指身後的大門：“是世界之門。並不是迎接四常的外交宮殿。如果您執意進入，我可以立刻把您標記爲侵入者。你知道的，我有這個權利。”
“沒有例外？”二代神在在地說道：“你以後就不打算得到華國地府支持了？”
“另外，黑匣子我已經給了他。打不打開只是時間問題。華國地府什麼時候懈怠過自己的國際責任？”
刷！話音未落，拿破崙已經笑眯眯地站在了秦夜旁邊，輕輕爲他拍打着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聲音柔和地如同五月的山泉，天空的羽毛。
“哎呀呀呀呀……您已經拿到黑匣子了啊？怎麼不早說呢？也好給我們一些心理準備。我們可是時時刻刻盼望着新支援的來到。既然您拿到了黑匣子……”
他輕咳一聲：“那，可以遊覽一下聖克瑞斯港。”
這尼瑪還不能進去呢？秦夜詫異地看了一眼對方，又看了看世界之門。拿破崙的臉色倏然嚴肅：“閣下，雖然您是拿到了黑匣子的四常主宰死神。但是，沒有打開，就沒有進去的資格！”
……您的變臉工夫還真是說來就來呢……秦夜嘴角都有些發僵：“那本王如果三百年不打開黑匣子呢？”
拿破崙收回了手，慢悠悠地朝自己坐騎走去。這次送客都懶得說了，只是揮了揮手。剛剛分開的騎士又聚攏了過來。
臥槽……這人完全沒有底線的嗎？！
以秦夜的無恥程度，都被對方震驚了。許久才悄然豎起大拇指：“我輩楷模啊……”
“行了。”二代手一揮，所有的騎士瞬間消失，他朝拿破崙擡了擡下巴：“我也沒有想過破壞例子，我們就在聖克瑞斯港走一走，沒問題吧？”
隨便兩個字都懶得說，拿破崙已經騎上骸骨戰馬，一溜煙消失在黑暗中。
“牛逼。”秦夜許久才氣結地吐出兩字，隨後道：“他的無恥頗有我當年的風範……”
簡直和人物誌中的拿破崙皇帝完全對不上號！
“你可別小看他。”二代慢悠悠邁開步子，淡淡道：“能做守壁者的，沒有一個是等閒之輩。當年界壁弦觸動這片障壁的時候。他和其他三位大帝死守礙口，殺了不知道多少東西，硬生生撐到了聖人支援。他遠比一般的閻羅中期強大……啊，打個彼方，布蘭度，亞羅特，在他手底下過不了半小時。”
秦夜眨了眨眼睛，輕咳一聲。
我呢？我怎麼樣？
求誇獎，求抱抱，求舉高高！
二代會意地投來了蔑視的目光，冷哼一聲。
秦夜不滿，再次輕咳……不，這次重重咳嗽。
二代翻了個白眼，意思很明顯，請你有點逼數！
整個畫面充滿了智熄的氣氛……
“你就不能哄哄我？”一分鐘後，秦夜放棄了，無奈地開口道：“好歹我辣麼大一個主宰死神，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沒尊嚴的……”
“這種東西你有過？”二代終於開口了，嫌棄過度讓嘴角都勾了起來：“搞清楚你的長處，別老用己之短攻彼之長！”
二代正準備義正辭嚴地讓對方明白什麼是將什麼是帥，但是，秦夜的面容已經凝重了起來，直勾勾看着他身後。
不等二代轉頭，他已經推開二代，快步走了過去。
這裡是港口。
所以，有很多船。
在他前方，是一艘純白的雄鷹船頭，雙翼展開圍住船身，長達五百米船體的巨輪！
仍然是古歐洲風格，帶着一絲魔幻元素。秦夜看的很清楚，這艘船的船頭，是用號稱最堅固的金屬之一——月輪石打造。這種特殊礦藏的特性很好認，外表會佈滿一層月輝。美輪美奐。
然而現在，整個船身上，有四道巨大的裂痕！
它們穿透了月輪石，打爛了船身——說實在的，這艘船現在還能浮在這裡，秦夜都覺得是奇蹟。
“月之冠冕號。”二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一絲輕嘆，一絲緬懷：“一百年前，在界壁弦七十二度觸動的時候，毀於一旦。船上官兵，除了府君級別的將軍逃離，其餘全部犧牲。”
犧牲嗎……秦夜走上前去，在黑夜朦朧的月光中，看着這艘滿是傷痕的昔日主艦。一眨不眨。許久才道：“這是爪痕。”
二代沒有否認。
秦夜也沒有繼續開口。
因爲……這個認知，已經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他想過，爲什麼二代要帶他來這裡。
爲什麼這些人會從陰司除名，守在這裡。
二代穿上那番前言不搭後語，足以被辭退一百次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刻，腦海中霍然開朗！
“這裡面……封印着什麼可怕的存在？”他的目光移開月之冠冕號，落到了高大的世界之門上，凝重道：“它很強大……非常強大！或者……非常麻煩，無法殺死，所以，你們不得不守在這裡。”
“對不對！”
二代收斂了笑容，深深看着秦夜：“我就知道，你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來，繼續，讓我看看，你還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