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吶喊，只有陰差可以聽到。而對方彷彿拼盡了全力，也只能喊出這一聲，
“是誰……”煙霧鏡皺眉思考着，他敢發誓，從未聽過這個聲音。
秦夜頓了頓，情不自禁地接了一句：“……在唱歌？”
煙霧鏡：……
是不是我應該接一句：溫暖了寂寞？
秦夜乾咳了一聲：“你不認識？”
“從未聽過……”煙霧鏡搖了搖頭：“這不應該，這裡既然存在故人的神器。哪怕有活着的古神，也必定是我認識的。但是這股氣息……”
“不知道也罷。”秦夜收斂了神色，挑眉看向近在咫尺的白霧：“無論是誰，進去就知道了。”
轟——！！！下一秒，大船猛然衝入白霧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霧氣，若時光飛逝，似雲河倒轉，瘋狂呼嘯的白霧伴隨狂風，耳邊只剩下轟隆之聲。五分鐘後，兩人眼前霍然開朗。
白霧消失了。
不，確切地說，是白霧退到了身後。就像白色的城牆一般。而他們面前，則是一座巨大的島嶼。
大約有一百多平方公里大小，但整個島上。沒有一棵樹，也沒有一棟建築，只有一人高的草叢。
密密麻麻，覆蓋全島。
轟隆——！白霧之牆內的天空，雷鳴陣陣，電蛇遊走。狂風掃地，無數的草叢起起伏伏，明明一覽無餘，卻帶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隱秘的恐懼。
就像……草叢裡藏着什麼不可見的怪物，只要踏進去，就會把人拖到不知名的地方，一塊塊割下皮肉一般。
“閣閣閣下……”伍迪已經雙腿發軟地，拄着一把獵槍走到了他們後方：“我我們……確定要進去嗎？”
沒撥開一片草，都不知道後方是不是會出現一張猙獰的臉！
“別離開我們超過十米，你們就死不了。”秦夜淡淡道，忽然轉頭微微一笑：“或者，你們想現在去地獄？”
伍迪咬了咬牙，深深做了幾次深呼吸，再也不開口，朝弗朗西斯和高爾文點了點頭。
到底他們也是縱橫加勒比海的知名海盜，有的事情可以恐懼，可以躲避。但是躲不過去的時候，就只能面對。
………………………………
二十分鐘後，秦夜打頭，煙霧鏡殿後，一行人已經站在了草叢邊緣。
咕嘟……高爾文吞了口唾沫，死死握緊了手中獵槍。他很清楚，那個怪物殿後不是爲了保護他們，而是防止他們逃跑。
但是……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他凝重無比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草叢，哪怕還沒進去，他的理智都在大聲尖叫。
逃！
離開這裡！
你不可能活着出去！
“該死……”他顫聲說完這句話，和伍迪，弗朗西斯靠的更緊。
就在此刻，前面忽然響起了一片刷啦啦的聲音。
越來越近，越來越快！伍迪深吸一口氣，槍口猛然對準面前的草叢。下一秒，草叢霍然分開，一道白色的影子刷一聲衝了出來。
還不等他們扣動扳機，秦夜已經豎起雙指，將那個東西夾在了手中。
那是一隻紙飛機。
秦夜緩緩攤開，上面赫然寫着：奧梅約坎計劃綱領幾個大字！
死星！
“呵……你果然在這裡。”秦夜將紙張攤平，放入斗篷之中。羽蛇神彷彿無意提起的寶庫，奇琴華哥丟失的絕密文件，序列零死星的意外逃脫，都指向了這裡。
“那，就讓本王來看看，你所謂的地獄。”
他腳尖輕輕點地，身形剛衝起一米，立刻落了下來。
“禁空。”煙霧鏡沉聲道：“你的實力沒有超過生前的希帕克特里，無法飛行。還是我來吧。”
話音剛落，煙霧鏡深吸一口氣，這一口氣足足吸了一分鐘，他的身軀皮球一樣鼓了起來，還不等伍迪三人震驚。他猛然一吐，一片若有若無的煙霧轟然噴涌四周。
刷啦啦……他周圍數百米的草叢齊齊往後彎腰，範圍越來越廣，草叢起伏的範圍越來越大！
一百米，兩百米……五百米！
就在一千米剛過去的時候，後方的草叢……忽然亮起了無數赤紅的眼睛！
“Fuck！！”弗朗西斯一抖獵槍，還沒扣動扳機，秦夜就寒聲道：“如果誰不聽命令，本王先送你們一程！”
隨即，他和煙霧鏡同時看了過去。
那一片紅點，何止數千？起碼一萬以上，隔着伏下的草叢和他們遙遙相對，宛若黑暗中無數的老鼠。三秒後，零零星星飛快消失。
有東西……
伍迪死死咬着嘴脣。抓着獵槍的手都佈滿冷汗，這片草叢裡有東西……他們……就像獵人一樣，在等待着自己進去！
呼……煙霧鏡再次深吸一口氣，霧氣全部收回，然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沒有生物。”他愕然對着秦夜說道：“我的煙霧覆蓋大地，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踩在大地上。”
“是嗎？”秦夜抿了抿嘴，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一人高的草叢。
那麼……對方就是趴在這些葉子上。或者野草莖稈上。
這樣說來，對方體積不會很大。但是數量極多。
煙霧鏡道：“距離這裡直線前進，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一處沒有草叢的空地。”
那裡應該就是祭壇所在……秦夜點了點頭，隨後袖袍一揮，一道陰氣構成的鐵鏈猛然衝出，將其餘四人全部連了起來。
“走！”
刷！他的身軀快若疾風，一馬當先，身後三位人類驚呼聲都沒發出來，已經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衝了出去。
秦夜在前方，陰氣全開，凡人看不到，但是超凡的生物全都能看清，此刻秦夜的陰氣簡直如同黑龍出海，方圓百米內草叢盡皆伏地。他這是在昭告整個島上的生物，想活命的，就別過來找死！
沒有一個人說話，現在他們近乎是在半米高的草叢上飛行。秦夜作爲“動力源”，拖動後方三個人類跟上，煙霧鏡殿後。
全部人被鎖鏈串聯，伍迪，弗朗西斯，高爾文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最高。呼吸粗重，眼球發紅，獵槍對準三個不同的方位，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絕對不會吝嗇自己的子彈。
刷啦啦——！距離一千米越來越近，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
秦夜的警覺已經提到了最高，馬上就要接近那個恐懼的邊界。法訣已經掐在手中。然而，就在剛剛突破五十米的時候。四面八方，忽然響起了無數“噗嗤”的聲音。
這是……利箭離弦的聲音。
但……這怎麼可能？！
沒有不可能。
就在他們低下頭的剎那，頭頂一片黑影嗡嗡嗡劃過，形成一片漆黑的天幕。何止上萬？
“My god！！”隨着後面三聲驚呼，黑雲飛快從頭頂掠過。這座海島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秦夜緩緩直起身子，手輕輕一招，後方一道黑影電射而來，穩穩落在他手中。他只看了一眼，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
“什麼東西？”煙霧鏡也走了過來，當看清秦夜手中物體的時候，哪怕是他，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那不是弓箭。
而是一隻吹箭。
如同縮小的胡蘿蔔，後方用草業紮成箭尾。頂端的也不是鐵針，而是一枚烏黑的骨針，帶着濃郁的陰氣。
“這是……吹箭？”煙霧鏡震撼地看了看那隻箭，再看了看一望無際的蒼茫草原。
這片草原……到底有多少這種怪物？
這只是第一個想法，然而，第二個想法馬上衝了出來：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東西？
絕對不是人。人不可能趴在這些草叢裡，體重就是問題。如果是人，剛纔自己也不可能探測不到。
這是一種比人小了很多的生物，它們以這片草海爲家，已經不知道生存了多久。而且……居然誕生出了自己的文明？！
“見過這種東西嗎？”秦夜轉着吹箭，沉聲問道。
“沒有……簡直匪夷所思！”煙霧鏡出神地看向前方，入目之處，只有草叢起起伏伏，如同吞噬性命的海浪。
他收回目光，沉吟了很久，才鄭重道：“我有一個猜測……”
“當年希帕克特里死在這裡，這座島……應該是它的一塊殘骸，但是並不屬於重要部分，所以沒有被收走用於製造第五太陽神。”
秦夜微微頷首，轉了轉手中的吹箭：“這個東西呢？”
怎麼解釋？
煙霧鏡咬了咬牙：“神血！”
“希帕克特里被譽爲‘永恆吞噬者’，它本身也具備神性，否則不可能用於締造第五太陽神。它的神血讓島上的生態鏈出現了奇異的變化……只能這樣解釋。”
秦夜沒有說話。
許久，他才淡淡道：“煙霧鏡，你被羽蛇神推下神座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煙霧鏡喉結輕輕動了動，目光隱晦地閃過一抹不滿之色。
這是譏諷自己想得不夠深？直白點說：你特麼就是個蠢貨！
“你的意思是？”他壓着火氣，沉聲問道。
秦夜將吹箭丟到一旁，不徐不疾地說道：“這座島，只有每天晚上十二點纔會‘甦醒’。在這之前，它在哪裡？”
“海底？”
秦夜點了點頭：“但現在這片草原，是在海底能長的出來的？”
“生態鏈？它哪裡來的生態鏈？”
剛纔的火氣瞬間消失無蹤，煙霧鏡只感覺臉皮燒得厲害，不等他開口。秦夜凝望着草原緩緩道：“它的生態……是被另外的東西影響。神血只是造就了這些怪物而已。”
“這個島上……有不知名的人設下過‘開關’，也就是禁制。規定它每晚才能出現，也只能出現在這裡。之後，纔是神血的影響，讓島上的東西出現了一些變異。”
煙霧鏡深呼吸了一口，低聲道：“誰？”
能讓他們都感覺不到的禁制，施術之人……境界至少是閻羅高階！
“比如……羽蛇神？”秦夜擡眉笑了笑，下一秒，修跑中無數鎖鏈轟然衝出，掃蕩四面八方。
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