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調研(1)

離開陽裡,與衆人告別。

劉進的車隊一下子就縮減了一大半,但也依然是一個二十多人的小隊伍,看上去浩浩蕩蕩的。

不過兩刻鐘,車隊就抵達了下一站——榆樹裡。

顧名思義,此村有一顆據說五百歲以上的大榆樹。

百姓以爲神異,於是,就奉榆樹爲神,居住於此,託庇於榆樹的保護。

榆樹裡外的田野,張越與劉進依舊看到了大批在烈日下勞作的奴婢。

但同時也看到了許多皁巾粗衣的農夫農婦,躬耕于田野之中。

進入榆樹裡村亭之後,情況又是一變。

相比陽裡的井然有序,榆樹裡的情況就有些不同了。

沒有一個足夠威望的長者起來組織,所有人都是自行其是,各家自掃門前雪。

進入榆樹裡,張越沒有聽到朗朗讀書聲,也沒有見到井然有序的屋舍。

相反大多數民居,都是茅草屋,看上去破破爛爛的。

村裡的孩子,光着屁股,在屋前屋後嬉戲玩耍。

並沒有人來組織他們去學習。

甚至沒有人來管他們。

而亭裡的中央,張越看到了一棟棟奢華的豪宅。

張越不得不感慨,這纔是漢室基層的現狀啊!

陽裡,終究只是個例。

劉進見了,卻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相隔不過數裡,竟有天壤之別!?”他有些狐疑的喃喃自語。

“殿下,我們去問一下百姓就知道了……”張越輕聲說道。

兩人走下馬車,朝着就近的一戶百姓家庭走去。

這戶人家,位於道路一側,用着茅草爲屋蓋,以竹爲籬笆,院子裡散養了幾隻雞鴨,兩個扎着總角辮,看上去七八歲的男孩子在院子似乎在做着給蔬菜澆水的活。

一個老人看上去大約六七十歲了,已經很老了,坐在樹蔭下的一張席子上,指揮着這兩個孩子做事。

張越與劉進走上前去,對那老者拱手拜道:“晚輩恭問長者安好!”

老人回過頭來,見到衣冠楚楚的兩位貴公子,先是一楞,然後連忙起身,回禮道:“小老人當不得兩位公子大禮啊……”

他顯然有些受寵若驚。

劉進連忙上前去扶起他,道:“長者不必多禮……”他回頭看了看張越,接着道:“我等乃從長安來的採風士子,路過貴亭,想與長者打聽些事情……”說着,張越與劉進就又是一拜:“萬望長者不吝教我等!”

老人聽着,立刻道:“兩位貴人請問,小老兒知無不言……”

劉進扶着老人,讓他坐下來,然後,他才與張越跪坐到老人對面。

馬上就有着隨行的侍從,端來一壺酒,獻上酒樽,爲老人滿上一樽。

“敢問長者貴姓?年長几何?家有几子?幾孫?”張越微微欠身拜道。

“不敢言貴,老朽姓王,名富貴,今年五十有一……”老人喝了一口酒,非常開心,這年頭尋常百姓是買不起酒的,而關中人又特別嗜酒。

張越與劉進聞言,卻都是相對一視。

這老人已經老的滿臉皺紋,連背都彎了下去,看上去起碼六十好幾,甚至說七十歲張越也信。

但現在,對方卻告訴自己,他只有五十一?

就聽着對方繼續說道:“老兒共有三子,長子繼承了家業,如今正在外耕作……兩個孫兒,則在家裡陪老兒……”

“至於其他二子……”說到這裡,老人微微頓了下,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搖着頭道:“不說也罷了……”

張越聽了,也不逼問,因爲他能猜到老人其他二子的去處。

左右不過是當遊俠,入贅、甚至給人當後父,以及經商這幾個選擇。

大部分的漢室平民家庭的庶子,都只能走這幾條路。

“敢問長者,家裡有田幾何?”張越再問道。

“三十畝吧……”老人想了想答道:“此外,還租種了本亭公乘王大郎家的五十畝地……”

張越與劉進聞言,再次對視了一眼。

三十畝?

這是一個標準的漢室貧農的佔地面積。

“長者,敢問一歲官府調庸賦稅幾何?”張越再次欠身。

而在他身後,一個隨從正拿着一卷竹簡,記錄着問答內容。

在陽裡,不需要去問百姓,因爲當地百姓的情況不具備參考價值。

但在榆樹裡就不同了,這裡的百姓家庭生活,更加貼近真實。

老人聽了,看着張越等人的眼神也有些變了。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貴人是長安來的御史還是緹騎?”

在老者的印象裡,長安來的採風士子,哪個不是鼻孔朝天的紈絝子啊?

別說在他面前如此恭謹了,恐怕連看他一眼也是不肯,更別提來調查他的家庭和負擔情況了。

因而,他的臉色竟有些潮紅。

張越見了這個情況,笑着答道:“長者以爲是,晚輩等就可以是……”

他與劉進可比御史和緹騎,來頭更大,更嚇人!

他們的報告,最終將直奏君前,說不定可能上到朝堂作爲議論的範本。

老人聽了,激動萬分的起身,對着長安方向哭着磕頭道:“蒼天有眼啊,聖天子沒有遺忘我們啊!”

張越的間接承認,讓他聯想起了他小時候聽說的一些傳說。

那時,漢家天子四時派遣使者,下到基層,查問民間疾苦,使者以聞,具奏君前。

特別是太宗皇帝在位時,曾經一歲四問天下百姓疾苦。

聞得民間艱苦,於是綽然淚下,下詔詔免天下田賦,無出徭役租稅。

而近幾十年,長安來的御史和緹騎的身影漸漸稀疏了。

偶有下來的,也是走走過場。

這讓很多人都很失望。

但,劉氏施恩百年,在基層的民心依然不可動搖。

像是王富貴,聞得張越與劉進可能是長安來的御史,馬上就感激的向長安方向磕頭謝恩,以爲自己有救了。

這就是民心!

不止張越,劉進見了也很感動,連忙扶起老人,道:“長者不必如此,只需如實回答晚輩等人的問題就可以了……”

對方激動過後,也冷靜了下來,對張越和劉進,深深一拜,道:“請兩位貴人務必轉告聖天子,生民艱苦,百姓難活啊!”

說着,他就將他的家庭每歲需要繳納的各種稅款和雜稅和盤而出。

張越與劉進聽得毛骨悚然,如坐鍼氈。

注:秦漢之際,有很多人身依附關係,除了佃戶、奴婢、食客、門客等熟悉的關係外,還有贅婿、後父、逆旅、寄客等情況。贅婿是入贅他人之家,地位甚至不如奴婢,後父更慘,是那些不得不給寡婦當贅婿,以養孤兒的人,地位可能還不如贅婿,逆旅與寄客,則屬於一種類似家臣、家丁的依附關係

第八百三十七節 大司農的瘋狂第兩百零一章 美食【求月票】第四百零二節 新豐產業園(1)第三百二十二節 延年公子(1)第七百六十九節 論兵湟水(2)第八百一十七節 技術人生(1)第五百七十六節 新的培育方法第五百一十二節 希望之地(2)第八十七章 用之則爲龍第八百九十九節 騷動的長安第七百八十八節 淫祀 (2)第八百六十一節 恐怖如斯張蚩尤(2)【求訂閱】第五百三十節 彈劾太子!(1)第七百九十八節 野心第七百五十節 淳于文的野望第一百七十七章 部署(2)第兩百五十八節 天子來了(1)第一百二十九章 餘波 【求首訂】第八百四十二節 領袖(2)第一百二十章 良師益友第八百九十六節 秣兵歷馬(1)第一百七十八章 調研(1)第六百三十八節 東南問題(1)第七十章 陷阱與死心第八百五十五節 糜爛的雁門(1)第三百八十五節 墨家門徒?第八百八十八節 公審第十四章 夫復何求第四百六十九節 合縱連橫第一百章 蒐羅人才(2)第四百八十節 天子的野望第八百九十九節 騷動的長安第七百零八節 縣學(2)第一百一十五章 利誘(1)第五百四十二節 金日磾眼中的張越第四百零八節 對策(3)第八百六十九節 十面埋伏(1)第六百六十五節 張布斯(5)第三章 隨身空間第三百零四節 ‘君子’之怒第七百一十四節 對烏孫的定位第兩百節 假民贖買第四百零四節 公孫賀之死第三百八十三節 徵辟丁緩(1)第五百七十二節 掀桌子的王牌第一百七十六章 部署(1)第五百六十七節 白手套第八百三十節 火眼金睛張子重(2)第三百七十一節 天子的難題(1)第一百八十一章 豪強、商賈(1)第一百四十二章 官僚【六更完畢求月票】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子召見第五百二十一節 劍拔弩張第三百七十五節 少府卿公孫遺第六百五十九節 變天 (2)第四百五十六節 心軟的天子第三百四十三節 震動(2)第五百五十二節 財政問題第七百一十八節 諸子齊聚(3)第四百三十三節 後手第三百節 天樑第七百六十四節 拍馬大策(1)第三百八十節 狐鹿姑的選擇第兩百三十二節 公務員考試(3)第兩百七十三節 李廣利回朝第四百一十六節 敲骨吸髓第一百九十四章 鄉社自治互助制度(3)【爲又陽晨萌主加更】第六百六十五節 張布斯(5)第五百九十二節 陳惠的陷阱第八百一十九節 莫欺少年窮第一百八十章 塞私貨第一百一十九章 黨同伐異(2)第九章 神秘老人 (2)第六百一十八節 貴族們眼裡的張越第三百零四節 ‘君子’之怒第六百九十三節 秉畀炎火(1)第七百八十八節 淫祀 (2)第五百四十二節 金日磾眼中的張越第八百八十三節 穩得不行第四百九十六節 奇蹟(2)第兩百四十一節 刺張(2)第一百二十二章 博望苑的反對派(1)第八百三十四節 馬仔(2)第五百二十二節 難題(1)第三百九十六節 嬰兒保衛戰(1)第兩百五十七節 開源(2)第三百八十一節 空間的新變化第九十二章 建立班底(1)第七百七十七節 虎父犬子(1)第五百二十四節 開導(1)第七百六十五節 拍馬大策(2)第八百零七節 五星紅旗,我爲你驕傲第五十八章 劉進的憂鬱第七百八十九節 蚩尤第七百二十四節 最終……卻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第五百七十六節 新的培育方法第一百三十八章 作弊第七百八十二節 惟賢惟德 能服於人(2)第六百一十九節 腦殘粉第三百八十二節 劉進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