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無所有張子重

將各自的事情都吩咐了一遍,然後張越就開始準備回南陵了。

想着嫂嫂,想着柔娘,他歸心似箭。

只是,從長安歸家,總不能空手回去。

得帶點什麼?

於是,張越便帶着幾個宦官,從天子所賜的十枚麟趾金之中拿出三枚,到少府卿那裡兌換了五萬錢。

如今市面上,金一斤差不多值錢一萬。

但麟趾金有加成,而且,是張越要換錢,所以足足換到了五萬官鑄五銖錢。

五萬枚銅錢,重的很!

差不多有六七百斤!(漢制一斤十六兩,一兩二十四銖,八十枚五銖錢就有一斤了,合現在大約二百五十克)

幾個宦官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才把這幾百斤重的錢,搬到了車上。

張越見了,也是若有所思。

在漢季,因爲銅錢太重,攜帶不便,所以在事實上,實行的是三元貨幣制度。

黃金、銅錢還有絹布。

在兩漢隋唐,絹布都可以作爲實物貨幣使用,而且比銅錢更受歡迎。

若有搞輕工業的研究生穿越到西漢,一定發大財!

“似乎,我可以回溯出珍妮紡紗機的圖樣……”張越眨着眼睛想着。

在後世,珍妮紡紗機的大名,無人不知。

它的圖樣和工作原理,更是登上了歷史課本,出現在了廣大中學生、高中生的考卷之中。

作爲工業革命的標誌,這種將人類帶入資本世界的機械,在全球範圍內,幾乎可以說無人不知。

只是……

光有圖樣,是做不出珍妮紡紗機的。

還得有相應的動手能力。

“抽個時間,去少府卿的考工室進修一下技術吧……”張越在心裡想着。

有着空間之助,他可以回溯和強化、固化任何見過和學過的技術。

若是在後世,他有這麼個空間輔助。

分分鐘就能單手拆航母,徒手造衛星。

諾貝爾獎指日可待!

而在這西元前,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未嘗不能在有生之年,造出蒸汽機!

只是,這些事情暫時有些遠。

他當務之急,還是要化解巫蠱之禍,至少要保住劉進。

劉進不死,纔有未來。

否則一切休提!

驅車帶着宦官們,張越興致勃勃的來到了長安城裡最繁華的東市。

在原主的記憶裡,這裡是整個天下商賈雲集之處。

更是長安城裡最熱鬧之所。

說起來,漢長安城,也是一個奇葩的城市。

這座大漢帝都在建設之初,是以秦宮廢墟爲基礎,取龍首山之土而建。

在建設之初,爲了凸顯天子的神聖與威嚴,襯托宮廷的壯觀,於是,最初的長安城的格局就是以未央、長樂、桂宮、北宮爲核心。

宮闕在南,而居民區在北。

形成了一個鬥形。

後來,當今天子營造建章宮,增廣宮室。

又將原本的長安城北也搞成了一個鬥形。

若是站在長安城最高的宣室殿上俯瞰這座城市,你就會發現,這座城市其實南北兩個鬥合在一起。

形成一個不規則的菱形格局。

於是,時人便私下以斗城稱呼長安。

就像後世,北京人私底下說帝都,上海人自稱魔都一樣。

而東市,則恰好在兩個鬥形城闕的中軸線上。

其南接尚冠裡大道,北連夕陰街。

所以,情況很複雜,三教九流,遊俠地痞,貴族豪強,乃至於軍功外戚,混雜一處。

但出奇的是,此地的治安是整個長安最好的!

甚至有人號稱,東市比宮廷還安全。

因爲,能在這裡做買賣的。

非富即貴!

能到這裡買東西,也同樣如此。

當年的關中游俠巨頭,如季心、郭解,也不敢在東市生事。

因爲,在東市生事的後果,甚至比殺官造反還可怕!

能在東市做買賣的,基本都是富賈天下的豪商。

這些人,別的東西沒有,就是錢多。

所以,人人都養了一堆的打手和亡命之徒。

而來東市買東西的就更不了得了。

不是長安城的貴族士大夫,就是宮裡的人。

這些人手下,也是一堆的狗腿子!

像是當年,魏其候竇嬰和武安侯田蚡,家裡面的食客和門客都是按照千人爲單位來計算的。

是故,在長安城裡,有些身家的人,都會選擇來東市購物。

不圖別的,就圖安全、便捷,沒有強買強賣。

當年,桑弘羊剛剛上任大司農的時候,就帶着整個大司農的官吏,在東市裡擺攤叫賣,推銷大司農的鹽鐵產品。

氣的儒生們跳腳大罵,至今依然痛罵不休。

張越帶着五萬錢,直奔東市之內。

首先給嫂嫂和柔娘選了幾匹錦緞,打算拿回去給她們做幾件新衣裳。

然後,又買了兩盒酒泉郡出產的胭脂——這種胭脂,是現在地球上最好的化妝品,沒有之一!

它是產自匈奴的聖山,皋蘭山和胭脂山下的一種藍色小花,經過數十道精密程序研磨和製作而成。

純天然無污染,更沒有任何化學添加劑。

比起市面上很多的所謂讀作胭脂寫作砒霜的東西,要好上太多。

在過去,匈奴單于的閼氏(妃嬪)與居次(公主)和其他匈奴高級貴族婦女,就是用這種化妝品點綴自己的容顏。

自冠軍侯霍去病奪取胭脂山和皋蘭山後,匈奴人就失去了這種化妝品。

這使得匈奴人傷心、絕望,於是做歌唱道:失我胭脂山,使我婦女無顏色,失我祁連山,使我婦六畜不蕃息。

敵人的哀鳴,就是霍去病威名與功勳的最佳寫照。

自得胭脂山後,漢室就開始將這種匈奴王室的御用之物,引入中國。

只是,價格有些小貴。

小小的一盒就要價一千錢,還不是上品。

那種用玉盒妝點的上品,一盒就要一萬錢!

這讓張越真是感慨萬千,無論古今,看來,最好賺的錢就是女人的錢。

但想着嫂嫂與柔孃的辛苦和照顧,張越就咬咬牙,買了兩盒上品。

這樣帶來的五萬錢就花的七七八八了。

張越一咬牙,索性就在東市把剩下的錢,全部花光。

給柔娘買了幾斤蜂蜜,給嫂嫂買了一塊梳妝用的銅鏡。

又給家裡的田氏和李氏兄弟們各買了一匹粗布,準備給他們做件新衣裳。

採購完畢,一個銅板也沒有剩下。

張越心滿意足的乘車,在宦官們的簇擁下,高高興興的回去。

他剛走不久,東市的一間店鋪內,一個原本醉醺醺的躺在櫃檯下面的男子,就悄悄的探出頭來,望着張越遠去的背影,他忽地睜大了眼睛,道:“那不是……”然後他馬上住嘴。

“那是誰?”店鋪的掌櫃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男子低笑兩聲。

若張越在此,一定能認得他。

此人正是長水鄉的遊俠頭子李大郎!

李大郎望着張越的身影,他當然記得,並且認得這個那日在他的脅迫和威逼下,依然昂首挺胸的年輕人。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短短兩月時間,此子就真的一飛沖天了!

侍中領新豐令,受命輔佐長孫!

這兩個頭銜任意一個砸出來,都能將他碾成碎片!

但他的關注點,不在於此。

而是……

“朱大兄,我知道,該怎麼救你了!”他喃喃自語兩聲!

關中的遊俠們,行事猖狂,做事情從來不考慮後果,一切隨心隨性。

他們可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匡扶弱小,拯救溺亡之人。

也可能只是因爲心情不好,就拔刀砍了一個路人。

但從朱家到季心,自郭解到現在,關中的遊俠有一點特徵,哪怕是最恨他們的劉氏也不得不欽佩。

那就是講義氣!

不是假講,而是真的講!

爲兄弟兩肋插刀,眼睛都不眨一下。

甚至,爲了兄弟,捨棄全家性命來掩護的,也是一堆一堆。

自朱安世爲當今追捕以來,爲了掩護和保護這位大哥。

關中游俠們你來我往,交相呼應,死不旋踵。

但官府的追捕,卻一天比一天嚴!

特別是丞相公孫賀爲了救他的寶貝孫子,幾乎已經是不惜一切了。

這位丞相在上任後,第一次動了真格。

他親自坐鎮丞相府,指揮三輔都尉和京兆尹、右扶風、左馮翊的官吏,在整個長安甚至整個關中佈下天羅地網,嚴密監視所有與朱安世交好的貴族、商賈、豪強、士大夫。

這張網現在正越收越緊,遲早有一日,會將朱安世抓捕。

作爲當年曾經追隨過朱安世,得到過對方禮遇和恩賜的遊俠。

李大郎現在心裡面滿滿的全是義氣。

他擡起腳,在心裡說道:“朱大兄,只要能躲進張子重家裡,就一定能夠安全!”

是的,再沒有比這個同鄉家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再借丞相公孫賀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查這位張侍中的家宅!

再給關中官吏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冒犯張氏家宅!

沒看到,在執金吾衙門裡,連丞相之孫,都因此子而入獄嗎?

這樣想着,李大郎馬上就起身,招呼一聲,帶着自己的馬仔們,策馬而走。

………………………………

張越帶着採購的東西,回到建章宮裡。

張安世、暴勝之,都帶着人來了。

“聽說張侍中準備回家省親……”張安世笑着拍拍手掌,立刻就有着下人,捧着一堆堆禮品,送了過來:“愚兄略備薄禮,作爲送給侍中家人的禮物……”

一個個箱子被打開,一箱箱的綾羅綢緞,讓張越的眼睛都花了。

暴勝之也道:“愚兄也給侍中準備了一些禮物,愚兄家貧,不如張尚書,所以,禮物略顯單薄……”

然後,表示禮物很單薄的暴勝之的下人,將一張被紅布蓋着的田契送到了張越手裡。

“此乃舊衛逆在長水鄉的田產和莊園,衛逆叛國,這些東西都被充公,愚兄想着,賢弟仙鄉也在長水鄉,就花了點錢買了下來,送給賢弟,萬望賢弟不要推辭……”

張越看着,臉頰都有些抽搐。

衛逆衛律,當年在漢室也算是一個新星,他與李延年交好,多次得賜土地、莊園。

以張越所知,衛律被充公的莊園和土地加起來,少說也有三五十頃!

價值百萬以上!

當然,作爲御史中丞,暴勝之要買,肯定要便宜很多很多。

但少說也花了幾十萬吧?

只能說,地位到了他們這個階段,錢已經不是錢了。

他們手裡的權柄,輕輕鬆鬆就可以爲他們帶來無數好處。

就像張安世他爹,根本不需要貪污,只需要玩一玩內幕交易,就有大把的好處!

但,兩人的好意,張越不打算推辭。

就連後世,你要是拒絕了同僚的好意,都可能有麻煩,何況是在這西元前的世界?

反正,張安世和暴勝之,日後總要擺酒的。

到時候,還回去就行了。

“兩位兄長拳拳愛護之心,毅感激不盡!”張越向前一步,恭身一拜,就讓人將禮物都收了起來。

張安世與暴勝之見了,表示很高興,也都笑着道:“聽說侍中將回家省親,桑都尉也讓人給侍中送來了一些禮物……”

又有下人,擡着一個箱子,放到張越身前。

比起張安世和暴勝之所贈,桑弘羊的禮物就真的很‘儉樸’了。

都是些不值錢的黃金與珠玉。

簡直太儉樸了。

張越都快感動的哭了!

媽的,這箱子黃金珠玉,起碼價值百金!

日後回禮,豈不是得加一點?

自己這個侍中的俸祿,一歲也就千石而已。

算上賞賜、新豐令的薪水,特麼一年的工資全拿出來,恐怕也不夠去這三位大哥家裡吃酒的。

若是不幸,三位大哥多添了個兒子女兒孫子什麼的,那……

現在,張越終於知道,當年平津獻候公孫弘爲什麼睡覺都不敢蓋被子了!

窮啊!

他也總算明白,爲何總有人喜歡說:居長安,大不易!

張越現在,真想高歌一曲一無所有來抒發內心的感情。

是的,在幾位大哥面前,張越慚愧的無地自容,自卑的只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人窮志短啊!

“我也要想辦法賺錢!”張越在心裡發誓。

不想法子賺錢的話,就只能去貪污了。

而,貪污的事情,張越是打死也不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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