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這條裙子特漂亮嗎？”時尚女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墨綠色皮裙在燈光下閃爍瑰麗斑斕的色彩。
哈莉點點頭，讚歎道：“的確非常漂亮，你很有品味。
其實，我最近獵到一隻惡魔，也在考慮用他的皮製幾套衣服。”
鐵巨人的皮是N金屬，可以剝了制鎧甲、武器、飛艇外殼，以應付近在眼前的危局。
“是嗎？”時尚女遇到知己，非常開心，拿出手機道：“要不加個朋友吧，不是我自誇，魔法實力我不怎麼強，但在剝皮製衣這方面，即便大宗師也不如我。
我瞭解128種惡魔、異界生物的皮革特性，每種皮革適合做什麼，我都一一記錄。
去年秋天的巴黎時裝週，我共有三件惡魔皮作品參加了展出。
對了，我是一名服裝設計師。”
哈莉用小號，和‘地獄皮衣設計師’互加了關注。
午夜瞥了她一眼，眉頭簇起又立即展開。
——這女人身上沒半點魔力，氣息平和，卻讓他靈覺產生莫名壓力，怎麼回事？
“這塊吉他彈片正適合你，帶着它，那些小惡魔再不敢靠近你。”
他從盒子裡取出一塊金屬片，放在紅木櫃臺上。
那是一塊心形撥片，表面刻了兩個巨大的字母，JC，銅合金材質。
“這麼小的撥片，還沒什麼魔力，能發揮什麼效果？”時尚女懷疑道。
哈莉感受到撥片上傳出的微弱卻堅韌的魔力波動，不由輕咦一聲，表情變得古怪。
“它是一位魔法大宗師的心愛之物，看着小，魔力波動也微弱，但對惡魔特別有效。”午夜介紹道。
“哪位宗師？”時尚女問道。
“約翰·康斯坦丁。”
JC，就是約翰·康斯坦丁的縮寫，氣息也讓哈莉熟悉又陌生。
應該是渣康少年時的作品。
“沒聽說過。”時尚女搖頭道。
“連康斯坦丁都不認識？”午夜瞪大牛眼，“他最近可是幹了好大一件事。
因爲同時戲耍了天堂和地獄，有人開始叫他‘小男魔’。”
“小男魔？真奇怪的名字。”哈莉忍着笑道。
“這稱號，聽着也不像個大人物啊。”時尚女皺眉道。
午夜鄭重道：“名震多元宇宙的魔女哈莉，你們總知道吧？小男魔其實是小魔女的變種，康斯坦丁是男人才改叫‘小男魔’。
他的名聲遠不如魔女響亮，並非他乾的事不夠轟動，主要還是魔女的功績太誇張。
前段時間聖子降臨、聖盃遭污，魔法界誰不知道？就是康斯坦丁搞出來的。”
“唔，居然是低配版的男性魔女哈莉，看來我真的孤陋寡聞了，連魔法界出了這麼個大佬都不曉得。”時尚女恍然道。
午夜老爹把金屬片遞過去，“這吉他片你要不？85萬美刀。”
“85萬......”時尚女面色微變，“這價錢都能買魔女哈莉的正版驅魔道具了吧？”
哈莉連忙說：“我從沒聽說魔女製造過驅魔道具，如果有，絕對是假貨。”
“那可不一定。”午夜老爹彎下腰，珍而重之地從保險箱取出個小提琴大小的不鏽鋼盒。
打開後，卻見裡面整整齊齊摺疊一件厚實的衣服。
“這是......”哈莉一時間沒把它認出來。
“魔女哈莉的防彈衣，當年在哥譚巴釐街浴血奮戰百餘GCPD的那件。在傭兵超市裡，它依舊是經濟款中最受大衆歡迎的防彈衣。”
午夜面色肅然，把衣服取出來，在櫃檯鋪開......動作神態虔誠得好似國畫愛好者展開清明上河圖。
一件佈滿彈痕和血漬的破爛風衣，出現在衆人眼前。
“怎麼可能？”哈莉失聲驚呼。
“你察覺到了？”午夜看了她一眼，又轉向茫然的時尚女，“它是一件半神器！”
“可它只是一件破衣服啊！”時尚女喃喃道。
“我感應到神力波動了，它真的是神器！”邊上一個惡魔雜種驚叫道。
午夜老爹把手掌放在衣領上，輸入魔力將它激活。
“嗡——”一道血色虛影從風衣上飄出來，滿臉殺氣地盯着衆人，“我乃魔女哈莉，爾等羣醜，速來受死！”
說話有點機械，還非常中二，但外形上活脫脫一個小哈莉。
嗯，十四歲左右的少女哈莉。
“mother法克！”哈莉目瞪口呆，很想大叫：你是魔女哈莉，那我是誰？
“偶買噶！”時尚女捂嘴驚呼。
“加百列在上，好強的煞氣和殺氣，只精神威壓就讓我不敢靠近。”
惡魔雜種臉色發白，連連後退。
午夜解釋道：“這件防彈衣上沾染了魔女鮮血和強烈的精神意志。
天境神匠先從上面抽取‘魔女防彈衣’的概念，將這一虛幻概念化爲真實的神靈。
信仰神。
再用衆生源源不絕的信仰培育它。
數年過去，它終於成爲具有部分魔女殺戮氣息的概念神。
最終以概念神爲魂，以魔女防彈衣爲體，鍛造成這件威力不俗的半神器。”
時尚女坦然道：“抱歉，我意外撿到魔法書纔不過三年，接觸魔法圈子的時間更短，還真不曉得概念神、天境的意思。”
“天境就是基督之外的衆神天堂，就像一家合資企業，無數以信仰爲食的舊神聚在一起，打造的與上帝天堂齊名的‘雷鳴天之境’。
概念神......”
午夜皺眉道：“米蘭達小姐，你對靈薄獄、八大神域、新神、舊神這些概念可有了解？”
“略微知道些，我的魔法書第一頁，就是多元宇宙地圖和概述。”時尚女道。
“既然如此，你肯定也明白，靈薄獄其實是個思維的維度。”午夜想了想，道：“天朝智者曾在神遊異維度後，提出‘天人合一’的概念，他們把多元宇宙類比成一個人。
很有趣，也蠻有道理的，你有興趣，可以到隔壁的書室逛逛，裡面收藏了世界各國魔法大師的手札和秘籍，價格也不貴。”
輕咳一聲，他又立即迴歸正題，“如果多元宇宙是人類，那麼我們所在的物質宇宙便是它的軀體。
靈薄獄是它的意識海。
人的識海內，存在一個個或馴服或不受控的念頭，念頭虛幻卻又無比真實。
靈薄獄內的念頭，便是思維上的生命，它們被人類崇拜爲神靈。
信仰神。
概念神是最低級的信仰神。
它目前還只是一個概念，能吸收人類對這個概念的狂熱和信仰，從而維持超凡之力。”
時尚女若有所思道：“‘魔女的防彈衣’本身便成爲我們熟知並個性化的概念。
這個概念在新聞報道中、在人類口口相傳中不斷出現，有了吸收信仰、化身神靈的潛力。”
午夜老爹點頭道：“就是這樣，類似的概念神、概念神器很多。
比如我剛賣出去的溫斯徹特王牌，便是大名鼎鼎溫斯徹特槍械家族的衆生概念信仰化。
比如，對上位惡魔有奇效的林肯左輪。
比如喬治華盛頓的落櫻神斧，專門針對植物系法師和萬物之綠的信徒。
甚至連曼哈頓海口的自由女神像，也被點化成爲概念神。”
時尚女目瞪口呆，良久纔不解道：“這些概念神有什麼用？對費盡心思點化它們的偉大主神而言，它們能爲主神提供什麼？”
“這個......”午夜不確定道：“或許爲了造武器？我對天境主神瞭解不多。”
哈莉嘆道：“舊神以信仰爲食，靠衆生信念維持生命和力量。
可現在人類連上帝和天堂都不屌了，其它神系只能更慘。
爲了生存，爲了發展，那些主神只能根據人類需求，開發新的業務。
比如概念神。
概念神再低級，它也是信仰神，是主神麾下的低級屬神。
屬神所得信仰力，主神以及主神的神系，至少拿走五成。
對那些沒成長潛力的概念神，抽成更狠，八成、九成，往死裡壓榨。
比如，BB機神，卡帶機神，是科技發展中出現在階段性電子產品，存活年限短，對它們也只能追求‘短平快’。
像自由女神，應該待遇好點，它代表的自由......在米國崩潰前，暫時還不會崩塌。”
“祂們是偉大的神靈啊，怎麼聽着像逼我們九九六、還說是福報的邪惡資本家？
一個個神系，都成了一家家追求效益的公司。”時尚女難以置信叫道。
哈莉嚴肅道：“不要用資本家褻瀆衆神，祂們明碼標價，從沒用福報侮辱過概念神！”
頓了頓，她又道：“天境衆神也需要養家餬口，只要不犯法，什麼方式賺錢都不寒磣。”
時尚女表情扭曲。
“我之前還疑惑，爲何最近幾百年，時不時有天境神靈來地球做些奇怪的事。
祂們就像街頭巷尾掛着‘舊手機、舊電腦，20元一個’喇叭的廢品收購員，四處蒐羅‘名牌’物品......”
午夜老爹恍然大悟，看哈莉的眼神變得更慎重——能說出這種秘辛的人，絕不會是普通人。
哈莉嘆道：“我也是最近碰到個四處拉人入夥的霓虹神，才生出打聽這些信息的興趣。
然後大吃一驚，想不到天境生存環境已經如此惡劣。”
——霓虹神想招她進“霓虹信仰無限責任公司”，她有資格成信仰神！
午夜老爹心中明悟，越發好奇她的身份。
“說穿了就一個字，卷！”哈莉嘆道：“就地球這個封閉的市場環境，經濟規模還年年萎縮，能不內卷嚴重嗎？”
“聽說新神不需要信仰力。”邊上一個黑法師道。
“舊神領悟自己的規則，神格完全屬於自己，沒有宇宙責任，逍遙又自在。
新神卻要契合多元宇宙規則，以身合道，成爲支撐宇宙的基石......”
哈莉想了想，道：“舊神像私營企業，優勝劣汰，強者生存。
新神卻是公務員，鐵飯碗，職場壓力相對較小。
但公務員嚴重依賴國家的狀態。
咱們的多元宇宙三天兩頭遭遇危機，每次大危機，新神都跟着心驚膽顫，生存環境還真不一定比舊神好。
只能說，這年頭，誰活得都不容易。”
“振聾發聵，發人生省！”午夜都不掩飾臉上的敬佩了。
其他法師也敬畏地看着哈莉。
——能有這番見識、這種感慨的人，絕對是魔法界大佬。看她這身隱瞞身份的裝扮，很像雲遊四方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