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會兒想起來這頭還等着話呢,趕緊迴應道,“這幾天確實累了點,你知道的,兒科最不好呆了,那幫小惡魔鬧得我頭都要炸了。”
他們護辦實行輪換制,每科的護士都要按時間把其他科室輪一遍,一個月換一次科室,護理部主任美其名曰,既能增長見識,又能換換環境,換換心情,不然老呆在一個科室,呆的多膩。
這個月蘇緒被分到兒科,還沒過一週她就接近崩潰,孩子本來就小,有時候就很難配合治療,偏偏加上現在的配置都是421,你給一個孩子扎針,就有兩個家長和四個老人在一旁瞅着你。
這些家屬自然沒有醫學常識,不理解的時候不會請教,只會吵吵,護士總不能和家屬吵架吧,所以兒科的護士總是苦不堪言,遇上不好進針的孩子總是第一時間把蘇緒推出來。
蘇緒能在這所特級醫院當一名護士靠的就是過硬的靜脈注射技術,不管孩子多小,或者患者多胖,不管血管多脆多細,她只要摸摸血管所在的位置,就能沉穩下針,幾乎沒有失誤的時候。
今天的病人比較多,趕上流感,住院的孩子格外多,蘇緒從八點上班開始到十二點下班,別說是休息,就連上廁所都跟衝刺似的,速戰速決。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整個人都癱了,賴在走廊的長椅上一下也不想動彈。
周維安估計沒有手術,看起來悠哉哉的,路過的時候,停在她面前調侃她,“你這是被資本主義榨乾最後一滴血啊,這麼拼命!”
蘇緒抻了抻腰,還是不想動彈,半眯着眼,從窗戶斜刺裡投下的陽光,暖洋洋的正好,她都有點想睡覺了,實在是愜意得很。
蘇緒看着周維安,微微眯着眼睛,她在他面前倒是出奇的放鬆,不會像面對陸紹之和陳蘭芝一樣,時時警惕。
周維安很禮貌的坐在她身邊,側着頭問她,“你要是不着急的話,一起去吃個飯,朋友給的用餐券,不吃白不吃。”
他說話總是帶着詢問的意思,是真正的詢問,給出合理的方案,充分考慮到對方的意見,之後還要體貼的問對方的最終意思。
而不是像陸紹之一樣,他總喜歡按照自己的意思替她做決定,只要她提出一點異議,他就會搬出各種理由反駁她,直到她最終妥協。
記得有一次,他帶着她去吃飯,在車上很關切的問她,“你想吃什麼?”她很高興的說,“燒烤可以嗎?”陸紹之眼睛都沒眨,果斷拒絕,“那個太不健康。”她又說,“那日本料理好不好?生魚片呢?我喜歡吃的。”
只是陸紹之依舊不採納,淡淡的說,“生魚片裡都是寄生蟲,你學醫的不知道嗎?”她惱羞成怒道,“那你說吃什麼!”
陸紹之回她,“我剛找到一個不錯的私房菜館,帶你去嚐嚐。”蘇緒氣不打一出來,“你都已經決定了還問我幹什麼!”
陸紹之沒有一點罪惡感,只是很平靜的說,“我還以爲咱們倆會心有靈犀。”
蘇緒暗暗咬牙,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能知道你想的什麼,哪來的心有靈犀。
到最後蘇緒似乎比陸紹之更加喜歡那傢俬房菜館,偶爾家裡只剩她一個人時,她總喜歡把自己的胃交給可愛的老闆娘。
當時的她多天真,她一直把這樣的事情單純的當成陸紹之質疑她的品味,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或許他只是不在意她的想法,不在意她的喜好,他所謂的徵求意見,只不過是通知,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可笑的是她還自以爲她可以左右他的意見,以爲她的份量足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