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菜市場裡逛了一圈，侯哲手上很快就多了不少東西，蘇沐雨見東西買得差不多了，便從侯哲手中接了兩袋自己提着，和侯哲一起往回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侯哲瞟見一籃子綠油油的葉子，是以前沒見過的，便有些好奇地問蘇沐雨：“這個是什麼？”
蘇沐雨停下腳步，見到那一籃子葉子也有些詫異：“……是艾葉。”她蹲下來問了價錢，讓老奶奶將一把艾葉裝到她提着的青椒袋子裡。
“可以用來做艾葉粑粑，”蘇沐雨接過對方找的零錢，跟侯哲解釋，“就是你們說的青團。”
侯哲恍然大悟。現在是三月底，臨近清明，所以纔會有人採了艾葉來賣。不過……
“你會做青團？”侯哲訝異地問。他知道蘇沐雨會做菜，但也只是一些家常菜罷了，而青團這種東西在侯哲的心裡顯然和“家常”二字不沾邊。
蘇沐雨回想起從前在家中看母親做青團的情形，搖了搖頭：“以前在家看我媽做過，不過我沒試過。你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
侯哲不解：“青團還有鹹的？”
“唔……”蘇沐雨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侯哲解釋，只能說，“你還是別把它當作青團了。你平時吃東西喜歡甜的還是鹹的？”
這次侯哲沒有猶豫：“甜的。”他是江北人，口味一直偏甜，但在蘇沐雨居住的這座內陸城市，更多的人嗜好又鹹又辣的重口味菜餚。
買好艾葉，蘇沐雨又領着侯哲去買了一捆糉葉，回到家的時候蘇越已經起了，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杜賓蹲在他腳邊大口大口吃狗糧。
“這是打算包糉子？”看到蘇沐雨手上的那捆糉葉，蘇越好奇地問。
“不是，是做艾葉粑粑。這邊買不到柚子葉，所以就打算用糉葉代替。”蘇沐雨把買回來的菜放在餐桌上，侯哲打開冰箱，將東西一件件放進去。蘇沐雨從廚房的儲物櫃裡翻出糯米粉，又找出一小瓶芝麻：“甜的鹹的都做些，要是好吃以後就可以自己做了。”
“我來做鹹的！”聽她這樣說，蘇越兩口解決掉盤子裡最後一個包子，把碗收好，興沖沖地跑到廚房想要幫忙，“要筍乾瘦肉餡的！”
蘇沐雨笑着點點頭，又從儲物櫃裡拿出一包筍乾來：“知道了，筍乾炒肉沫，不加姜蒜蔥。”
雖說他們仨都沒動手做過艾葉粑粑，不過這種糕點類食物的做法大都有些相似，蘇沐雨拿着艾葉思索了沒多久就開始動手了。她把買回來的艾葉摘洗乾淨，放到鍋里加水煮開，又燒了壺熱水打算把筍乾泡發；蘇越則跑上樓把自己的ipad拿下來擺在餐桌上，搜了個教程看；侯哲站在廚房裡裡東看看西看看，終究也沒能看出什麼門道來，只好湊過去問蘇沐雨：“我做什麼？”
蘇沐雨看他一眼，問：“你想在餡里加花生嗎？”
“都可以，”侯哲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又問，“你們平時做的時候會加花生嗎？”
蘇沐雨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了。我平時都挑鹹的吃，不怎麼吃甜的。”
蘇越看完教程，跑進廚房恰好聽見關於花生的問題，興沖沖地開口：“加吧加吧，百度上都說要加花生的！花生是放在哪裡來着……”他說着，拐進樓梯下的儲物室，很快就抱了一袋花生出來。
侯哲見狀，終於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跑去搬了三張小矮凳擺在廚房裡，又拿了一個碗擺在中間，三個人圍坐着開始剝花生。
沒多久，竈臺上煮着的那鍋艾葉湯沸了，蘇沐雨拍拍手站起來把火關掉，又瞅了瞅那碗花生仁，覺得差不多就讓侯哲和蘇越停了手。蘇越把剩下的花生收好，侯哲把裝花生仁的碗放到旁邊的臺子上，看着蘇沐雨用漏勺將鍋裡的艾葉盛出來，堆在砧板上的一個角落裡。
“你來炒芝麻和花生？”蘇沐雨回想着剛剛蘇越說的“教程”，轉頭問侯哲。
侯哲欣然點頭：“好啊。”
於是蘇沐雨看着他把炒鍋架上竈臺，將芝麻和花生遞給他，自己則將之前用開水泡發的筍乾撈起來，全部切成小段。
炒好花生和芝麻後，侯哲主動接過蘇沐雨手中剁艾葉的工作，蘇沐雨就把鍋洗了，將之前切好的瘦肉沫和筍乾一起炒好，用大碗盛了放到臺子上涼着。侯哲聞到香味，忍不住伸手捻了一段筍乾放到嘴裡，蘇沐雨又無奈又好笑地看他誇張地舔嘴脣：“怎麼樣？”
侯哲回答：“你做的，當然好吃。”聲音低啞，彷彿是在說纏綿的情話。
蘇沐雨白他一眼，從碗櫃裡拿出勺子來給他：“最多吃一口，不準多吃。”
蘇越將家裡的料理機搬了出來，把冷卻下來的花生和芝麻打成粉末，然後和白糖粉混在一起，又聽蘇沐雨的話摻了點兒白開水攪成糊狀；侯哲在蘇沐雨的指揮下把剁好的艾葉和糯米粉混在一起，用熬好的艾葉湯和成青綠色的麪糰，用大盤子盛着放到餐桌上。
蘇越歡呼一聲，抱過那碗筍乾肉沫就準備開始動手；侯哲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到洗漱間裡洗了把臉，蘇沐雨把毛巾遞給他：“累不累？”
侯哲接過毛巾把臉上的水擦乾，低頭親在蘇沐雨的嘴角：“不累。”
蘇沐雨臉色不變，拉着侯哲坐到餐桌前，從麪糰上揉下兩個小糰子來，遞一個給侯哲，一步一步教他包青團：“……這樣就好了，最後包成餃子或者揉成球都可以。唔……小越包的是圓餅，咱們就別包成跟他一樣的吧，免得到時候混在一起分不清口味。”
侯哲點點頭，有學有樣地將自己手中的青團包成了一個巨大的綠餃子。
他們三個包出來的艾葉粑粑樣子算不上漂亮，不過自己吃的東西也不在乎這個。臨近中午的時候，蘇沐雨拿蒸鍋蒸了十多個當午餐，確認過味道後就將剩下的艾葉粑粑分作四份，分別用保鮮袋裝好，收進冰箱裡。
“等晚上嘉韻過來，給她帶一袋回學校去，明天去訪談的時候再給柳凌送一袋。”蘇沐雨說到這裡，轉頭問侯哲，“明天的訪談是在上午還是下午？”
“下午。”侯哲看着剩下的兩袋艾葉粑粑，“哪袋是我的？”
蘇沐雨搖頭：“你不是一直住這兒麼？要是你走的時候還沒吃完，你喜歡的話可以全拿走，我和小越再做就是了。”
侯哲一愣，然後笑開：“怎麼會？我肯定會給你們留的。”
下午蘇越和同學有約，不到兩點就出了門，蘇沐雨原本沒什麼安排打算宅在家裡，不過最後還是被侯哲拉着出了門。
還牽着杜賓。
“沒事兒別老窩在家裡。”侯哲拉着蘇沐雨的手慢慢往前走，杜賓十分乖巧地跟在蘇沐雨身邊，全然沒有跟着侯哲或是蘇越出門時的瘋勁兒，它脖子上套着的牽引繩被侯哲繞在手腕上，在兩人背後牽成一個彎彎的弧度。
小區裡的桃花還沒謝完，嫩綠的新芽襯着粉色的花瓣顯得分外好看；楊柳風撲面而來，帶來春季涼爽的氣息；空氣裡隱隱有薔薇的芬芳。
春日苦短。
帶着寵物也沒有更多的地方可去，所以兩人最後也只是在小區裡逛了幾圈，侯哲跟蘇沐雨說起之前演唱會的趣事，蘇沐雨聽得認真，還不時會提問。
“怎麼，新書打算寫娛樂圈的故事？”
蘇沐雨的回答和從前一樣：“只是先了解一下，說不定以後寫呢？”
侯哲也不在意，問：“年前的那本書寫得怎麼樣了？”
“還不是老樣子。”蘇沐雨回答，“舊坑還沒填完，五月份又要開個新坑，四月底還有新書出版的宣傳要忙，然後還有兩篇雜誌約稿——”
蘇沐雨把手伸到侯哲眼前，比了個“忙瘋了”的手勢，總結道：“也就這幾個星期還能輕鬆輕鬆了。”
侯哲輕笑，伸手握住那隻手，用手掌將那幾根手指緊緊包裹住：“那就趁這幾個星期好好玩一玩。”
杜賓被脖子上驟然勒緊的牽引繩帶着往邊上歪了歪，頓時不滿地低吼一聲：“汪！”
他們在外面呆到四點多就回家了，蘇沐雨惦記着謝嘉韻，堅持要做一頓大餐來爲妹妹改善伙食。侯哲看着她上網查了黑魚的做法，把抄下來的步驟貼在廚房的牆壁上，然後不甚熟練地處理着早上買回來的魚，就過去自覺地拿起青椒和生薑去洗：“還有別的什麼要洗麼？”
蘇沐雨剛要搖頭，又想起什麼，擡頭瞅了一眼牆上的《黑魚做法》：“還要加紫蘇和大蒜。”
於是侯哲又到陽臺上去摘了幾片紫蘇、拔了幾根大蒜回來。
黑魚快煮好的時候蘇越回來了，聞到香味，他小跑進廚房問：“煮什麼啦？”
蘇沐雨正好把火關了，見蘇越回來，就朝他招招手：“煮的黑魚。你來嚐嚐？”
在蘇沐雨滿懷期待的目光中，蘇越接過侯哲遞過來的勺子舀了一勺湯汁，放在嘴邊吹了吹就喝了下去。蘇沐雨看他表情還算正常，就問：“怎麼樣？”
蘇越沒開口，也拿了勺子舀湯汁的侯哲就變了臉：“咳、咳……姜、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