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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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浪掏出手機，打開自己的12306。
作爲一個經歷過大學春運搶票運動的“車票焦慮患者”，決定回家的當天晚上，他就已經提前好幾天買了回去的高鐵票。
【蘇市-武市，發車時間11:35AM，乘車人孟浪，身份證號碼……】
再選擇搜索，果然發現了早一個班次的列車
【蘇市-武市，發車時間11:15AM】
emm……
孟浪捂臉。
20分鐘！就爲了趕那區區的20分鐘，就葬送了一個兄弟寶貴的一生！
【或許是心態發生變化的原因，又或許是自知人生苦短，因爲這苦和短，我開始馬不停蹄，一意孤行……】
兄弟，你還真的是馬不停蹄，一意孤行！
這個慘痛的教訓告訴孟浪，對他這個遭到全世界妒忌的男人來說，計劃之外往往也意味着意外。
因爲命運他老人家始終在注視着你……
他決定，以後就算是有人想用直升機送他，他都堅決按照自己的行程表低碳出行！
我是個計劃通，我拒絕計劃被打亂！
用對自己下心理暗示的方式，孟浪向弟兄們傳達本次人生的失敗總結。
話說這次同樣是遭遇了交通意外，可居然沒斷更，一直寫到了生命的盡頭，這可比那個坐飛機的要敬業多了。
他早就發現，這本書的記錄方式有點玄乎。
許多的內容並不像是他本人書寫的，但是用的卻是第一人稱的視角。
又比如林海棠代筆那次，自己都被立了碑了，可這本自傳該記錄照樣記錄，簡直見鬼！
而現在，這本自傳的功能似乎更加強大了，都開始用上帝視角了……
因崔斯汀！
孟浪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書的內容本身。
雖說“間接”幹掉自己的是閆薇薇，不過關鍵的問題在於，究竟是什麼導致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站送別”？
爲什麼前幾次就沒發生閆薇薇送我的情況？
孟浪將焦點對準了閆薇薇對自己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轉變這件事上！
找到了這個原因，自己就找到了這場事故的源頭。
可是……我這個感情線到底是怎麼展開的？
看描述，似乎是自己在“明天”喝了點酒之後發生了什麼？
但是以雙方的武力值，自己就算想要酒後那啥，也基本是個死的很慘的下場。
百思不得其解的孟浪搖了搖頭，只能先將個人感情問題放在一邊，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字。
“酒？”
繼續尋找着書中的線索，很快就發現了另一個疑點。
【那天的晚飯很美味，朦朧的燭光下，我做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大膽決定！】
燭光？
這年頭誰還用蠟燭？
莫非今晚是燭光晚餐？這麼驚喜的嗎？但總覺得很違和。
再寫下兩個字，“燭光”！
繼續往下看。
【……接到了汪兆平的來電。
本以爲他是來詢問消息的，沒成想卻是莫名其妙詢問起了自己與陸可欣的關係。
隨後從他那裡，我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陸可欣……死了？
孟浪皺着眉頭翻過書頁，看向這一次的照片。
入眼的照片背景是一座高達二十幾層左右，卻僅有鋼筋混凝土骨架的半成品樓房，外部的腳手架都還未拆除乾淨。
周圍雜草叢生，看上去很是荒廢，像是一棟爛尾樓。
與以前不同，這次照片上的人很多，七八個警察在周圍拍照取證，汪兆平熟悉的身影赫然在列。
現場已經被一條警戒帶圍起。
閃爍着紅藍二色的警車車燈，藍白色調的救護車，還有最刺眼的那一具躺在地上，蓋着白布的人型軀體。
在清晨的陽光中，爛尾樓拉出長長的斜影，將照片內的人物全都覆蓋在其中，顯得有些寂寥、陰森……
孟浪心頭莫名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這種沉重是來自哪裡。
或許是對人世間罪惡本能的反感，又或者是某個時空已消逝的靈魂的吶喊……
這又是一條全新的人生軌跡。
他可以肯定，之前的人生中，汪兆平一定沒有來過這個電話，否則早就有兄弟提醒自己了，不會等到今天才知道。
至於汪兆平爲什麼會聯繫自己，孟浪大概也猜到了。
他拿出手機，拉出通訊錄，點開那個備註爲“可心”的好友。
如果死者手機裡最近的聯繫人裡有一個自己的熟人，恐怕任何人，都會打電話過來問一問吧？
孟浪隨手打開陸可欣的朋友圈，發現對方的最後一條朋友圈說說是在3月27號，也就是袁厲事件的之後一天。
【幸福，不一定只有欺騙才能換來？】
emm……
這雞湯的味道聞着似乎挺熟悉？
孟浪仔細回想，旋即猛然記起，這不就是自己那天從酒店離開前對陸可欣說的話嘛！
怪不得熟呢，原來這雞湯竟是自己親手煲的。
從結尾那個問號來看，對方似乎陷入了某種內心的糾結？
那麼……這和對方被殺害是不是有所關聯呢？
明明和“自己”生活了18年都沒事，爲什麼被自己拒絕後就突然遭人殺害了呢？
毫無疑問，這又是自己這隻小蝴蝶引起的連鎖反應……
那麼第三個問題來了，之前的幾次時空中，爲什麼自己沒接到汪兆平的電話？
是陸可欣沒死，還是她死了，但是汪兆平卻沒有通知我？
孟浪一臉凝重的在筆記本上寫下第三個關鍵詞。
“電話”。
旋即，他看着陸可欣的自拍頭像陷入了沉思。
按說這個女人已經跟自己毫無關係了，自己完全沒必要爲她做什麼。
世界上每天的兇殺案那麼多，自己就算累死又能救幾個？
但是這可是一屍兩命，陸可欣肚子裡還有個孩子，自己的兄弟還養了他十八年……
嚴格意義上，自己可能還算是對方的“乾爹”？
心裡給自己拐彎抹角的找了個出手的藉口，孟浪拿起手機。
可是光標在輸入框裡閃了很久，孟浪卻遲遲打不出一個字。
又回到了老問題，現在提醒她，怎麼解釋自己的先知先覺？
萬一沒能勸動對方，這通訊記錄最後落到警方手裡……怎麼解釋自己的未卜先知？
另外，就算今晚避開了致命的危險，可兇手還毫髮無損的在旁虎視眈眈，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這方法有漏洞！
不過好在，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單打獨鬥的孤家寡人了。
命運的棋盤上，自己也有了可供驅使的棋子……
拿起手機，對準書中那張照片的上半部分拍了張照片。
仔細檢查一遍，確認照片中沒有出現警察和警車等“敏感信息”，孟浪將這張拍攝的照片直接發送給了汪兆平。
有困難，當然是找汪汪隊！
阿奇：【？？？】
很快，汪兆平發過來三個問號。
孟曰：【有線索了，地點郊區，照片上的爛尾樓附近，就是他們的交易地點。】
阿奇：【真的？(⊙o⊙)】
孟曰：【九成的把握！交易時間就在今晚的10點到12點之間！】
阿奇：【連交易時間都弄到手了？兄弟神通廣大！】
孟曰：【一般一般。】
過了一會兒，汪兆平又發來消息。
阿奇：【找到了，那地方荒涼，果然是個很適合的交易地點，兄弟放心，我這就組織人員去埋伏！】
孟浪回了個加油的表情。
孟曰：【對了，問你個問題，你這微信暱稱是自己起的嗎？】
阿奇：【不是，是我兒子前不久給我起的，非讓我改成這個，說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個男主角。】
孟曰：【emm……汪隊長平時應該沒什麼時間陪孩子玩吧？】
阿奇：【唉！工作起早貪黑的，有時候幾天不着家，是很少陪孩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孟曰：【猜的，唉！可憐天下父母。】
阿奇：【你少打了一個字。】
孟曰：【……】
放下手機，孟浪心中嘆了口氣。
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
302室。
孟浪坐在餐桌上，不住朝四周打量。
“怎麼啦？你找什麼？”對面的林海棠有些奇怪道。
找蠟燭。
“咳！沒什麼，今晚……很正常哈？”孟浪打了個哈哈。
“不然呢？”林海棠奇怪的看着他。
是的，一切都很正常。
晚飯正常的美味，林海棠正常的像個金字塔，沒有紅酒，沒有蠟燭，一切彷彿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但是燭光呢？
莫非是陷入戀愛腦的那傢伙使用的意象派敘事手法？
白瞎了我滿滿的期待……咳！
白瞎了我那些死掉的腦細胞。
寫實，寫實一點行不行啊兄弟！
人命關天呢你擱這抒情？！
不過說起來，今天也不是一切都很正常，至少有兩件事不太正常。
“閆薇薇今天怎麼沒來？”
孟浪往嘴裡塞了一塊醃黃瓜，咬的嘎嘣脆。
“薇薇說她今晚有事，就不過來了。”林海棠道。
“稀奇。”
孟浪搖了搖頭，旋即眼神古怪地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端着一個小碗，邊看電視邊扒拉飯的林小雨。
“這又是怎麼回事？”
“哦，聽說是班上要組織一場兒童話劇表演，小雨她好像還挺上心的，說要多學習學習經驗。”
“兒童話劇？”孟浪看了看電視上播放的，果然是一場“灰姑娘”的話劇，不過是成人版的。
看着小雨繃着小臉聚精會神的樣子，孟浪不由樂了。
“不愧是小雨，做什麼都這麼認真。”
“嗯……其實她平時對這種班級活動不怎麼關心的，我也有些奇怪。
不過對上臺演出感興趣，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林海棠笑了笑也不是很在意，只當是每個女孩都會有的浪漫情懷。
對演出感興趣？
這句話卻是戳到了孟浪的敏感神經。
他看了看聚精會神的小雨，除了林海棠的事情，她的確是少有的對一件事這麼上心。
興趣？可別發展成職業規劃就好。
萬一一不小心把小雨培養成演員……
emm……
明星賺的錢可是比醫生多多了，大危機啊！
小雨，你可千萬不要誤入歧途啊！
就在孟浪計劃如何向小雨深刻揭露貴圈亂象，比如再次引經據典，探討柏芝和亞朋究竟是什麼關係的時候……
“啪！”
突然間，所有的燈光同時熄滅，就連電視都瞬間暗淡下來，整個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呀！停電了！”黑暗中傳來小雨的驚呼。
不僅是室內，窗外肉眼可見的範圍內，幾乎全是大範圍的黑暗，顯然是附近的街道全部停電了。
“小雨你們待着別動，我開手機照明。”
下一刻，林海棠手中傳來一陣明亮的手機燈光。
“嗯？孟浪，你怎麼啦？”
唯一的光亮照在孟浪臉上，映出孟浪呆若木雞的臉。
“啊……哦！我沒事。”
“嗯！我記得家裡有備用蠟燭的，你們先等一下，我去找找。”
很快，三根微弱的燭光亮起，驅散了小屋中的黑暗，也映出了孟浪此時有些哭笑不得的神情。
燭光！原來真的有燭光！
誤會你了，你果然還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搞那些花裡胡哨的。
不過下次能不能直接一點，書里加上“停電”兩個字會怎樣？是有多難？
還是說因爲嫉妒我是主角而你不是，故意用這樣無關痛癢的方式調戲“本我”？
兄弟，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我代表今天過後的千萬弟兄集體聲討你！
不過聲討歸聲討，飯還是要吃的，這纔剛吃幾口，肚子根本沒飽。
藉着昏暗的燭光，孟浪繼續淡定夾菜。
“姐姐，我吃完了，那我回屋研究劇本去了。”小雨將空碗放在桌上。
“誒？這麼快？那你拿支蠟燭進去吧，這電還不知道要停多久。”
小雨轉身進屋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孟浪的錯覺，小雨似乎最後轉身朝他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睛。
呃……
應該是看錯了。
孟浪夾菜的手不由有些僵硬，動作不向剛纔那麼自然了。
黑暗的世界，昏暗的燭光，餐桌上相對而坐的兩人……
隨着小雨的離去，這場突如其來的燭光晚餐，讓屋內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曖昧起來。
看了一眼對面的林海棠，孟浪的心跳的有些快。
燭光下的林海棠人面桃花，美的有些讓人窒息，他趕緊低頭。
“咳！奇怪，沒通知停電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這舊小區設施就是落後。”他試圖找個話題緩解尷尬。
“嗯！”誰知道對面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得！聊不下去了。
兩人都察覺到氣氛的異樣，接下來只是靜靜的夾菜，吃飯。
“咔！”兩人的筷子在同一塊豆腐上方輕輕碰撞，下一刻兩人同時縮了回去。
空氣安靜了一瞬間，林海棠突然站起身。
“我吃飽了，去看看小雨。”
她似乎想要逃離這種尷尬的氣氛，腳步有些急促，孟浪卻是也鬆了口氣。
“呀！”一聲驚呼。
昏暗中，林海棠似乎是絆到了什麼東西，整個人向前栽倒。
孟浪本能的伸手去扶，結果……
“嘩啦~”
椅子傾倒，視野旋轉。
下一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孟浪，就已經和躺在地上的林海棠四目相對……
空氣瞬間安靜。
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海棠的長長的睫毛在不住顫動。孟浪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話。
【那天的晚飯很美味，朦朧的燭光下，我做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大膽決定！】
emm……
當時，她的脣距離我只有3公分，我不知道我接下來會如何選擇。
但是我可以確定……有人做了禽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