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總……”她吶吶地喚了一聲，像極了一隻可憐的小鹿。
一邊的林雪仙卻是面色微變，她顯然沒料到商衡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來，還駁了商夫人的話，餘光悄悄瞥了商夫人一眼，只見她更是一臉不悅的神色。
這母子二人之間的嫌隙她是最清楚不過的，所以這會兒她立刻便住了嘴，不再說話。
商夫人冷哼了一聲，半晌才微微擡起頭來，冷漠的目光直直睨着商衡，“她是哪種女人，你不是最清楚？”
商衡的劍眉微蹙，顯然在隱忍着心底的不快，“母親專程來我辦公室，就是來替我教訓員工的？”
“商衡，你這是什麼態度！”商夫人突然提高了聲音，面上冷漠的表情也變成了憤怒。
眼看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就僵了下來，這時商衡的身後卻突然響起另一道聲音，“你們這母子二人真是荒唐，哪有見面就吵的，白白叫外人看笑話！”
說話間，又一個穿着華麗的中年婦人已款款走了出來。
那婦人身形嬌小，一張精心保養過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因此竟叫人推斷不出實際的年紀。
但身旁的林雪仙一見她便立刻喚道，“小姑。”
小姑？鍾晴的秀眉一蹙，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商衡，卻見商恆也正看着自己，鍾晴心中發虛，趕緊又別開頭去，不敢和商橫對視。
那‘小姑’將二人間的小動作看在眼裡，表面不動聲色，嘴裡卻道，“叫你的人先退下吧，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說。”
鍾晴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直到再度對上商衡深遂的眼神，她才終於反應過來。
“呃……商總，對不起，是我打擾了。”說完鍾晴便轉身欲走。
商衡這時卻將她伸手一攔，“有什麼事晚點再說。”
鍾晴心裡發虛，把頭點得跟搗蒜一樣，只一心想要快點離開這是非是地。
但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卻又不經意看到了商夫人的表情。
看來這位‘小姑’的確有幾分威懾力，自她開口之後，連商夫人此刻面上的火氣都立刻收斂了幾分。
鍾晴剛走到門口，便聽得身後的商夫人又道，“雪仙，你也先下去忙吧。”
林雪仙拿眼悄悄瞥了商衡和小姑一眼，見二人神色無虞，這才乖巧的應道，“好的伯母。”
言畢她便跟着鍾晴一起出了門去。
身後的大門緩緩合上，鍾晴的心這才彷彿落了地，周身的神經也放鬆了幾分。
只可惜還沒走幾步，她突然又聽到身後林雪仙陰陽怪氣的聲音。
“你還真不知趣，以爲有他縱着你就沒人能把你怎麼樣了？只可惜商夫人卻不會吃你那一套狐媚子的把戲。”
鍾晴的腳步微頓，一雙秀眉也微微蹙了起來，這裡畢竟是總裁室的門口，她以爲林雪仙總要顧忌一些的，沒想到她卻能就這樣在這裡吵起來。
林雪仙見鍾晴不說話，還以爲她是心虛，立刻便加快了腳步跟了上來。
“怎麼，心虛了？”林雪仙冷笑一聲，漂亮的又眸裡又浮出一抹濃濃的嘲諷，“我還從沒見過商夫人發這麼大的火呢，你本事真大，相信夫人對你肯定是印象深刻了。”
鍾晴的眉頭越皺越緊，她本不欲和林雪仙多言，偏偏林雪仙一直擋在她的身前。
“林小姐，你說完了？”
林雪仙冷冷的瞪着她，似乎沒想到剛遭受完‘重挫’的她，如今竟然還是這麼一副清高的樣子，她立刻氣急敗壞的道，“你少裝模作樣了，我告訴你鍾晴，今天這一切只是個開始，你應該明白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在商夫人眼裡是個什麼東西！”
鍾晴的神色未變，但眼底卻漸漸蒙上了一層黯淡的灰。
林雪仙一見她的神色，立刻又驕傲的擡起下巴，“如果你還有廉恥的話，就該馬上離開他，別賴在這裡，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該肖想的東西不要去妄想，你得不到，你也不配得到。”
“我沒
有妄想什麼！”鍾晴突然定定的看着她，接着又淡然一笑，“不是賴在這裡，我還有九年的合約在辰天，違約金實在太高了，我賠不起，所以我現在不能離開！”
“你……”林雪仙恨恨的瞪着她，面上一片鄙夷，“你不就是要錢麼，說吧，多少錢你才肯離開他！”
“這個你可能需要問商總，需要多少錢，我才能離開他！”鍾晴的神情仍然很疏淡。
林雪仙卻被她的話氣得睚眥欲裂，一張溫婉俏麗的臉蛋都有些變形。
“你真以爲你自己算個什麼東西，一個下賤的戲子，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鍾晴被她的話刺得眉頭一緊，轉眼卻淡淡地道，“林小姐，這是在罵自己麼？”
林雪仙微微一怔，這才驚覺自己的口不擇言，居然將自己也罵了進去。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像今天這般失態過，自己如今這個樣子，跟個潑婦又有什麼兩樣？
林雪仙有些慌亂的後退了一步，看着鍾晴的眸子裡卻是恨意更濃。
“你這個賤人！”
話聲剛落，她身後的電梯卻突然打開了，一個滿臉是淚的女孩立刻衝了出來。
“林姐…”那女孩一擡頭看到林雪仙竟然站在電梯門口，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樣的上前拽住她的手臂，“林姐，出事了，阿康他……”
話說到一半，那女孩才注意到一側的鐘晴，接下來的話立刻就哽在了喉嚨裡。
林雪仙滿臉都是憤怒，這會兒被女孩這一拽，立刻就爆發了出來，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甩在了女孩的頰上，“滾！”
那女孩沒想到她會突然打人，所以全然沒有防備，這一個巴掌又打得狠，她再擡起頭的時候，鼻孔裡已經流出了兩道鮮紅的血跡。
可事出緊急，那女孩根本顧不上悲傷或是怨懟，只用袖子胡亂拭去了臉上的血跡又哭求道，“林姐，求求你救救阿康吧……”
林雪仙一巴掌甩下去見了血，這回兒理智才重新回來，看到女孩兒這樣，立刻便知道是真出事了。
“怎麼回事？”她一邊問，一邊又陰沉極了的瞥了鍾晴一眼，彷彿是在提防她偷聽一般。
鍾晴早就看過相機裡這個女孩和那個記者的照片，因此現在，她幾乎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女孩從網上得知車禍的事情後，才趕來向林雪仙求助的。
不過林雪仙這個主子太過薄情了些，她有些替那姑娘不值。
她沒有興趣聽她們主僕間的講話，趁着電梯門還沒有完全合上，立刻就奔了進去。
身後林雪仙和那小助理的聲音終於越來越小，鍾晴無力的靠倒在電梯壁上，這一趟上來前後不過二十分鐘，可她居然有一種愰若隔世的感覺。
胡星星正跟小伍商量着什麼，突然一擡頭便看到鍾晴垂頭喪氣的進來了。
“這麼快？”她挑着眉有些懷疑地道。
鍾晴沒心情解釋什麼，只敷衍的點了點頭。
胡星星再是神通廣大，也不會猜到她會碰見商夫人，只當她是被商總訓了才如此消沉，頓了頓，便也沒再追問下去了。
鍾晴一個人靜靜的靠在沙發上，雙眼茫然的看着頭頂的日光燈，明明眼前燈光燦爛，可她的心卻彷彿漸漸墜進了深淵，黑沉沉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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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頂層的總裁室裡。
林雪仙好不容易打發走哭鬧不停的助理，臉上的沉鬱都未來得及收起，便看到商夫人突然推門走了出來。
她心中雖然不快，但還是強忍着擠出一抹笑容來，“伯母，這就要走了麼？”
商夫人同樣心中不快，原本誰都不欲理會，偏偏林雪仙的身份不若尋常人，因此也只得強打着精神應付道，“事情說完了就走了，這個地方我一直就不喜歡，留下來也只會置氣！”
林雪仙面上的笑容不減，可心裡卻突然生出了幾分不滿來，這些年商家一直對林家態度寡淡，原本商夫人還算熱情，但這回sisley的事，商衡爲了那個女人竟然連兩家的交情都不顧了，父親和大哥
那邊已經有了怨言，連帶她也在父兄面前擡不起頭來。
商夫人眼見林雪仙表情似有不快，立刻又放軟了語氣，親熱的挽起她的手臂來，“雪仙，過幾天的家宴你可一定要來啊，你伯父這一陣兒成天跟我念叨，說是好久都不見你了。”
林雪仙聽見這話心裡纔算快慰了幾分，想着商夫人對鍾晴的態度，那種雲泥之別的差距，讓她的心裡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伯母，放心，我一定過來看望伯父。”
言罷兩人又是一頓寒暄，林雪仙爲圖表現，還主動送商夫人進電梯下樓，兩個人聊得融洽，遠遠看，也倒有幾分婆媳的樣子。
這邊廂，商夫人剛出門去，屋子裡的氣氛立刻就回暖了過來。
商衡靜靜地坐在那裡，任面前的中年婦人苦口婆心的說着話，他雖未打斷，但表情明顯顯出幾分疏離。
中年婦人見狀，只得又嘆了一聲，“你們父子之間還能有什麼隔夜仇？血濃於水，有什麼心結不能解開的？這麼多年了，你還要犟到什麼時候，難道非要等親人不再，你才肯放下嗎？”
商衡未說話，但他的一雙劍眉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中年婦人又道，“小姑也老了，現在說話也不管用了，但小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是商家的長子，商家長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要有分寸，你做不好的事，自然有人搶着做，別忘了某些人一直等着機會。”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其他的也就不需要再說了。
中年婦人又瞥了商衡一眼，“你和你母親的性子真是殊無二致，當年我說不動她，如今我也說不動你，我真是……失敗啊。”
聽到母親這兩個字，商衡終於擡起眼來，“小姑……”
“我商芷蘭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失去了你母親這個朋友，當年她嫁給大哥，我以爲是最好不過的，沒想到最後卻成了那樣，她不僅是我嫂嫂，更是我的摯友，這些年我看着你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更像她，你跟她一樣聰慧，卻也一樣固執，從小你就沒做過一件讓我操心的事，所以這次，小姑也希望你做正確的選擇，好嗎？”商芷蘭擡眼看着商衡，眉目雖然溫和，但眸底仍有一種長輩威嚴肅穆的顏色。
商衡仍是靜默，但眸子裡到底生出了幾分無奈。
商芷蘭又道，“過幾天的家宴你回來一趟吧，你父親這一段日子身體都不好，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心裡很掛念你，再說……”
商芷蘭的目光一凜，眸底不經意就顯出了幾分厭惡之色，“再說他如今年事已高，成日裡都是莊如伶在跟前侍候着，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他百年之後，商家的基業毀在她和那個敗家子手裡？”
“小姑！”商衡仍是語聲沉沉地，相比商芷蘭的激憤，他顯得非常沉穩。
“你什麼都不用說，總之商家的家業一定不能落在那個女人手上，你是商家的長子，這是你永遠不能逃避的事情！”商芷蘭神色肅穆的道，滿眼的堅決和沉重，再也不復方纔的慈愛和祥和。
頓了小半晌，商衡才淡淡地道，“家宴我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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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晴窩在沙發裡一動不動，從頂層的總裁室下來之後，她就一直這樣悶悶的待在那裡。
胡星星知道她可能有心事，雖然擔心，但也沒有強行審問，因爲這會兒她手上有比鍾晴開心不開心更重要一百倍的事情！
半個小時前，sisley中國區的負責人陳蔓突然在微博上宣佈，sisley已在日前低調收購了法國另一化妝品品牌CENSE的消息，同時她又更新了一條關於廣告投放的動態，並非常高調的@了鍾晴。
胡星星本來還在奇怪sisley怎麼突然就取代了林氏，不聲不響的收購了CENSE，接着她便又看到了陳蔓親自宣佈的關於鍾晴拍攝的那支廣告將在全球大範圍類投放的事情。
原本她只是聽阿力說的，還不敢全然當真，如今連陳蔓都出來發言了，看來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