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跟沈驁的前幾年,我們兩個半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日子過得勞心又勞力,無疑於在地獄中度日子。漸漸地,我也學會息事寧人,將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工作,也花時間去旅遊散步,也可能時間沖淡心中的怨恨,我們也能融洽相處,甚至有時候表現都很?契,各取所需,逢場作戲。
可自從顧卿之回來了,我們的關係又變得特糟糕,好似不經意一句話就能成爲導火索,原來並非是真的忘記了,而是那道疤痕藏心底的隱蔽處,真的觸及了傷疤,還是會疼,會留下的。
明天有個晨會,必須早起,我不想再不依不饒地爭吵下去,咬着牙顫抖着手把浴巾慢慢地解開,浴巾滑落到了腳邊。我赤裸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
強烈的羞恥感如同粗繩纏繞祝我的脖子,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地開口說道“來吧,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要了,你就可以離開了。”
沈驁臉色剎那就白了,又憋成了紫色,他揚起了堅毅的劍眉,緊抿着脣。凜冽的眼睛睜大死死地盯着我,眼底有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在燃燒,彷彿要把我焚燒殆盡。
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質問“唐寶兒,在你的眼裡,我他媽就是一個種馬嗎?”
“不是嗎?”我苦笑着反問,鼻尖泛着酸酸的楚意,嘴角仍掛着淺淺的笑意,接着又說道“你那次來找我不是要睡我,你管過我想不想,願不願意,你想要就要了,誰不知道我就是你沈驁養的一隻雞。”
沈驁氣得肩膀都在顫抖,雙手緊緊的攥着,看他那個架勢是要揍人的,我無助地站在原地,若是他要打我。我就算是想要躲,也跑不出房間的門,那倒不如坦然地承受住一切。
他朝着我大步邁進,帶着渾身的煞氣,我還是沒骨氣地往後退了兩步,畏懼地閉上了眼,等了片刻,並沒有痛楚傳來。才緩緩地睜開眼。
只見他眯着眼仔細的打量着我,從我的胸前掃到腿下,又從下再次掃到上,那種毒辣又直接的目光像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刺得我體無完膚。
他彎腰拿起錢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張卡,粗暴地塞入我的手裡,譏誚地說道“你不是說我嫖你嗎?我就算是再混蛋,也不能嫖了不給嫖資對吧?按照市場價,你應該值一夜一萬塊錢,這裡面的錢足夠付前四年,再算上物價上漲,還是能嫖你後面十年呢!”
我看着手裡的卡,氣得甩手就扔在他的臉上“沈驁,你……”
他伸手捏着我的下顎,推着我又往後退了幾步,我的腳碰着了沙發,整個人落空跌坐在沙發上。他咄咄逼人地俯視着我挖苦“唐寶兒,你自己要犯賤的,這個誰也救不了你。”
他嫌棄地把手收了回來,決然地轉過身,悠然自得地朝着門口走去,好似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快的爭吵,而是在談一場交易,價碼不合適,我們談不攏了,大家就各自散去了,反正也僅僅是生意,東家不行了,就會有西家。
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我莫名地覺得很難過,我也不懂爲什麼會難過。自己不就盼着他離開嗎?我不是盼着兩個人劃清界限,用不着繼續應付他的。
可心彷彿被扔進了洗衣機,被不停地攪拌,甚至有種要上去摟住他,挽留住他的衝動。事實上,我也做出了反應,腳往前邁了兩步。
等我回過神來,馬上止住。暗罵自我是瘋了,看來是真的是瘋了,纔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於是我眼睜睜地看着沈驁走了出門,門輕輕的關上。
我整個人頹然地窩在沙發上,腳踩着了?兜的抱枕,它可憐兮兮地倒在地上,看得於心不忍,就把抱枕拿起來,進了臥室。
但向來睡眠極佳的我,居然失眠了,臥室裡還殘留這沈驁的味道,尤其是他枕過的枕頭,淡淡的柚子香味,擾得我根本無法安然入睡。
我從牀的這頭,轉到了另一頭,還換了好幾個睡姿,卻總在我有了些許的睡意時,沈驁那張該死的面孔冒了出來,有他耀武揚威的囂張樣,也有他傲然獨立的高冷樣,也有他帶着幾分孩子氣的任性樣,全是他,打不去,也趕不走。
我索性從牀上爬起來,撈起手機,就按了下通訊錄裡的沈大少爺。
在電話響起第三聲,我纔回過神來,驚愕着自己在幹什麼,我爲什麼要給沈驁打電話,他生氣了,就有好幾天不搭理我。就用不着卑躬屈膝地哄着他不是嗎?
我正想要把電話給掛了,那頭傳來了酥軟的嬌嗔聲“寶兒姐,你是要找沈驁哥嗎?那很不好意思了,他在洗澡不太方便。”
他竟然和王珂珂在一起,那他剛纔問我又沒有想我算是什麼?又親我,用那種寵溺的口吻哄着我。
火氣蹭地往上冒起來,現在想一想他就是心血來潮逗弄下我,自己還當真了,我揉着隱隱作痛地太陽穴應道“那就算了!”
王珂珂用天真無邪的嗓音繼續說道“今晚是我和沈驁哥認識100天的紀念日哦!你知道我們在那裡嗎?”
不一會兒,我的手機接收到了一條彩信,王珂珂穿條粉色的透明睡裙坐在牀頭扮可愛裝萌,還有她故意拉開領口,露出引以爲傲的半個渾圓,還有好幾張照片,我沒有再翻閱下去,也沒有那個勇氣。
心好似被一根又細又小的針給紮了進去。疼得我重喘了下。
王珂珂得意洋洋地追問道“寶兒姐,你看到信息了嗎?你覺得我穿那條粉色睡裙好看嗎?沈驁哥誇我穿得好看,誇我年輕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
我閉上眼深呼吸了口,不願再與她糾纏下去“那祝你們玩得愉快。”
王珂珂好似覺得不夠刺激我,又興奮地說道“我們當然愉快了,他要了我三次,從飯桌到沙發,又滾到地毯,然後又到牀上。對了,你也知道吧,他最喜歡後進式。沈驁哥超級厲害的,讓我好幸福,我從來沒有遇着比他更厲害的男人了。你這個老女人、醜八怪也想和我搶男人,真是自不量力,你根本就滿足不了他。”
這些年來。我有着沈驁罩着我,無論去了那裡,向來都是我欺負人的主。大家見着我都是畢恭畢敬,不然就繞道而走。現在才遲鈍地發現原來所謂的驕橫,那是沈驁給予的,一旦失去了他的寵愛,我什麼都不是了,隨便一個女人都能騎在我的頭上。
我可悲地在心裡暗笑,淡淡地說了句“你不可能永遠都20歲,終有一天,你也會到25歲的,你也會變老的,你也會變成別人口中的老女人,你也會被別的女人代替,成爲那個可憐的舊人。”
“醜八怪,那也是你沒本事。我纔不會被拋棄……”
掛掉電話後,我拉開了窗簾,看着外面的天空,入眼都是冰冷而魁梧的高樓大廈,再也見不着少時的滿天繁星。再過1個月就到農曆的生日,真正到了25歲,竟然被人稱爲老女人,真是可笑至極了。
再次躺回牀上。很快就入睡了,因爲我把那個愚蠢又可笑的念頭掐滅了,不再有困擾,也不會再去糾結。
一覺睡到了自然醒,一夜無夢,我還在牀上賴了二十分鐘,這導致了我連裸妝都來不及畫了,頭髮蓬亂,火急火燎地往外衝出去。
剛在電梯站定好,就見着穿着筆挺挺西裝的顧卿之,連皮鞋都是油光鋥亮,整個人看着特有精神,於是凸顯出我有多麼的狼狽。
我抓了抓凌亂的頭髮,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正好電梯打開了,我快步地走進去。
我縮在電梯角落。滿腦子都在思索他真的住在這裡,還與我住在同一層樓,那日後不就是低頭不見,擡頭見了,那怎麼辦,難不成我要搬家嗎?
“寶兒!”耳邊傳來微風吹過樹葉沙沙般悅耳的聲音。
我擡起頭對上一雙如月亮般皎潔溫柔的眸子,他眼底有着淺淺的笑意。他白皙的臉頰浮現着兩朵紅雲,微低着頭不太自在地提醒道“寶兒。裙子後背的拉鍊沒拉上。”
“啊!”我羞紅了臉,驚慌失措地伸手回去摸索,發現拉鍊只拉倒一半,我再想一想剛纔的畫面,那要多丟人就要有多丟人。
我慌亂地往上拉鍊條,人越是急了越容易做錯事,頭髮卡入了鏈條,一扯鏈條。就扯着頭皮,疼得我想要罵娘了,關鍵還拉不上來。
電梯叮一聲打開了,我只能繼續躲在裡面與鏈條對戰。顧卿之體貼地問了句“你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不用了,你先走吧,我自己能處理好的。”我連忙搖頭拒絕,真想來一把剪刀。該死的頭髮都給剪了。
顧卿之反而挨近了過來,輕柔地將我的頭髮撫到前面,低頭專注地解着卡住的頭髮。
我不用回頭都能感知到兩個人捱得很近,因爲他呼出的微熱撲在我袒露的後背,都不敢得亂動了。
他沉聲說道“寶兒,我們還能是朋友對嗎?”
我愕然地轉過頭望向顧卿之,當年發生了那些事,我又把他傷害得那麼深,我們還能做朋友嗎?我又什麼資格再參入他的人生?
顧卿之彷彿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揚脣笑了起來,讓人心口暖暖的,他淡淡地笑着說道“四年了,人的記憶容量是有限的,終有一些東西被遺忘掉的不是嗎?在私底下,希望我們是朋友的關係,那樣工作起來更融洽。”
我握緊了提帶,心在這刻亂了節奏,悶悶地疼着。我並沒有這個資格來拒絕,這樣的結局對於我來說,已經夠寬厚了,這樣的安排也心滿意足了。
“好!”我回過頭衝着他笑,時隔那麼多年後,我們兩個人相視而笑,有些話不言而喻,並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顧卿之又低頭幫我解團成爲結的頭髮,花了好一陣子,終於解決了?煩,但手錶又向前划行一刻鐘,顯然是來不及打車了,又聽到他說順路一起去上班,我厚着臉皮蹭車了。
剛坐上車,顧卿之把一個紙袋子遞給我說道“你應該沒吃早餐吧!”
那是陳氏早餐的包裝袋子,整個京城只開了五家,有一家就開在我們學校門前,我倒追他時,總是六點半去陳氏給他買早點,而現在離我們最近的點,也有1個小時的車程。
我又不是傻瓜,卻有些話不要說破,我沒心沒肺地笑着應道“這幾年也不懂陳氏是不是換了老闆,味道變得不一樣了,口味也不好了,我好幾年沒吃了,謝謝你啊!”
車子猛地剎車,我又沒有系安全帶,整個人重撞在玻璃上,又撞着了額頭。我轉過頭繼續裝傻,不解地問“怎麼了?”
“沒有什麼?”顧卿之重新啓動了車,平靜地說了句“他好似對你並沒有傳言中糟糕。”
“對啊,他的脾氣是暴躁了點,人也狂妄了點,但對我還算可以,出手很大方。”我忍着內心的酸楚,嘴角又使勁地往上揚起,笑得兩邊臉頰都抽疼了。
車子裡陷入了一片沉?,過了良久,顧卿之說道“那很好啊!”
“嗯,是啊,很好!”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得自己都快要信了,最好的戲是把自己都給騙了進去。
“對了,你有女朋友了嗎?上次我去健身房遇着一個女孩,她也在尼亞大學讀經商管理,或許你們還認識說不定。改天,我約你們見一見?”
顧卿之回過頭看着我,那雙清亮的眸子閃過一抹憂傷,我別過頭繼續說道“她長得真好看,地道的北京姑娘,還是房妹妹,身高有172釐米……”
“好,我星期六晚上八點有時間!”
我明白自己有多自私,有多殘忍,卻僅能逼着把話說完“那我幫你約了,要是成了,記得給我包一個大大的媒人紅包……”
“好!你覺得可以就好了。”他全神貫注地開着車,所以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懂他的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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