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響,我從受寵若驚中回過神來,裝傻地說道“風太大了,我聽不見,你說什麼?”
顧卿之無奈地笑看着我,兩隻眼睛跟星星似的,特別的明亮,一閃一閃地格外好看。當初我就是被他顏值迷得一塌糊塗,隔了那麼多年,仍是無法免疫。
“你們在說什麼呢?寶兒的臉比猴子的屁股都要紅?”康九九氣喘吁吁地湊上前,嘴巴沒把門地胡亂冒出兩句話。
我瞪了她一眼,心裡暗罵什麼爛比喻,泄憤地重掐了下她肉嘟嘟的胳膊,笑呵呵地向旁邊的顧卿之和陳昱說道“我們都累了,就先下去,你們都好幾年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也不好當着我們的面是吧?”
康九九狐疑地看着我,但相當有默契地隨着我下了烽火臺。待走遠後,她冷不防地拋來一句話“你對顧卿之還有沒有意思?”
我佯裝彎腰繫鞋帶,淡淡地回道“這都是好幾百年的事了,誰還記得?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上司。”
康九九沒有說話,擺出蒙娜麗莎的微笑,用目光來示意,小樣兒,我看你能憋多久。平時就跟得了多動症的人突然靜若處子,誰見着了都會汗毛直立?
我認輸地坦白“他是我的初戀,說我一丁點都不惦記是假的,但該翻篇的就要翻篇了,誰沒幾件遺憾終身的事?”
康九九帶上她的超大墨鏡,狠狠地臭罵了聲“男人全他媽不是個好東西。”
這句話太唐突,我不解地望着康九九,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說道“我在垃圾桶發現了兩個用剩下的套子,來了兩炮,夠有激情的。”
我震驚地看向康九九,剛纔明明證據確鑿,她居然放下架子討好陳昱,還興高采烈地陪着我們爬山,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納悶了按照她敢愛敢恨的性子,不是上前廢掉陳昱的命根子嗎?
“寶兒,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行爲,可我並不想離婚,你說得沒錯,我鬧得天翻地覆,不過是把陳昱往外推,我要讓他對我有愧疚。他起碼還向我撒謊,說明心裡仍是在意我的不是嗎?”
墨鏡把她的大半臉都遮住了,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心裡肯定是正滴血,眼眶裡也有淚水在打轉。
她最看不慣自個老頭子養小三,小四的行爲,她對我說過一定要找個找個老實人,容易拿捏在手心。偏偏命運弄人,她遇着陳昱,整個人就跟中了邪,不顧親朋好友的攔住,硬是要嫁給一窮二白的陳昱,陪着他白手起家。現在陳昱並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倒是有出息了,同時也變得她最恨的吃裡扒外貨色。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我也是瞭解康九九的性子,若是我軟言細語地開導幾句,她像是疏通了有淤泥的河道,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的視網膜又不好,所以我什麼都沒說,任憑她把汽車當成飛機開。
直至車子停在樓下,康九九拿下墨鏡,恢復了往常的傻大妞模樣,沒心沒肺拉着我的手,仔細打量着手鐲,砸吧着嘴巴問“沈驁送的?這個王八蛋總算是有點良心了,這玉鐲起碼能值二環以內的一套大戶型房子了。”
我嚇得差點咬着了舌頭,再怎麼說,我也紙醉金迷過的人,可再腐敗也沒試過把一套房子戴在手上,還是易碎的手鐲,要是磕着,碰着了,不就什麼都沒有了。若是沈夫人問我要回去,我拿什麼還?
我馬上掏出手機給沈驁打電話,根本就打不通,只好小心翼翼地取下來玉鐲,用紙巾裡三層,外三成的包起來,再輕輕地放回包裡。
康九九白了我一眼,鄙夷着問“你幹什麼?”
“這是老太太送的,我不好意思還給老人家,改天還給沈驁好了。”
康九九用食指使勁地戳着我的腦門,恨得牙癢癢地大罵“唐寶兒,你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你還什麼還?這玉鐲對他沈驁來說是九牛一毛,我們不提他自個開的公司,咱倆就說他外公好了,就他一個繼承人,日後那家產不都是他的,你爲他省什麼?你使勁花他的錢,別便宜了外面的騷浪賤。”
我舔了舔干涉的脣“我不想欠下他太多,否則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那就欠着唄,男人的骨子裡就是賤,他在你身上花得越多,越捨不得離開你。沈驁是混了點,花心了點,但男人不都那麼一回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不說了,我自己的婚姻都管不好。”
我回過頭衝着康九九笑“你是對我好的,可我和他隔着太多恩怨情仇了,現在我爸還待在牢獄裡吃苦,我就算再沒骨氣,也不能那麼混蛋。”
康九九無奈的嘆息了聲,兩個人相視一笑,什麼話都不必說了,我下了車目送着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