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一年過去了,梅美恢復的情況一天比一天更爲明顯。夏天衣服穿得單薄一些,行動起來再沒有以前那麼艱難,她已經能自己試着翻身或者坐在牀上自己拿勺子吃些流質的東西,眼睛基本能自如地活動,只是還不認識周圍的人。看着梅美恢復得如此理想,耿子聰的心情也開朗了起來。
這一天,耿子聰和卞珊婷一起送梅美去醫院檢查。這樣的檢查往往需要很長時間,趁等待的空檔兩人一起到後面花園裡遛達。卞珊婷剛剛畢業回家不久,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想找,因爲她一直想做一個自由的畫家。卞克林對此跟當初她選擇學美術專業一樣的態度,他認爲一個女孩子要是能到一個大學裡教教書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還一勁地推薦她去自己的學校,還說以後回家也方便,再說自己也可以隨時照顧她,讓她很快地適應新的環境。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不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使父女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卞珊婷因此情緒很有些低落,畫畫也沒有激情。她幾次提出要一個人出去闖蕩一下,可卞克林態度很是堅決,看樣子卞珊婷一時還真的難以如願。與卞克林相反的是耿子聰對卞珊婷是極爲支持的,她很理解一個整天沉湎於藝術的人對心目中既定的目標是何其的執着,她其實是很欣賞這個漸漸變得深沉而理性的女兒的,在她的眼中卞珊婷從骨子裡就是一個天生的藝術家,而且她堅信她終究有一天會做出讓所有**吃一驚的成績。所以,在這段痛苦的日子裡耿子聰成了卞珊婷的死黨般的既體貼又知心。
看着卞珊婷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耿子聰不斷地製造着一些幽默而輕鬆的話題。這時候,卞珊婷終於說道:“姨,我知道你的苦心,可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不爲別的,我就是想不通爸爸怎麼越來越固執和霸道,他太不理解我了,不給我一丁點自由,還沒有小時候尊重我呢!”
“你不知道,其實你爸爸對你是太關心了,他知道搞純藝術這條路並不好走,生怕誤了你的前途。人年紀大了想問題就特別細,擔心的事情也多,特別是對自己的子女,你要理解他。”耿子聰拉着卞珊婷在一棵丁香樹下坐了下來,以一個長輩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道。卞珊婷嘆了一口氣靠在長椅上一臉的惆悵,無聲地擺弄着手機上的小玩偶。許久才無奈地說:“真不懂他,還是高級知識分子呢,怎麼這樣不理解人。弄得我連這點自由也得不到,姨,我是他女兒可不是他的私人財產!我記得小時候他什麼都依着我,哪怕有些荒唐的事情也從不阻止我,可現在我只是想幹點自己的事情爲何就這麼難呢?姨,你幫我再勸勸他吧,我真怕我有一天受不了做出讓他傷心的事情出來。”
“你先不要着急,我再慢慢做做他的工作。他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身體也不像以前那樣硬朗了,這些你也都是知道的。你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可要多多體諒他。珊珊,你也知道一直以來我對你的想法是很支持的!所以你沒有必要再這樣苦悶下去了。你可以先找個離家不遠的地方,成立一個工作室吧!以後你就專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等有了成績你爸爸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件事也不必要跟爸爸商量,所有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好了。”耿子聰拍拍卞珊婷的肩膀耐心而細緻地幫她出着主意。卞珊婷聽了她的一番話心裡很是感動,心裡涌起的一股股暖流幾乎讓她的眼圈紅了起來。她感激地望着耿子聰卻執意地拒絕她說:“姨,你這樣說我心裡真是不知有多感動,你總是對我那麼體貼,說真的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早說超過了爸爸。工作室是必須有一個的,可是不是現在。所以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我自己的事業必須由自己去打拼,等我有一筆錢了我就會馬上擁有自己想要一切,這樣我才覺得自己會有成就感,況且我對自己的能力是十分自信的。姨,以後我不管在哪裡,你的關愛,你的支持,你的信任將會一直伴隨着我的足跡。有了這些,我也就不會有漂泊的孤單相反會覺得家一直跟隨着我。”
“傻丫頭,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你有這樣的決心很令我欣慰,我和你爸爸就在家裡一直等着你成功的那一天,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回到我們身邊,家裡的門永遠向你敞開着。”
“姨,這些日子我會很耐心的和爸爸相處好的,不過時間不會太久,最遲下個月我就要離開了。年底有一個重要的比賽我要參加,我已經計劃好去西藏採風這創作準備一批素材,這一次我一定會成功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好吧!就這麼定了,不過這是你第一次獨自出門,前期費用我是一定要給你的。不然我怎麼放心?希望你不要再拒絕!”
“可以啊,不過算我借你的,我這麼大人了沒有理由再啃老喔!”卞珊婷的心情豁然開朗,又恢復了以前小女孩的調皮神態。
“好吧,什麼都依你了,這下你該高興了吧?”耿子聰笑着擡起食指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兩人一下子像孩子一樣嬉笑起來,彷彿回到了卞珊婷孩童時期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