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義作爲談判特使大模大樣地進了營口縣城,高遠的這一次進攻打着的是公孫部族的旗號,前來商談和約的人自然得是正宗的公孫部族之人,雖然是脫了褲子放屁,但雙方卻都是心知肚明,看着和約上公孫義的簽名,嚴聖浩當真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
五十萬兩白銀,外加營口,保康兩地劃歸公孫部族所有,而公孫部族則保證會釋放以嚴鵬爲首的一千五百餘名河間戰俘,並保證不會再向河間郡內地進軍。
河間郡本身共有一萬餘名精銳的常備軍,但在惹上高遠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之內,便幾乎全軍覆滅,現在算上那被俘的千餘人,嚴聖浩還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三千常備軍了,而這點實力,根本無法抵抗現在陳兵在保康的高遠的軍隊,割土賠款,以空間換時間,好讓自己攢取實力以雪今日之恥,是嚴聖浩現在唯一的想法。看着得意洋洋的公孫義?,嚴聖浩狠狠地在心裡道:“等着吧,有朝一日,我終是要讓你們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公孫義纔不理會嚴聖浩現在的想法,面前這個大燕的郡守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高將軍之所以不乘勝進軍,主要是考慮到接下來的大局,等到那邊大事一定,轉過身來便會收拾眼前這個傢伙,下一次,自己就該去河間郡了。
彈了彈手中的合約,公孫義得意洋洋地道:“嚴郡守,五十萬兩白銀,請在十天內準備好,十天後,我們會將令公子等人送還回來,同時我們會來收取這筆贖款以及接掌營口。”
“放心,不會少了你們一兩銀子,回去之後還請轉告高將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嚴聖浩從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
公孫義哈哈一笑,“好。好,我們一定會很快見面的。”
保康城內,高遠召見了吳慈安,胡濱,唐明,王義四人。扶風軍的大部隊將會退走,回到積石城去,而唐明和王義兩個人則分別率領他們的部隊駐守保康與營口。
“吳縣令在保康德高望重,在百姓之間極有威望,可以說是一呼百應。所以保康我是放心的,不過胡縣令啊,營口的情況可能就要差一些了。我估摸着,嚴聖浩退走的時候,一定會有大量的營口百姓隨着他退走。畢竟我們這一次是打着匈奴旗號過來的,營口百姓畏懼匈奴人,大量逃亡是少不了的。你此去營口,必然會遇到不少的困難。”高遠看着尚不到三十歲的胡濱,道。
“不知高將軍有什麼妙策?”胡濱拱拱手,道:“昨天家父也說到這個問題,下官實在是一籌莫展。”
“土地!”高遠笑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呢。將土地握在手中。這一次嚴聖浩裹協走的,其中絕大部分必然是那些富紳,地主,這些人有錢,至於那些平民百姓,一無所有。逃亡肯定會有的,但不會太多,所以你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這些逃走人家的土地馬上收歸官有,你們不是要跑麼。好,那跑了就不用回來了。”
“拿到這些土地之後呢?”
“自然是要分出去的!”高遠哈哈大笑,“那些沒走的無地的百姓,每戶分給一百畝土地,給他們製作地契,告訴他們,以後這地就歸他們了,沒農具的給他們分農具,沒牲畜的給他們分牲畜,嗯,牲畜如果缺的話,便稟明於我,我來給你們調配。”
“如此一來,留下來的人自然是歡呼雀躍,民心安定,那跟着跑了的老百姓說不定便會回來。”胡濱興奮起來。
“不錯,開始是一些膽大的回來,後來嘛,來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高遠敲了敲桌子,“河間郡內,土地兼併嚴重,少量富紳地主手中掌握着大量土地,大部分的老百姓卻沒有土地,你這政策一出去,只怕來你營口的人便會一日多似一日,這傳播消息,你父親一定是輕車熟路的。”
聽到高遠的這幾句話,胡濱的臉色卻是微微變了變,高遠敏銳地捕捉到了胡濱這一瞬是的心理變化,笑道:“我知道,你胡家在保康也擁有大量的土地,不過你回去告訴你爹,以前的那就算了,但從今天起,胡家不能再購地了,想來他明白我的意思。”
“是。”胡濱心中一喜,將軍的意思,就是既往不咎了。
“吳縣令,保康的情況你是情楚的,我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在推行前往邊境屯墾開荒的政策,很不錯,很有想法吧,你這個法子要持續下去,以前老百姓是怕匈奴人騷擾,但現在怕什麼呢,從保康一直往草原,他們儘管移民,儘管開荒,有我在,每有一家匈奴人還來找麻煩。”轉頭看向吳慈安,高遠道。
“屬下明白!”吳慈安連連點頭。
“與營口一樣,我們給政策,給優惠,差什麼我們補什麼,開墾出來的生地,我們可以免徵他們一到兩年的稅嘛,當然,如果本身就是熟地,就不能免了,畢竟現在我們徵東府還是很窮的。”
“下官明白了!”兩位縣令一齊點頭應是。
“唐明,王義,你們兩個分駐營口,保康,責任重大,孫曉已經對你們兩個言明瞭我們徵東府下一步的佈署吧?”高遠轉頭看着兩個老部下,他們都是僅存不多的扶風老兵了。
“孫將軍已經跟我們吩咐過了。”唐明點頭道。
“很好,我相信以兩位縣令的能力,用不了多久,營口,保康就會有大量人丁涌入,你們駐紮這兩地,不僅要負責這兩地的治安,嚴防嚴聖浩搞小動作,同時還要擴軍,我給你們兩個人的編制都是一千人。記住了,寧缺勿濫,我們扶風軍,從來都不是靠人多取勝的。”
“末將一定嚴格把關,替將軍再練一支精兵出來。”兩員將領信心滿滿。
“你們都是扶風老兵,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高遠笑了笑,道:“你們兩人在此駐紮。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不管是我,還是孫曉,可能都顧不上你們這兒了。你們兩人守望相助,替我守住這橋頭堡。”
唐明王義霍然起立,“謹遵將軍吩咐。”
“坐下吧,還有一件事,你們記在心裡就可以了,賀蘭教頭決定要在保康住上一段時間,或許也會去營口轉一轉,你們要負責她的安全,萬萬不能出一點意外。”
“賀蘭教頭不會積石城麼?”唐明愕然道。這樣一位特立獨行的姑奶奶在自己的防地之上,可就有得頭疼了。在唐明的眼中,賀蘭燕自然是最高層的那些大人物之一,偏生性子又潑辣得很,他是極怕這怕這位姑奶奶的。
“賀蘭教頭性子是野了一些,不過就看你們二人會不會討她歡心了。如果讓她高興了,說不定還會親自出手來練一練你們手中的那些斥候!”高遠笑了起來,“讓她有些事做,反而會好一些,如果你們敬而遠之,將她高高地供起來,那纔有麻煩。”
“末將明白了!”看着眼前的將軍。唐明與王義都是欽佩之極,果然最瞭解這位姑奶奶的還是將軍啊,他們都是扶風老兵,高遠與賀蘭燕之間的那些牽牽絆絆,兩人都是門兒清,但愈是這樣。對他們便愈是麻煩,眼下高遠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不諦是讓他們有眼前一亮,豁然開郎的感覺。
“這一次從嚴聖浩哪裡敲來了五十萬兩銀子,營口與保康各得十萬兩。其它的,都得兩位縣令自己想辦法了。”高遠站了起來,“短時間內,我哪裡是拿不出一分一毫了,到處都要用錢,攤子小的時候,想着攤子大,攤子真大了,才發現苦惱越多。好了,諸事繁雜,我也不留你們了,就這樣吧,明天,我就要離開保康回去了,你們也好自爲之吧。”
積石城,工曹郭荃赤着雙腳,一身的泥水,甚至連臉上都沾上了一些泥巴,此刻他正站在建了一半的城樓之下,手裡拿着一張圖紙,與幾個工頭模樣的人指指點點,隨着積石城的人越來越多,他用上能用的人也越來越多,這積石城的建設速度卻是越來越快了,城樓峻工之後,接下來就要開始城內的建設了,不過那是更復雜,更耗時的大工程。
自從吳凱吳縣令上任之後,亂糟糟的積石城總算是舊貌換新顏,從琅琊郡來的工匠們都已經安下心來,積石城的長史範登科帶着這些人中的頭領開始在城外圈地,而普通的工匠則已經投入到了這一項轟轟烈烈的建城大業之中了。
有工錢,還有免費的土地,房屋,牲畜,解除了他們的奴籍,這天下,到哪裡去找這樣的好事?工匠們的幹勁是前所未有的足,千里奔波的苦楚,此刻都換成了心滿意足,沒有那等辛苦,哪能換來如今的幸福生活?
這些工匠們每天下工之後,都會去那些劃好的田地上去瞅一眼,那些劃出來的土地,雖然還覆蓋着積雪,但那上面插着的牌子,卻已經寫好了姓名,這是自己的土地呀,春暖花開之時,這裡將會被開墾,然後種下一家人的希望。
“郭大人,郭大人!”一名工曹下屬的令吏如飛一般的跑了過來,“快點回去。”
郭荃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事兒,沒見我這兒城樓要上大梁了麼?這時候我怎麼走得開?”
那令吏氣喘吁吁,“郭大人,高將軍要見你,現在就要你的工曹房呢!”
“什麼?高將軍要見我?”郭荃手一鬆,手裡的圖紙掉在了地上,幾個工頭趕緊撿起來,卻見郭荃兩腿發軟,竟然也往地上出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