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馬上便要開始,納蘭明緋帶着一肚子的火氣來到了前廳。看着長輩們依次爲嫲嬤致辭賀壽,明緋覺得異常無趣,看着那個滿眼笑意的老太太,明緋耳邊就會響起額孃的嘆息聲。
“兒子(媳婦)祝額娘福壽安康!”洪亮的聲音,惹得老太太一陣開懷。只見大伯和大伯母跪在當前。嫲嬤顫巍巍的從座位上起身,扶了一把跪在前面的兩人。“好!好!起來吧,起來吧!”邊說着邊給了兩人各一個紅包。緊接着就是自己的阿瑪和額娘,老太太同樣是照給了紅包,只是對額娘遠沒有對阿瑪那般親切,甚至還不及對大伯母的態度。
隨後便是大伯家的兒女爲嫲嬤添喜,輪到□□和明緋的時候。老太太冷哼了一聲,說道:“老身可不敢擔二格格的跪,二格格對自己的嫡親堂哥都敢下死手,老身可不想哪天二格格不高興了,也來卡住老身的脖子!”明緋一聽,登時明瞭:這老太太是定是知道了花園裡發生的事,現在來找麻煩了。
納蘭秀吉聽了,覺得十分詫異,自己的小女兒雖有武藝傍身,但絕不會如此胡來,便問道:“緋兒,怎麼回事?”納蘭明緋剛要開口,便被老夫人搶在了前頭:“秀吉,你退下,我來問!”納蘭老夫人如此說,明顯是不想讓兒子插手,更不想讓明緋解釋。
“我且問你,涼亭之中,明珠曾先與你說話,你未搭理,是也不是?”納蘭老夫人冷冷地說。“是,但是……”未等明緋說完,老太太又問:“明珠訓你不知禮數,你就出手傷人,是也不是?”“傷人之後,還辱罵明珠不堪,是也不是?”這話問的!明緋一聽,便知道這老愚婦鐵定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決計不會讓自己說出真相。
看着周圍的人,阿瑪擔心,額娘焦急,跪在自己身邊的□□不着痕跡地拉住自己的手。而那些所謂的“親戚”,氣憤、不滿、看好戲,什麼樣的表情都有。讓明緋心頭原本一直壓抑的怒火陡然升起,偏心的人她見過,偏得如此不分是非,明緋忍不下了。
明緋“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納蘭老夫人原以爲明緋的性格應該和她的額娘錦悅一樣,哪曾想明緋說起來救起來了,自然是被嚇了一跳,然而轉瞬之間,便用手指着明緋,叫道:“你個孽障,目無尊長。誰準你起身了?你額娘究竟是怎麼教你的?”
美人額娘聽了,馬上要跪下請罪,卻被明緋一把架了起來,轉手推給了自己的阿瑪。看到額娘倒在了阿瑪的懷裡,明緋才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剛好掃過納蘭明珠,於是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納蘭明珠看到明緋那惡狠狠的眼神,心中不由得響起方纔花園裡的明緋所說的話:“若你再敢說我額娘一個不字,我就讓你當一輩子啞巴!”明珠只覺得渾身一冷,再也不敢與明緋對視。
納蘭秀吉在一旁也被女兒的行爲震住了,什麼時候起,緋兒竟有了如此氣勢?明緋見此時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便開口說道:“我目無尊長?我倒要請問我的額娘,究竟算不算是納蘭明珠的‘尊長’?嗯?”
“納蘭明珠在涼亭裡出言不遜,我不曾追究也就罷了,他竟然侮辱我額娘,我額娘乃是皇上親封的誥命,堂堂將軍的夫人,哪裡就輪到他一個小輩來指指點點?”事已至此,明緋決定把這口惡氣出到底,再也不叫額娘受那些不知所謂的鳥氣。於是三言兩句,便把涼亭裡的事敘說了一遍。
此時的明珠早已跪倒在地。笑話!連皇帝都搬出來了,不跪哪兒成?出言侮辱嬸孃是小,可是若這嬸孃是皇帝親封的誥命夫人,事兒可就不小了,因爲任何跟皇家有關的都不是小事。納蘭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寶貝孫子跪在地上,而錦悅的女兒卻在高高在上的指責明珠,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只是老夫人也無法反駁明緋那個“誥命夫人論”,只得說道:“即便這樣,你也可以先稟了我,我自會爲你做主,你又何須將明珠欺負成這個樣子?你額娘沒告訴過你要善待兄長的嗎?”
到這個時候納蘭老夫人還不忘把罪名扣到額娘頭上,明緋極怒反笑,道:“嫲嬤,您此話差矣。明珠哥哥比我大了三歲,又是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被我一個小小的女孩欺負了去?我額娘沒教過我善待兄長,只是教過我不得擅自妄議嬸孃,更教過我不得侮辱皇上親封的誥命!”
“你!你!”看着嫲嬤氣的一佛出氣,二佛昇天的樣子。明緋並沒有絲毫的心軟,你當初如何待我額娘,今日我就全部還給你!明緋一改咄咄逼人的語氣,悽然而道:“嫲嬤,我和慧慧也是您的孫女,也是您兒子的女兒,您可曾對我們笑過?可曾像對明珠哥哥那樣對過我們?”衆人看到明緋突然不再強硬,以爲事情也就就此揭過了。沒想到明緋又接着說:“每年嫲嬤您過壽,額娘都會費勁心思的爲您準備壽禮,可是您只有在阿瑪額娘一起祝壽的時候,纔會給額娘一絲好臉色。”
明緋緩緩地說着,語氣十分悲苦:“我五歲那年,您說過一句話:‘過壽的時候居然送這樣的珠子,還以爲自己是小門小戶呢吧?哪兒有將軍夫人的氣度?’那個時候我不懂,後來我長大才明白,額娘不小氣,她將皇上御賜的夜明珠給您做了壽禮,您卻如此編排她,您嫌棄的始終是額孃的出身不夠高貴。每次爲嫲嬤祝壽,額娘都要忍着您暗地裡的諷刺,自己卻回到府裡獨自流淚。這些額娘都忍了,可是今天,居然一個小輩也來指責額娘,我額娘究竟做錯了什麼呀?”明緋說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