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裹挾着的冷雨漸漸小了。
但遠方的天穹出現了若隱若現的血色龍影,隔着霧氣都老遠能看見。
除了劉弊之外,其他幾人渾身溼透的坐在船上,顯得有些許狼狽。
“劉兄弟。”熊雨低着頭思考了一會,道:“我覺得,現在咱們應該要想辦法離開了,繼續待在這並沒有什麼好處,血蓮已經全部變成了怪異,門內應該會酌情給我們取消任務失敗的處罰。”
這次會死多少人?
本來只是一次簡單的奪蓮而已,發展到現在事態超乎了想象,已經不是外鍛武者可以參與的。
劉弊轉頭看了看,幾人此時氣息凌亂,卻是沒有任何戰意了,於是點點頭道:“那先送你們上岸,到時再做打算。”
關於要不要再入赤水一探需要斟酌一番,對劉弊來說,這些血蓮比死物更加有用,能夠立馬就轉化成實力,他當然不捨得放過。
但爲什麼說要斟酌,因爲他心中有不少疑問。
這赤水的異變,附近的很多門派都派出了強者,在入湖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不少內煉境的目光,連這些門派都掌握消息,官府沒半點察覺?
想想都不可能,朝廷明顯是知道的,而且對於那些破壞規矩的內煉武者,抱着的是一種默認的狀態。
不知道朝廷究竟打的什麼算盤,這次赤水之行,還可能會有想象不到的異變發生。
熊雨見他同意鬆了口氣,和老烏拿起船槳,歸心似箭的開始往岸邊劃去,他們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岸上去。
雖然是在霧氣之中,但有方向感強大老烏在,也能保證路線不出問題。
他還真怕劉弊心高氣傲,腦子一熱就要往赤水深處去,自己根本拿他沒什麼辦法。
半刻鐘之後。
“嗯?”
劉弊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看向了正在用力划船的兩人,確實是在往岸邊的方向劃沒錯。
但,爲什麼那龍影越來越近了?
也就是說,他們完全在往相反的方向行進,就算是在霧氣之中,迷失了方向,但有血色龍影做爲標識,也該離龍影遠了些吧?
“容我聽一聽。”
老烏顯然也發現了這點,放下船槳趴下,將耳朵貼着船板,閉眼仔細的感受起來。
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又逐漸從凝重變成了呆滯,熊雨察覺不對,立馬上去把老烏拉扯起來,急道:“怎麼了?你聽見了什麼?”
“水底好像……有……”
未說完,老烏臉上便露出掙扎之色,半蹲着抱着腦袋用手不斷揪着自己的頭髮,好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是什麼?你倒說啊!”
“是……是……別逼我了……別逼我啊……”
突然,老烏像是癔症發作了一般,雙眼翻白,猛的摔倒在船上,身子篩糠般抖動起來,嘴裡還說着不清不楚的胡話。
見他這樣,衆人心中猛的一緊,這老烏是在山林中長大,膽色和心理素質都是一等一的好,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他變成了這樣?
熊雨將他半扶着,用大拇指掐着他的人中,但好像一點作用都不起,老烏抖得更加厲害了。
突的,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嘴裡還小聲嘟囔着什麼,搖搖晃晃往船邊走去。
“我該回去了,母親在叫我……”
熊雨愕然,但也知道事情不對,立馬伸手準備把他扯回來,但還未觸及到老烏的肩頭,老烏就猛的轉過頭,嘴角拉成一個誇張的弧度,寒聲道:
“你不會想阻攔我回家吧?還是……你想跟我一起?”
啪!
一隻白淨的手掌砍在他後腦處,老烏頓時癱軟下來,倒在船上不省人事。
劉弊嘆氣道:“只能出此下策了,防止意外,捆起來扔到船艙裡吧。”
又出現怪異了,先衆人一陣沉默,莫名感覺有股冷風寂寂吹過,不比他們任何人弱的老烏,連怪異的面都沒見到就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倒下,而且……他們離開的事情泡湯咯,現在該怎麼辦?
突然,若有若無的歌聲從湖面上飄來,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認真去聆聽,卻又聽不真切。
明明是美妙的歌聲,卻讓人有種心臟被冰冷大手緊緊攥住的冰冷感覺。
“哼!”
劉弊冷哼一聲,隨後沉聲道:“拿東西把耳朵堵上,待會不管發生什麼,看見什麼,都不要摘開,除非我回來親手將你們的耳塞拿下來,聽清楚了嗎?”
幾人如夢初醒,趕緊照做,紛紛將從衣服上扯下布條或者棉花,將耳朵捂得嚴嚴實實。
“師姐,符陣打開,能用多少就用多少,現在不是節儉的時候。”
顧荷點點頭,一拍符包,連串的符篆首尾相連,唰唰的繞着小船飛舞起來,將周圍無死角的保護。
做完這一切,一個影子施施然踏着湖面款款走來,三千青絲如瀑布,面似梨花欺雪白,身上穿着錦緞紅衣,沒有半分雜色,臉龐嬌如桃花。
劉弊站在船頭,灼熱的陽力再度在身上縈繞,心中警鐘長鳴,目光隱隱燃起火焰,照破一切虛妄。
寒風吹拂,前方的霧氣中,他人難以發覺的深處,兩個燈籠大小的瞳孔亮了起來。
被這副眸子盯上,兇戾的冰冷在人們的心底肆意蔓延,連靈魂都有凍結的趨勢。
見幾人目光有呆滯的趨勢,就連顧荷與蒲如榕也沒能倖免,劉弊挪動腳步,擋在他們前面,隔斷了那雙眼睛。
紅衣美人優雅的行了個古禮,嬌顏如桃花,楚楚可憐的輕張櫻脣,聲音如春雨潤物:“公子可否走近些,過來陪奴家一敘?
這般俊俏的男子,奴家可是喜歡的緊呢。”
“好啊。”劉弊曬然一笑,揹着長刀,“就是不知道,本少爺的厲害你受得了受不了。”
紅衣美人眉目含春,彷彿要滴出水一般,素手輕輕的解着羅衫,咬着嘴脣道:“公子的眼睛爲何要吃人一樣,真是好熱烈呢,人家被你看得都有些害羞了,若是你的話,奴家就是立馬死掉也毫無怨言了。”
“呵呵……”
劉弊輕笑一聲,足尖輕踏小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