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青年公子很是沉默,倒是何大友一直在興高采烈的地說着,面對着一個俊俏公子,而且還是外地來的,何大友自然是要炫耀一番他現在的幸福生活,而這些,在幾年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想像的啊。
他說着當年隨都督一起征戰,說着自己因傷退役,說着一羣傷兵們建立起了白楊村,說着自己娶了一個匈奴‘女’人當媳‘婦’,說到自己已經當了爹,說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青年公子有些失神,倒是他身後的兩個小廝聽得津津有味,便是兩個伴當,聽到後來,眼神也有些變了。
直到看到不遠處那積石城那巍峨的城牆,何大友才意猶未盡地閉上了嘴巴。
“這位小哥,進城之後呢,你就去北城,那邊有最好的客棧,看你樣子,也不是缺錢的,看你是外地的,給你提個醒兒,西坊不要去,那裡是我們積石城的工坊聚集地,外人是不許進去的,你誤闖了過去,便會生不少麻煩。”
“進城需要一些什麼路引嗎?”中年伴當問道。
“不需要,不需要,我們積石城,向來是敞開大‘門’迎客的。”何大友笑呵呵地道,“誰都可以進來,當然,敵人不行。敵人來了,只有頭顱能進去,其它的,都留在外面作‘肥’料吧!”
只有說到這裡,何大友才‘露’出了當年當兵時的猙容。
但這句話剛剛說完,何大友便怔住了,因爲今天的城‘門’好像有些不太尋常,他居然看到了身着黑‘色’制服的監察院人員。
平時‘門’口也有守‘門’的,但那是城裡的衛兵,身着監察院黑‘色’制服的,在何大友眼中,都是大人物,但今天這些大人物,不只是來了一個,而是來了一羣,爲首一個,極是年輕,正雙手負手而立,臉‘色’冷峻,在年輕人的側後方,還有一個身材較胖的,臉上卻是笑‘吟’‘吟’的。
何大友勒住了馬繮,他突然有些害,因爲他知道,來了這麼多的監察院人手,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情,而怎麼看,這些人的眼光,都是看着自己這些人的。
他的目光轉向那個年輕公子,“你…你是誰?”何大友也是軍人,到了這個時候,自然也反應過來,跟自己一路同行的這幾人有些蹊蹺了。
“放心吧大步,我們不是壞人!”青年公子笑意‘吟’‘吟’地道:“不過,那些黑衣人可能真是來找我的。”
何大友結結巴巴地道:“那是監察院的人,你,你是誰?”
青年公子微笑了一下,縱馬向前,兩個伴當與兩個小廝緊緊地跟了上去。
曹天賜的臉‘色’有些發青,心中很是有些惱怒,他身後的那個胖子倒是看起來極開心。
“寧小姐大駕光臨積石城,曹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曹天賜雙手抱拳,向馬上的青年公子施了一禮。曹天賜當然有不開心的理由,這個寧馨兒一路從薊城出發,一直到了積石城,還是一個開茶鋪了的殘廢軍人發現異常報上來,自己才警覺,監察院佈置在各地的人手,竟是毫無所覺,看來,是要給下頭的人提一個醒兒了。
“曹院長,冒昧到訪,還請恕罪!”
張一向前跨了一步,“寧小姐終於是肯到我們積石城了,聽翠兒說,夫人可是一直念叼着寧小姐呢,夫人馬上就要生產了,這個時候寧小姐也到了積石城,夫人聽說了,不知有多麼開心呢!”
“張一,你又胖了一些!”看着張一,青年公子,也就是寧則城的獨‘女’寧馨,點頭微笑。
“心寬體胖嘛!”張一哈哈大笑着。
“寧小姐,請,聽聞寧小姐駕臨,蔣議政也是不甚歡喜,正在府中等候寧小姐呢!”曹天賜擺手請道。
寧馨微微頷首,摧馬向前。
墜在後頭的何大友,此時卻是險些嚇得掉下馬來,那打頭的一個,可不就是以前都督身邊的那個小親兵,後來的監察院長麼?天啊,這個公子居然是個‘女’的,而且身份肯定不低,竟然讓監察院的兩個院長親自到城‘門’來迎接。他身後幾個年輕人,也是個個頭昏目眩。
積石城,徵東府,蔣家權看着走進來的寧馨,微笑着道:“寧小姐大駕光臨,積石城蓬蓽生輝啊!”
寧馨彎腰欠了欠身子,“落難之人前來積石城避難,還望蔣議政不要嫌棄。”
蔣家權大笑着道:“積石城歡迎寧小姐,徵東府也歡迎寧小姐,夫人更是翹首以盼啊。寧小姐,兩個月以前,在薊城可是有驚天大作啊,我們聞之,亦是心中震憾。自那日之後,寧小姐便突然沒了消息,想不到神龍見首不見尾,居然是神不知鬼不覺地便到了我們積石城,當真是厲害之極,佩服,佩服。”
聽到蔣家權的話,曹天賜更是臊得滿臉通紅,倒是張一,仍然滿臉笑容,似乎蔣家權話裡譏刺他們兩個的意思,他根本沒有聽出來。
“哪有什麼驚天之作,只不過嚇了一下檀鋒而已。小家子氣的玩意兒,蔣議政誇獎了。”寧馨微笑着道。
蔣家權搖頭,“驚天一擊,險些便要了那檀鋒的命去,以前我們一直以爲寧大人的真傳是檀鋒那小子,萬萬想不到,寧大人的真傳竟然是寧小姐你啊。”
寧馨淡然笑道:“我姓寧,父親也只有我這一個‘女’兒。”
“是啊是啊,以前寧大人雖然是我們的對手,但上至都督,下至我們,都是極佩服的。寧小姐,請坐,請上坐,我想,我們肯定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好好談一談的。”
三個月前,燕國前御史大夫寧則誠被賜死於獄中,兩個月前,檀鋒在薊城遇刺,行刺者竟然將‘牀’弩這等兇器佈置到了離檀鋒家不遠的高處,相隔四百米遠,三枚‘牀’弩破空而擊,直接擊殺了檀鋒數名護衛,雖然檀鋒只受了輕傷,但這一次行動,卻是震驚了整個天下,而主持這次行動的,竟然就是寧則誠的‘女’兒寧馨。
一擊不中,寧馨就此消失,而燕翎衛在薊城掘地三尺,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顯然在行動之前,所有與之相關的人便已撤離了薊城,燕翎衛在全國佈下多重羅網,特別是在與與遼西郡,河間郡接壤地區,更是層層佈防,但仍然沒有發現絲毫線索,如此大的事件,監察院自然也是全力以赴,葉菁兒更是擔心不已,多次要曹天賜找到寧馨,將她救到積石城來。
曹天賜沒有找到寧馨,寧馨卻突然出現在了積石城外,這怎麼能讓曹天賜不惱火,而更讓他心驚的是,在這兩件事,寧馨突然展現出來的龐大的實力。
曹天賜就是幹這行的,當然知道要完成這樣的兩件事,需要多周密的安排,多‘精’密的計算,要動用多少人手,渠道,才能將事情做到如此完美。
寧馨身上有大秘密。
杯盞裡的熱氣騰騰上升,隔着這層裊裊上升的氣霧,蔣家權打量着面前那個從容不迫好整以遐地品着茶的‘女’子,心中卻是驚異無比,從夫人葉菁兒哪裡,聽到的都是這個‘女’子的另外一面,寧青,典雅,才藝雙全,但她現在展現在自己面前的,卻是另外的一面,寧則誠這幾十年,究竟教了一個什麼樣的妖孽出來啊!
幸好,這個‘女’子現在到了積石城。蔣家權決定開‘門’見山,面對如此一個聰慧而厲害的人物,任何的試探都是多餘的,也顯得自己落了下乘。
叮噹一聲,他合上蓋碗,擡目直視着眼前的‘女’子,卻發現對方几乎與自己同時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寧小姐,這一次來,是長住呢,還是暫時歇腳?”蔣家權問道。
“本來只是想來看一看!”寧馨微笑道:“但這些日子以來,看到了很多東西,也聽說了很多東西,所以,準備長住了。”
聽到第一句話,蔣家權心中本來一緊,但接下來寧馨的話,卻是讓他喜笑顏開。
“都督如果能聽到這句話,必然會歡喜雀躍。”蔣家權老懷大慰,連連點頭。看到對面的寧馨陡然之間臉‘色’泛紅,竟然微微偏轉了目光,心中不由大訝,腦子瞬間轉了幾轉,想起一個可能,不由怔住,半晌纔回過神來。
“住是準備長住的,不過蔣議政也知道,檀鋒,周‘玉’都是我的仇人,我不親手報了此仇,終是不甘心,所以,我不想呆在積石城當一個看客,而是想親自參與進來,不知這個要求,蔣議政能答應嗎?”
蔣家權點點頭,“這件事情,我雖然不能作主,但想來都督也會樂見其成。寧小姐既然來了,先請安住,我會馬上修書往河套,也不瞞寧小姐,您身份特殊,現在又是薊城的要犯,我們雖然不怕,但也不能做得太明顯,總經維護住雙方彼此的麪皮。”
寧馨笑道:“這個自然,我只要能做事即可,可不在乎什麼名份,蔣議政,我還帶了一些手下。”
“既然是寧小姐的手下,自然都是自己人了。”蔣家權笑道:“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有個數目,我心裡也好數。”
寧馨微微一笑,“不多,跟着我一起逃出來的,也就數百人而已,現在分散在各處。”
“李雲聰死前,曾說過寧大人手中有一支暗衛?”蔣家權試探地道。“是這些人嗎?”
寧馨道,“他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都分佈在各個國家之中。”
“能否…….”蔣家權捻着鬍鬚,‘欲’言又止。
“東西,其實早就到了積石城了!”寧馨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