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駿的軍隊已經換上了簇新的漢軍軍裝,從以前的叫化子一般的隊伍驟然之間便搖身一變,看起來倒也成了一支威武之師,這一戰,李明駿深知厲害,不說別的,漢國大王便親在長平,要是出了岔子,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逃不掉的罪責的,作爲第一支支援長平的部隊,李明駿自然明白,風險之中也蘊藏着極大的機遇,打好了這一仗,便是他李明駿的最大機會。
他是第一個投誠的西趙將領,也是在他的建議之下,漢國開始施行新年鐘聲計劃,到目前爲止,新年鐘聲計劃已經全部完成,不僅達成了先前預定的目標,所獲得的成功甚至遠遠超過了預計,而現在的長平絞肉機計劃,更是新年鐘聲計劃的延伸,如果一戰功成,自己絕對會因此而名留史冊的。
他從五萬軍隊之中挑選了最爲精壯的一萬五千人,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了征途,對於漢軍將後勤轉運交給商人,李明駿是不大明白的,總覺得這不令人那麼放心,但當天一齊開會的那些將領,看起來對於這件事是見怪不怪了,反正漢國的很多事情,讓他都有些不理解,但既然漢軍將領都認爲這理所當然,他便也沉默不語。
東趙這幾年在漢國的直接會間接的干預影響之下,國內的基礎建設大爲好轉,道路修建擺在了第一位,從代郡,從漢國本土將糧食。武器運到輝寧,速度極快,但一進入西趙的土地,便會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西趙的道路與東趙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從歸順了漢軍之後,李明駿也在代郡的一些地方轉了轉,所見所聞,越發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是絕對正確的一件事情。
漢國的百姓,與西趙的百姓比起來,當真猶如生活在天堂中一般。
沿途李明駿看到的讓他大吃了一驚。他自以爲自己的速度已經是很快的了。但那個張胖子的運輸隊居然早已經踏上了向長平進發的路途,沿途都能看到打着張平商會旗幟的運輸隊絡驛不絕,一輛接着一輛地向前,滿載的馬車將積雪的道路壓出深深的車轍,不時他就會看到有馬車壞在路邊,但用不了多久,便會有一輛空的馬車駛過來。將上面的東西轉運繼續向前,壞掉的馬車留在路邊,不大會兒便有匠師趕上來,拿出整套的傢伙開始修理,一修好,便又空車向前,以便接着轉運那些壞掉的車馬。
行動效率之高,讓李明駿簡直有些汗顏,這便是許司令官所說的金錢的力量嗎?爲了賺錢,那些商人簡直都成精了。每個細節都考慮得無比周到。
將自己麾下的將領們召集了起來,李明駿再一次強調了這一次支援長平的重要性,時間便是生命,時間便是性命,李明駿不停地向着部下 灌輸這個道理,揮舞着馬鞭,他指着沿途川流不息的馬車。
“咱們是軍隊。如果在行軍速度之上還比不上商人,比不上民夫,你們以後也不用做軍人,當軍官了,都滾回去種田吧。”李明駿揮舞着馬鞭,道:“從現在起,每天都是強行軍,不走完八十里,就給我連夜趕路,但凡跟不上隊伍掉隊的,讓他們直接返回上谷去,我用不着這些稀拉拉的兵。”
“大將軍,如此強行軍,只怕掉隊的人會不少。”郭福有些擔心地道。
“掉隊就掉隊了,我們一萬五千人,就算掉隊五千,也還有一萬人能趕到長平,而對趕到長平的,則都是響噹噹的硬漢子,也更能派上用場,相信你們也都明白長平意味着什麼,在哪裡有也什麼。”李明駿厲聲道。
“明白。”
“現在執行我的命令。”李明駿翻身上馬,揚鞭向前奔去。
當高遠的命令一路抵達薊城之後,漢國的戰爭機器便立即開始運轉了起來,這個恐怖的傢伙在休養了近兩年之後,再一次露出了猙獰的爪牙。晉陽開戰,但受到影響的可不僅僅是第一戰區,第二戰區也立即行動了起來,開始進入戰備狀態,必須防備着楚軍在背後插一刀。整個大漢的國家機器隆隆響起,全都指向了一個目標。積石城各大軍工坊全力運轉,一車一車的武器通過馳道開始轉運,無數倉庫打開了庫門,沒日沒夜的向外一車一車地拖着糧食,通往趙國的道路之上,完全被這些馬車所充斥,一個個商會的旗幟在馬車之上飄揚,老闆們喜笑顏開,大漢王朝又要打仗了,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賺大錢的機會啊,將東西運到目的地,拿着收條,回到國內,便能兌現一疊疊嶄新的票子。
就在漢國開始蘊釀一場旨在讓秦人流盡鮮血,耗盡國力的戰爭的時候,在咸陽,氣氛也是極度緊張,不過這個緊張倒不是因爲馬上就要開打的這場戰爭,漢國的情報還沒有傳送到咸陽來,這兩年,因爲漢國情報機會的全力打擊,也因爲茅威事件,秦人黑冰臺在漢國境內的諜打機構損失慘重,隨着漢國監察院的改革,國家安全局的成立,軍事調查局的分離,使得專門從事反諜工作的國家安全局更加集中精力來對付秦國的黑冰臺和楚國的鬼影,一時之間,這兩個諜報機構在漢國幾乎被打壓得擡不起頭來,情報的獲得與傳送變得十分困難。
咸陽的緊張是因爲李儒病重將要不治,當數個享名大秦的太醫全都一致斷定已是迴天無力,神仙斷救的時候,秦王嬴英終於決定開始啓動他已經謀劃了很久的事情。
秦國需要全面的改革,否則,終有一天,會被漢國活活耗死,別人不清楚,嬴英可是再清楚不過了,秦國現在的綜合國力,別說與漢國比,就是與楚人相比,也已是大大不如,李儒一直想的是整合現有的力量,先集中精力打垮漢國,但時間一天天過去,國力不但沒有增長,反而漸呈惡化之勢,嬴英必須要搶在時間的前邊,來進行一場從上到下,由裡而外的改革。
從範睢謀刺李儒暴光開始,嬴英就開始了這一計劃的啓動,從輕發落範睢,便是一個明確的信號,嬴英需要找到自己的同盟和敵人,果然,從那時起,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人跳出來。
李儒即將倒下,這個大秦曾經的摯天柱已經變成了現在阻撓大秦更進一步的障礙,老天爺垂憐大秦,要將他收去,嬴英覺得這是老天給自己的暗示,是該行動了。
“徵召範睢回朝的信使安全抵達了麼?”看着明臺,嬴英有些擔心。
“王上放心,黑冰臺這一次去的全是精兵強將,回程的時候,檀鋒將軍也會派兵護送,一定會將範首輔安全地送回來。”明臺肯定地道。
“一定不能讓範首輔出事,孤還指望着他呢,檀鋒雖然也有才,畢竟不是秦人,再說了,孤也還指着他守住沂水,不讓漢人犯境。”
“那些人有動作麼?”
“有,信使出城,一路之上不停有人殂擊。”明臺道:“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王上不用擔心。”
嬴英臉色難看之極,“這與公然造反還有什麼差別,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一些。範首輔回咸陽的時候,不能進城,不能向任何地方上索取補給,一切都要自己解決,這些你都安排好了?”
“臣下已經安排妥當,絕不會出任何岔子。”明臺肯定地道。
“這是孤的國家,孤要徵召一個人,居然還要擔心這個人能不能活着回來,當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嬴英很是憤怒,在父王時代,那些人哪一個敢滋牙,現在欺負自己年輕,居然想爬到自己頭上來拉屎拉尿了。
“路大將軍哪裡,有動靜麼?”嬴英終於問到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每日都有情報從函谷關方向傳過來,最新的消息是,路大將軍正藉着西趙軍隊內亂的藉口,出兵函谷關,準備藉着這個機會,將西趙乾淨利落地拿下,正式變成我大秦的疆土。不過崔首輔已經派了人到路大將軍哪裡,因爲去的人身份過於特殊,屬下不敢擅自行動,只能由得他去了。”
嬴英嘆了一口氣,眼光轉向明臺邊的白起,“白起,你也在路大將軍手下當過差,你說說,路大將軍這一次會怎麼做?”
“這?”白起一下子呆住了,想了片刻,才老實地回答,“王上,屬下猜不透路大將軍的心思。”
“是啊,你猜不出,我也猜不出,如果路大將軍返回咸陽的話,我要怎麼應對?”他看着兩個心腹,問道。
兩人都垂下頭去,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只怕怎麼答都是錯的。
“白起,你帶上一部人馬出咸陽,駐紮在路大將軍返回的途中,如果路大將軍回來,你去告訴他,只要他回去,回到函谷關,那過去的情份仍然在,他仍然是我最信重的大將軍。”嬴英道。
“如果路大將軍堅持要回京呢?”白起低聲問道。
嬴英沉默半晌,“那情份就沒有了,你明白嗎?如果路大將軍進了咸陽,一切就不好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