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縣縣衙之內,唐河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裡轉來轉去,坐在一邊的橫刀的腦袋跟着他轉來轉去,半晌,橫刀終於耐不住了.
“我說唐河,你不要轉來轉去好不好,頭都給你轉昏了!”橫刀敲着桌子,道.
唐河似乎沒有聽到橫刀的抱怨,仍在屋裡快束地打着輕,又轉了好幾圈,突地停住,看着橫刀,”橫刀,你佈下的防線有沒有漏洞,對手可都是狡滑的狐狸,可別讓他們找到空子給鑽出去了.”
橫刀斜睨了他一眼,”唐河,我看你都快要神經質了,宋縣有多大一點兒地方,要點也就只有那麼幾個,我整整一個軍的人馬都撒出去了,就差大家手拉手站在邊境線上了,你說的那個檀康如果真現在真躲在宋縣準備伺機出境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可能.”
聽到橫刀斬釘截鐵的保證,唐河似乎鬆了一口氣,走到橫刀身邊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壺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冷了,給你換一壺吧!”橫刀搖搖頭.
“不必,冷的去火.”唐河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幾天,這宋縣的杜縣令可快要被你逼瘋了,全縣的老百姓都被他發動起來替你搜尋這些傢伙,昨天我看到了他,鬍子拉碴,衣服都快分不出顏色了,回到家裡匆匆換了一身衣服,又出門去了,這段時間,他可是積壓了不少的公務.”橫刀笑道.
“只要截住檀康,將茅威弄回來,什麼都是值得的.”唐河肯定地道.
“你考慮過沒有,如果那個什麼茅濤也沒有在檀康這裡呢?”橫刀提出了一個假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怎麼辦?”
“不可能.牛奔那邊已經證實了是一支迷惑我們的隊伍,那麼檀康這邊就一定是真的,在這一次追擊之中,我們也數次接近過他們,他們的隊伍之中的確帶着一個不良於行的人,而根據事後的調查,這個人出現在這一路之上,都處在同一個狀態之下.而根據見過檀康一行人的描述,這個人的外貌就應當是茅威無疑.”唐河道.
“你們是幹這一行的,比我精通!”橫刀笑道:”既然你這麼有把握,我也就放心了.唐河,你都好幾天沒有好好睡一覺了,你休息一會兒吧,好好地睡一覺,我跟你說了,只要他們還在宋縣,那他們就跑不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這裡等着消息就好了.”
“我倒是想睡,可是睡不着啊!”唐河苦笑:”不抓住擅康,不將茅威弄回來,我哪裡睡得着?橫刀,你也看了康平城那一次的爆炸,如果這東西落到了秦人的手中,我們的軍隊在將來的戰爭之中,將要付出多大的犧牲?”
說到這個話題,橫刀也嚴肅了起來:”雖然對於戰爭來說,武器並不是第一位的,但領先別人的武器,自然會讓軍隊在戰爭之中佔有大便宜,像康平城,如果不是炸藥大發神威,我們即便付出慘重的代價也不見得能有好的結果.不過唐河,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這茅威的身份不是保密的麼?怎麼就讓對方輕易地查到了他的底細?下手如此準確!”
“起初我們也很迷惑,但隨着監察院在戶部挖出一隻鼴鼠,一切都明白了,這個人是戶部的一個主事,是前燕朝留下來的,此人通過了一系列的審查之後,在戶部擔任管理薪餉一職,一真研究院的所有人研究人員都是由戶部直接發給薪餉,名冊便在他哪裡,他將這份名冊提供給了對方,使得對方輕易的從薪餉級別之上判斷出了茅威的價值,也不僅僅是茅濤,但其它人都沒有什麼可以空子可鑽,唯獨茅威,有一個父親住在禮縣,而且身體一向不好.”唐河苦笑:”我們精心爲一真研究院打造了一道道防線,哪裡能料到,竟然在這一個不起眼兒的問題之上栽了一個大跟頭.”
橫刀嘆道:”厲害啊,對方也真是厲害,要是讓我去做這樣的事情,我估計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提着刀子去硬攻.”
“硬攻也不是沒有人幹過,不過他們都死了!”唐河道.
橫刀嘆道:”你們這一行,看着不起眼,但這鬥心眼兒的功夫,比我們更傷神傷智.一個不小心,栽了跟頭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唐河苦笑着用雙手揉着面郟.
砰的一聲,外頭大門被粗暴的推開,一名監察衛興奮地衝了進來,”唐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在那裡?”屋裡的兩個人一下子都跳了起來.
“他們躲在寧縣勳鄉下頭一個偏僻的村子裡,杜縣令發動全縣百姓找這一羣陌生人,他們再也藏不住了,便冒險出逃,但又撞上了我們的哨卡,他們暴起發難,襲擊哨卡之後,逃進了宋山.”
“進了山?”唐河的臉色又變了.
“唐大人,沒關係的,剛剛傳來消息,軍方已經將他們困在了宋山的一個支峰之上,現在已經將這座小山峰圍得水泄不通,他們逃不了了.”
“走!”唐河一溜煙地便竄了出去,看着身形奇快的唐河,橫刀倒是楞了一下,唐河可是一個白面書生,反應居然比自己還快,看來這事兒當真有些壓得擡不起頭來.
宋山,朦朧的月光透過樹林的間隙,將光線傾灑下來,檀康躺在地上,透過小木屋頂上的縫隙,看着那輪滿月,他受了不輕的傷,那是在襲擊哨卡時,被對手用長矛捅了一矛,逃進宋山的過程,他幾乎是被同伴拖進來的.一行十數人,現在只剩下了五個.他們找到了這個獵人平素上山打獵休息時的小木屋,不過立足未穩,整個山頭都已經被聞訊而來的漢軍包圍得水泄不通.
“我們要死了!”檀康看着周圍的同伴,笑着道,眼裡卻盡是滿足,”不過我們整整拖了監察院近半個月,此時,咱們真正的行動隊早已經離開漢境了.”
周圍四個人也是一臉的歡笑,”現在他們就算抓住了我們,也不可能追上他們了, 我們雖然死了,但卻成功地將茅威送了回去,從此以後,我們將與漢國共有殺敵利器.”一個老兵哈哈大笑:”雖死無憾已.”
噹噹數聲,小木屋上發出利刃嵌進去的聲音,衆人一起擡頭的瞬間,轟隆一聲,整個小木屋的木板一齊向外飛去,它們的身上,都深深地嵌着一條鐵抓,隨着繩子的回收,這間小木屋頃刻之間被拆得乾乾淨淨.
無數的火把點燃,將原本小木屋中的五個人照得纖毫畢現.圍着檀康的四人一下子跳了起來,但是不等他們有下一個動作,啉啉的箭聲響起,上百支箭釘在他們的周圍,將他們圈了起來.
“不想死的話,就不要亂動!”一個冷酷的聲音響起.
“不必作無謂的抵抗了!”躺在地上的檀康呵呵地笑着:”我聽少爺說過,他們漢國有一個大法院,所有的罪犯都必須要經過法院的審判才能被懲罰,我們在他們的眼中,自然是罪犯,不過有了這一個衙門,你們倒也不見得會死,說不定還能活下來.”
躺在地上的他拾起身邊的刀,用力地向箭圈外擲出,”我們投降了!”他大聲叫道.
隨着噹噹數聲,五個人的武器都投擲了出來.幾個人扶起檀康,在箭圈之中站了起來.
唐河臉色陰沉之極,”檀康,茅威在哪裡?”
檀康得意地看着唐河,”我知道你,你是唐河,監察院的大將,這些天一直在追着我的就是你吧,你看看我們這裡,就這麼幾個人了,你想要找的人會在我們這裡嗎?”
“茅威在哪裡?”唐河怒吼道.
檀康仰天長笑:”唐河,你們想跟我們少爺較量,還差得遠呢,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時候,茅威早就離開漢國了,我們只不過是引誘你們的誘餌而已.”
“不可能.不管是誰,不可能逃出我們的包圍圈去!”唐河身體搖晃了幾下.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檀康冷酷地看着唐河,”讓我來告訴你們吧,當你們在天河郡設下層層防線的時候,我們真正的帶走茅威的隊伍根本就沒有動,他們便一直躲在天河郡,而我們這些誘餌則想盡一切辦法逃了出來,便故意露出行蹤,引誘你們來追,當你們自以爲發現了我們的蹤跡之後,對天河郡的控制自然會更放鬆,他們這才堂而皇之的離開天河郡,唐河,你想知道,茅威到底是從哪裡離開的嗎?”
唐河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欲墜,一邊的橫刀伸手扶住了他.
“他們走滄州,走得是水路,你們有水師,但你們也別忘了,楚人也有舟師,現在每天有大量的楚國船隻進入你們的滄州港,茅威此時只怕早就到了楚國了,這是秦楚之間一次完美的合作.哈哈哈!”
卟的一聲,唐河噴出一口血來,人向後一仰,倒在了橫刀的懷裡.橫刀嘴角抽搐了幾下,將唐河交給了身後的衛兵:”將唐大人送下山去,馬上找醫師.”
看着幾人下山,橫刀盯着箭圈中的幾人,微笑着道:”我是橫刀.”
“久聞大名!”檀康也笑道:”來吧,綁了我們,去請功吧!”
橫刀呵呵一笑,轉身便走.身後,利箭的呼嘯之聲伴隨着淒厲的慘叫之聲一同響起.
“你們拒捕,老子才射死你們的!”橫刀嘟囔道,”是不是?”他轉身問身邊的衛兵.
“是的是的,這些傢伙太可惡了,居然還想刺殺軍長您!”身邊的衛兵趕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