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
陰暗沉寂的空間,來自不知名植物的昏黃光線從破裂的牆體中透出,投射出斷斷續續的陰影。潮溼的氣息瀰漫在空間之中,牆壁和地板上長滿了厚厚的青苔和褐色的黴斑。
當從那所有化作灰燼的怪物之間走過,柯戈多仍覺着有幾分不真實。
只用了一拳!
而且甚至都不是正兒八經打到敵人身上的一拳,而是對着空氣漫不經心的空揮。那種恐怖的力量在空間中引起的震盪就足以秒殺全場,簡直強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對,在此之前,他看上去甚至壓根都沒用力。
幾乎不能稱之爲出拳,只是隨意的一次揮手。哪怕是拍蚊子可能都要比那種程度要強。。
再一次讓大熊感受到了世界的險惡,更對自己之前居然厚顏無恥地以臂力驕傲的心態感到羞恥。
跟人家一比,自己那也能叫超級力量?
繼續深入,他們便來到了這個地下空間。
昏暗的角落裡一眼就看到有一人坐倒在地,身軀彎曲得像一隻殭屍。蒼白的面容,眼神空洞無神,彷彿被漫長的孤獨和黑暗吞噬了心智。
她坐在某種古老的石階上,牆壁上刻滿了古老的壁畫和圖案。那些怪異的符文散發出了古老離奇的能量,像是在訴說着一個早已無人知曉的故事。空間中氛圍壓抑,彷彿時間在這個地方停滯了。
那是克拉-艾-古拉斯,最後的締造者,召集了衆人的那道殘像的本尊。
“你們來了。”
她擡起頭,露出了眼神空洞的眼睛.不,連這麼說似乎都有點不太準確。並不是看起來空洞,而是因爲那原本應當是眼睛的部分真的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個一對空洞的窟窿。
“永恆哨兵,這股力量果然將會成爲改寫未來的關鍵吧。”她輕聲說,“不管怎麼說,未來都已經被託付到了你的手裡。
只可惜我們注意到得太晚了。我們的自大讓我們自以爲能掌控一切,我們無意中扮演了創世者,還妄想扮演上帝。但這顯然招致了我們自己的毀滅。
對我們來說已經太遲了。但對你們,卻未必如此。”
頓了頓,她徐徐伸出了右手,手指指向江北。
那一刻,江北感覺腦子裡似乎多出了些東西。超越了現在身處的空間,跨過廣闊的深淵,在無盡時之海的深處,某個像燈塔般閃耀的座標。
“你已經拿到了鑰匙,那裡就是灰落。”
締造者克拉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她怎麼看起來快死了?”時空行者皺眉。
“她早就已經死了,時空行者。”超腦說道,“她的存在方式已經超乎了‘生物’的概念。我們眼前面對的軀殼裡已經消失了生命的概念,只剩下‘思維’。”
“我不理解.”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超腦說道,“她的思維留存了下來,爲了告訴我們這些關鍵的事。現在執念完成,她就真的徹底死了。”
“好了,現在,去吧,勇士們。”克拉道,“不要重蹈我們的覆轍。結束.輪迴的.詛咒”
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具殭屍似的軀殼也隨之分解,像一陣塵埃般煙消雲散。
一行人離開洞穴,返回到了天象儀內。
江北抓住操縱桿,神力發動,巨大的飛船在無盡的時間中再次啓航。
“這其中肯定沒那麼簡單。”
飛船發動,超腦託着下巴沉吟。
“怎麼了,超腦?”飛盾隊長問。
“是思維。那個締造者,她向我們展現了思維可以超越生命,某些我們所不理解的概念”
“是啊,他們是締造者。他們懂一些我們不理解的東西不是很正常?”深淵主宰也道。
“是的,但這部分讓我很在意。你可以說是我的直覺吧。”
超腦陷入沉思。
“我總覺得這一點很關鍵,蘊含了這場戰役裡我們必須知道的關鍵”
轟!
不知從何而來的轟響,聽起來就像是萬丈的雷霆橫貫了整個天象儀。操作檯外虛無般的空間開始劇烈晃動,彷彿漫天星辰斗轉星移,好像一整個世界即將側翻。
“抓穩.發生了什麼!?”飛盾隊長問。
“看不見的攻擊,船身被擊中了。”江北皺起眉,“連我的眼睛都看不見。”
這很不可思議。現在的他能看到任何世界任何東西,深淵也好現世也好,沒有壁壘能阻擋他的眼睛。
但有東西攻擊了他們,而他看不到。
“坐穩。”江北沉聲道,“我們離‘灰落’的所在已經不遠了。我要加速了。”
他加大了力量。
足以推動一個世界的力量,在旁人眼裡非常不可思議,然而其實對現在的他來說甚至不至於出汗。他輕易就能加大力度,飛船猛地加了一腳油門。衝擊慣性差點將船員們從操作檯上甩下去。
數秒後,衝擊再度襲來!
更加猛烈的衝擊,天象儀內彷彿天地顛倒。這次衆人都有心理準備,但仍幾乎被拋上天去。
跟着是連綿持續的劇震,就好像開車駛入了一段永無止境的下坡,止不住俯衝的進程。
“這次又怎麼?”時空行者大喊。
“驅動部被擊中了。”江北沉聲說。
“聽起來不太妙?”
“就是飛船的引擎。”江北道,“天象儀在失控,但我還能把握方向。抓緊了,接下來可能會有點顛簸。”
巨大的穿梭船在時間的海洋裡衝刺,期間幾次落入了現世的縫隙。
一次他們衝進了某個黑暗的現世,某個吸血鬼主宰的中世紀般的王國。血族們正和入侵現世的怪物激戰,驚恐地擡頭看到龐大的虛影掠過天際。
片刻後衝進了一片戰場。這個世界爆發了以超凡者爲主體的世界大戰,幾個國家的軍隊連打了數日正激戰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卻不料陡然被無窮無盡的異界怪物入侵。廝殺連天的各國軍隊立刻結盟,聯合對抗起了無盡的怪物。
還有個世界裡全都是牛頭生物。無畏的牛頭戰士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揮舞着戰斧手提長槍的牛頭人們紛紛驚恐地望天,看着遮天蔽日的恐怖虛影從空中飛掠。
“你必須穩住,哨兵!”
超腦一邊努力穩住身形不從平臺上被甩出去,一邊喊道。
“天象儀是整個系統最後的希望。一旦墜毀,不僅我們墜進的現世會當場崩潰,而且再也沒有人能有機會阻止深淵死帝.”
“我知道。”
江北眯起眼睛,鎮定地道。
“但是別擔心。今天這艘船上,沒人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