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完最後一個字符，看着電腦上顯示“發送成功”的提示，秦慕楚長舒一口氣，扭動着脖子。
“寫完了？”
“嗯——”
秦慕楚應了聲，見張沫十分好奇地探過頭，盯着自己電腦屏幕，便笑着道：
“怎麼了，沫姐，對綜藝策劃也敢興趣？”
電腦上顯示的赫然是他爲央視寫的綜藝策劃案，打領證後他就在忙這件事，一直到今天去往戛納的航班上都”噼裡啪啦”打字不停，總算是完成了。
“對綜藝策劃不敢興趣，但是對綜藝感興趣，我看你這個挺有趣的。”
張沫說着就伸手拿電腦，想起什麼，手掌停在半空，又問道：
“我能看嗎？要不要保密什麼的？”
保密是肯定是要保密的，但也看對誰，熟人又是圈內人，那就無所謂了。
秦慕楚大方地把電腦推過去：
“沒事，你看吧。”
由於坐得是靠窗位置，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手上，金黃一片，窗外則是半輪殘陽。
“是不是快到法國了？”
他問道。
從燕京出發時就是傍晚，雖說寫策劃案沒注意時間流逝，但幾個小時肯定是有的，不可能還是傍晚。
“嗯，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吧，我都睡一覺醒了，你夠可以的，坐那寫了九個小時。”
張沫看着電腦，語帶感嘆。
“現在睡到那兒晚上又睡不着，不好倒時差啊。”
秦慕楚解開安全帶準備去方便下，回過頭便看到帶着眼罩熟睡的曾離以及……劉汐茜。
雖然《情書》中她只演了個戲份很少的角色，但她還是跟着一起了，反倒是戲份比她多的劉曉麗沒來。
秦慕楚其實是希望劉曉麗也去的，畢竟他這次去戛納，人實在有些少。
周惠敏懷孕了，不能去。
秦皓倒是去戛納了，但沒跟他們一起，早倆天就到了。
因爲他除了是《情書》劇組的男二，更是《日照重慶》劇組的男二。
《日照重慶》，同樣是入圍本屆戛納主競賽單元的天朝影片之一。
雖然秦皓在兩部電影裡都是男二，但這男二和男二着實相差很大。
《情書》裡秦皓扮演的葉秋（秋葉）戲份比之原版刪減太多，遠遠比不上秦皓在《日照重慶》中的戲份。
因此，秦皓來電話問秦慕楚什麼時候去戛納時，秦慕楚果斷讓秦皓先跟《日照重慶》劇組去，不提做綜藝策劃案，他也習慣“卡着點”到。
……
在衛生間洗了把臉，剛坐到座位上，張沫就捧着電腦興致勃勃地道：
“爸爸帶着孩子去戶外生存，這太有意思了。”
是的，不是《跑男》，也不是《極限挑戰》，秦慕楚最終給央視的綜藝是在前世同樣風靡一時的親子類節目——《爸爸去哪兒》。
而原因嘛……版權。
在《跑男》和《極限挑戰》中他最終選擇了《極限挑戰》，因爲相比於前者，它的娛樂性相對性要弱一些。
央視畢竟是央視，雖說放權給他，允許尺度大開，但還是偏”嚴肅”點好。
可沒想到《極限挑戰》策劃案寫了大半被周惠敏指出，伱這個我看過類似的韓國綜藝。
然後秦慕楚查資料發現，韓國06年就有檔叫做《無限挑戰》的節目了。
不出意外的話，前世《極限挑戰》應該是買的人家版權或者直接拿來抄。
秦慕楚是一邊罵前世那羣搞綜藝的沒創新，一邊刪策劃案，同時查一查《跑男》韓國是不是也有了。
好消息韓國還沒有《跑男》這檔綜藝，壞消息是快有了。
人家已經定檔七月份播出，且註冊了版權。
要是引進的話，從談判到確定下來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他只好重新想個綜藝，《爸爸去哪兒》出現在腦海中。
記得前世這綜藝是芒果臺的，當時火了一批小孩。
按照芒果臺一貫的尿性，大概率又是仿的棒子，但反正他是沒查到棒子現在有這檔綜藝。
不管前世如何，現在《爸爸去哪兒》是天朝先出了，以後棒子要是想拍就得過來買版權。
而且《跑男》和《極限挑戰》的版權可以先拿到手裡，以後國內誰想翻拍還能賺一筆……
要當爸爸了，得努力賺奶粉錢啊。
但是奶粉不安全，前幾年還爆出來，萬一再有個“四鹿”不是完蛋？
要不直接從謙大爺那兒買兩頭牛和羊，天天喝新鮮的？
“喂喂喂～”
就在秦慕楚思維越發發散時，張沫的聲音和在他眼前不斷揮舞的手掌讓他回了神。
“怎麼了？”
“想什麼呢？一會兒笑會兒皺眉毛的？”
張沫有些好笑地問道。
“我在想……”
秦慕楚把剛剛的想法說了一遍，惹得張沫一陣無語。
怕奶粉不安全，就買牛、羊給孩子喝新鮮的奶，這辦法……好像還真沒什麼毛病？
前提是得有錢。
而錢，娛樂圈有幾個比他還多的？
不對，不對，張沫搖了搖腦袋，怎麼就岔到奶上去了，趕忙說回正題：
“這節目什麼時候開始錄？嘉賓定了沒？”
“不知道，還得央視審批呢，過不過都說不準……”
秦慕楚搖頭，突然發現張沫的目光有些不對，光彩熠熠的，再想到她似乎十分關心這個節目，心中產生個猜測：
“沫姐，你不會是……”
“是什麼，說話說半截。”
張沫有些疑惑。
“就是……孩子啊。”
”……”
眼見張沫火急火燎的要解安全帶，秦慕楚也就知道了答案，仗着手長連忙扯住安全帶阻止：
”沫姐，沫姐，錯了，我胡扯的，胡扯的。”
張沫這才停下動作，沒好氣地瞪了眼秦慕楚：
“我要有孩子你不知道？”
啊，這……
秦慕楚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也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歧義，張沫又補充道：
“我爸能不告訴你？”
翻了個白眼，她招招手，秦慕楚心領神會湊過去。
“你覺得我爸上這個節目咋樣？”
“啊？這不好吧？沫姐你都這麼大了。”
秦慕楚很驚訝的樣子。
“……”
張沫只感覺自己拳頭硬了，蜜蜜和茜茜說秦慕楚很“賤”她還不信，《情書》合作時一直都覺得他是沉穩、掌控劇組每一處的人。
但現在她信了。
“嘿嘿，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秦慕楚嬉笑着說道。
深呼吸一次，張沫開口；
“我是這麼想的，現在我爸和葶姐的手續也都辦好了，該罰的罰款也都交了，也就是說弟弟妹妹已經可以承認是張……是我爸的孩子。
不過超生這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以後爆出來總是有影響的，不如藉着這節目自己透露出來。
一來佔據了主動，二來也該讓弟弟妹妹們活在陽光下，再給葶姐一個名分……我哪兒說得不對？”
張沫見秦慕楚用一種滄桑且複雜的看着自己，自信的話語變得遲疑。
“沒有，都對，太對了。”
秦慕楚一邊搖手，一邊點頭，有些感慨：
“就是沫姐你太懂事了，我以後女兒要是像你這樣那就太好了。”
作爲父親，還有什麼比小棉襖貼心更值得開心的事？
看着秦慕楚慈愛的眼神，張沫咬牙舉起了拳頭：
“你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那個，有感而發，絕無冒犯之意。” 秦慕楚訕笑一聲豎起三根手指。
張沫橫了眼，放下了拳頭：
“那這事你和我爸說吧。”
“我？”
秦慕楚音調拔高。
“沒錯，你和我爸關係近，你探班走後他情緒是降了個八度，笑容也少了九成，和我說話那是三句話不離你，這次來還讓我聽話，別給你搗亂。”
張沫斜眼看着秦慕楚。
她這眼瞅着快三十的人了，給爸爸說得和不懂事小孩似的，還要聽小弟弟的話，這像話嗎？
“就你了，你說管用，我這女兒不親，回頭抽時間哪天你倆去醫院堅定一下。”
聞到一股醋味的秦慕楚蹭了蹭鼻子，想說看外貌他跟老謀子就絕對沒血緣關係，但是怕捱打，又咽了回去。
眼睛一轉，轉移話題：
“沫姐，你猜我剛剛去衛生間回來看到誰了？”
……
“秦導，你好，沒想到咱們是一個航班。”
範水水笑容中帶着些驚訝，又和曾離幾人挨個打了招呼。
而秦慕楚就要淡定很多，他去衛生間回來就看到了範水水，不過範水水當時睡着了，而且一隻腳還伸到了過道上，不然他也不會注意到。
“是啊，挺巧的，水水姐沒和秦皓他們一起嗎？”
“沒有，我有點事，耽誤了。”
正說着，那邊跑來一個女生，一手拿着手機，一隻手拖着行李箱：
“水水姐，我找到車送我們去戛納……”
看到秦慕楚幾人，女生頓時止住話語。
但秦慕楚還是聽清了女生的話。
找車送去戛納？
巴黎到戛納可不近，600多公里，汽車的話得跑近十個小時。
一般都是選擇火車或者飛機，前者四五個小時，後者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眼下巴黎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乘坐飛機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臨時改到今天的票，去戛納的機票火車票買不到了。”
解釋了句，範水水便揮揮手告別：
“那我就先走了，秦導、離姐、茜茜、沫沫……再見。”
“再……”
秦慕楚正要說話，感覺自己胳膊被碰了碰，低頭一看是曾離，大美人眉目跳動，用眼神示意他什麼。
心中無奈嘆了口氣，衝轉了半個身子的範水水改口道：
“水水姐，要不和我們一起吧，我包機的。”
……
秦慕楚對範水水的感官很複雜，說實話，他挺欣賞“範爺”的。
娛樂圈中能闖出“爺”名號的有幾人？其中女明星更是隻有範水水一個。
他對範水水的印象基本靠前世，瞭解的不多，看過的她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印象最深的還是“金鎖”。
但那句“我不需要嫁豪門，我自己就是豪門”，着實讓他這個大老爺們都覺得霸氣外露。
不提性格，論長相，也是圈內數一數二的。
據說後來許多小花都是照着她爲模板整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要是過二十年，羅列“娛樂圈神顏”絕對有她一個。
她在圈內混到今天，被注視是常有的事，見過的各種眼神都有，或羨慕，或嫉妒，或崇拜……
而男人嘛，多半是色慾。
儘管許多人都極力掩飾，可見得多了，是不是饞她身子，她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秦慕楚這個眼神不是色慾，她很確定。
更像是憐憫、可惜，還有更多她說不出來的東西。
如果是色慾的眼神，她還善於處理應對，可這種眼神，不知怎麼的，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就像是被完全看穿了一樣，處在別人的掌控之中，而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她最爲討厭。
端起空姐泡的茶，抿了口問道：
“聽說大明也要離開華藝成立工作室了？”
聞言，秦慕楚從“範八億引發的連鎖”中回過神，笑道：
“這事傳得這麼廣嗎？”
“可不嘛，大明這一手漂亮，以後既有華藝的支持，又白得你的資源，圈內不知道人都羨慕死了，求而不得，要不你也收留收留我工作室得了。*
語氣俏皮，盈盈水眸眨啊眨的，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認真還是還是開玩笑。
“不白得，雖然只是掛靠，但公司審查也是很嚴格，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就像交稅啊什麼的……”
秦慕楚說着不經意地看了眼範水水，不過對方沒什麼特別反應。
而範水水見秦慕楚避而不談重點，心中也就明白了，失望了盤桓一瞬間便消失，放下茶杯的同時笑容綻放：
“娛樂圈淨土嘛，早就聽說了。”
……
“你遇到範水水了？”
秦慕楚剛到酒店就接到了楊蜜的電話。
看了眼時間，已經快晚上十點了，燕京那邊應該是凌晨四點。
“又熬夜打遊戲？”
“沒有，我……我剛剛睡醒上廁所，嗯。”
秦慕楚一腦門黑線：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有多心虛？夜貓子自己不睡別影響了惠敏啊，不然回去家法伺候。”
“誰影響了，我都把惠敏姐哄睡着了纔去別的房間打……睡覺。哎呀，問你話呢，你是不是遇到範水水了？”
“是，你怎麼知道的？劉汐茜說的？”
秦慕楚有些奇怪。
“不是，看微博的，範水水幫着宣傳了《情書》，你等着啊，我截圖找給你。”
沒過幾秒鐘，秦慕楚就收到條彩信，點開一看，正是一條微博截圖。
”收到了沒？”楊蜜問。
“在看。”
點開截圖，微博不長，就幾句話：《情書》5月25日正式上映，秦慕楚導演的愛情電影，絕對值得期待。
絕對純粹的宣傳微博，純粹到秦慕楚有些驚訝。
他聽到楊蜜說範水水發微博，第一反應是“偶遇秦慕楚，搭飛機，宣傳《情書》”這種的。
這種微博和上面的那種有區別嗎？
有。
後者能給自己帶來熱度，和《情書》劇組互蹭熱度。
而前者，就是純純用自己的流量給電影做貢獻了。
前者無私，後者雙贏，都無可指摘。
可是，終究有不同。
“無緣無故幫忙宣傳，所以我猜你們是遇到了……”
“嗯……也不是無緣無故，這條宣傳微博，算是機票錢吧。”
秦慕楚眼中帶着些讚歎。
……
“水水姐，微博按你的要求發了。”
車上，助理放下手機對範水水說道。
“嗯。”
範水水靠着車窗，看着外面的戛納夜色，霓虹燈的光芒在她的眼中快速閃過：
“再聯繫下造型師、服裝師，跟他們說我們提前到了，明早六點……五點吧，就過來。”
“知道了。”
小助理下意識答應，愣了下看向依窗的範水水，眼中有佩服也有擔憂。
作爲範水水的助理，她是最清楚範水水工作量的。
一年還沒有過半，不加各種代言、廣告活動等等，光是電影就已經拍了三部，真沒有一天能睡超過四小時。
這大概是娛樂圈第一拼命女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