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楚再次收到張沫發來的“大事成矣”的信息，不禁露出笑容。
有沫沫姐這個內應在，他再來個“外合”，老謀子已是囊中之物。
如果周惠敏不在旁邊，他甚至想像反派那樣“桀桀桀”得笑一下。
說起周惠敏，他發現這妞眼睛都快要斜出毛病了，拼命地瞄自己手機。
“想看就看，給你。”秦慕楚無語地把手機遞過去。
“哼，我纔沒有想看。”
周惠敏撇過頭，不過手掌卻是攤開了。
“哦，不看算了。”
秦慕楚故意把手機拿回來。
頓時，周惠敏就咬起了牙，氣鼓鼓地瞪了眼秦慕楚，向門外走去。
“3，2，1。”秦慕楚在心中默數。
果然，走到房門口的周惠敏又快速跑了回來，一把搶過手機，然後慌張地向門外跑去，生怕被抓住。
“傻子。”
秦慕楚搖了搖頭，繼續寫劇本。
《情書》的劇本。
雖然幫老謀子編劇的事是定了，但現在肯定還是以自己的電影爲主。
最起碼得等《情書》劇本完成了，纔會去考慮《山楂樹》。
這兩個本子都是愛情的，雖然故事背景處於不同時代，但如果同步編劇，容易給弄混了，到時候兩個都弄不好。
而且編劇也不是說隨心所欲，憑自己喜好來創作。
天朝的編劇地位非常低下，哪怕混到最頂尖了也就那樣。
寫劇本時得和導演溝通，按照導演的意願來寫，說是編劇，其實更像把導演想法寫出來的“代筆”。
這種情況已經算好了，因爲導演起碼是懂戲的。
有時候還得按照投資方和演員的意願改劇本，那樣寫出來的本子可就面目全非了。
不過秦慕楚當編劇肯定不存在後一種情況，但跟導演溝通還是有必要的，畢竟這是老謀子的電影。
總之，接下來的日子迴歸平淡。
老謀子也知道秦慕楚在忙自己電影，所以打來電話說《山楂樹》不急，看秦慕楚時間。
張沫也給秦慕楚來電話了。
說他們一家正在無錫解決超生的事，同時告訴秦慕楚這事對張未平保密。
秦慕楚多聰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暗暗感嘆原來小棉襖漏風的地方，全是“心眼”。
以上電話都是預料之中的，出乎秦慕楚預料的是，張未平竟然也給他打了個電話。
估計是從老謀子來搞來的號碼。
電話裡一陣噓寒問暖，恭敬客氣得不得了，還隱晦地提到往事一筆勾銷，以後大家多合作，賺大錢。
爲了表示誠意，甚至給出了《山楂樹》百分之十的投資份額。
給秦慕楚逗笑了。
倒不是笑張未平誤以爲這次和老謀子合作是和他冰釋前嫌的意思。
畢竟自己編劇，客觀上是給他賺錢了，誤解也正常。
哪怕媒體也會這麼認爲。
秦慕楚笑得是張未平小氣。
既然要表示誠意，乾脆就拿出一半投資份額甚至更多，把事情做到別人沒話說。
百分之十……
呵呵，我看得上那麼點嗎？
……
平靜的日子一直來到11月28日，天氣已經徹底變冷。
秦慕楚本來應該窩在家給劇本做最後的打磨，但今天不得不出趟遠門。
天朝電影界的盛事，三“金”之一金馬獎頒獎典禮開始了。
之前答應了的，不參加不行。
再者人家給了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原著劇本、最佳美術設計、最佳剪輯八項提名。
在威尼斯鞏利不算女主，但金馬獎把她算上了，不過獲獎可能也不大，畢竟《困父》的戲眼還是在遊老爺子身上。
但是除了最佳女主角這個獎項，其他獎項獲獎的呼聲都很高。
金馬獎不像威尼斯有獲獎數目限制，要是足夠牛，一部電影把獎項包圓了也沒事。
在這樣的前提下，秦慕楚要是不參加，那可就不禮貌了。
臺北。
《困父》劇組剛下飛機就被金馬獎舉辦方安排的人接到了酒店。
雖然離頒獎典禮開始只有半天時間，但舉辦方還是給劇組每人都安排了一間房。
“秦導，各位老師，酒店三樓是餐廳，你們如果想吃飯的話可以先去餐廳吃點。晚上頒獎禮到時候我們會有工作人員派車來接你們。”
工作人員說完告辭離開。
“要不先去吃飯？”秦慕楚問。
他在飛機上吃了飛機餐，但味道實在過於一般，而且也沒吃飽。
“你們去吧，我吃飽了，多了消化不了。”遊老爺子笑着拒絕。
其他有幾位演員也紛紛附和。
畢竟劇組中老年偏多。
“小秦，你和蜜蜜去吧，你們年輕，消耗大。”陳道民笑着道。
秦慕楚剛想答應下來，鞏利突然開口：
“我也有點沒飽，去吃點。”
“哈哈，忘了這還有個年輕的。”陳道民開着玩笑。
鞏利翻了個白眼。
兩人地位相當，又有交情，開些玩笑也無傷大雅。
於是秦慕楚、楊蜜、鞏利三人走向電梯。
“小秦，你和一謀的事，我聽沫沫說了，做得不錯。”
走在過道，鞏利露出笑容，拍了拍秦慕楚胳膊。
她在飛機上就想說這事了，但人多眼雜，不好開口。
“也是張未平自己作，能把張導身邊的人都得罪了，也是種本事。”
在鞏利面前，秦慕楚也沒有僞裝。
他倆是一條戰線上的。
不是有句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
更何況她和鞏利本來就是朋友。
“哼，他不是作，他那個人就人品有問題。”
鞏利說到張未平面露冷色：
“你們知不知道我當年爲什麼和一謀分手？”
秦慕楚和楊蜜對視一眼。
同樣的眼神。
不知道。
但姐姐，我們想知道。
鞏利也沒有賣關子，露出追憶的神色：
“95年的時候，黃和翔有一個活動邀請我參加。”
才說了個開頭，秦慕楚和楊蜜就瞳孔巨震。
因爲鞏利話裡的那個人——黃和翔。
這可不是一般人物，除了富商的身份，也是鞏利第一任丈夫。
“本來我是不想去的，因爲活動的人我都不認識，但一謀非勸我去，我就答應了。”
“張導認識黃和翔？”楊蜜忍不住好奇。
“他就是個悶葫蘆，平時不交際，也不認識黃和翔。”
鞏利明白楊蜜的意思，解釋道：
“但是張未平夫妻倆認識，肯定是他們勸的。”
楊蜜點了點頭。
鞏利繼續開始說，這次她可能怕秦慕楚倆人不理解，說得更加詳細：
“我和張未平老婆一起去的，當年我們關係很好，因爲他倆一直說是我粉絲，平時噓寒問暖的。
活動上，贊助商請我跳一支舞給活動助興，就是很正常的舞蹈，結果被有心人拍下來，送到了八卦週刊，然後就開始傳我的緋聞，一謀和我就有了間隙，到後面越來越大，最後分手。
我當時也有些賭氣，你不是懷疑我和黃和翔有關係嗎？那我就跟他結婚，氣死你。”
說到這兒，鞏利咬着牙情緒有些波動。
如果故事到這兒結束，那鞏利對張未平夫妻倆的恨就不太讓人理解。
總不能因爲張未平夫妻倆勸的老謀子讓你去參加活動導致了後面的事就恨人家吧？
這……就有點遷怒的意思了。
可故事沒有結束，楊蜜發現了瓜裡的漏洞：
“鞏利姐，您不是和張未平老婆一起去的活動嗎？她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沒幫您解釋？”
鞏利冷笑兩聲，眼神變得銳利：
“解釋？解釋了，這兩口子在一謀面前不斷添油加醋，挑弄是非，在張未平老婆嘴裡，我那支舞就是勾引男人去的。”
“表子！”
一聲怒罵，讓三人都回了神。
楊蜜捂着嘴，慌張地看着鞏利解釋：
“鞏利姐，我不是說您，我是說那誰……”
她剛剛就是太代入了。
如果自己遇到這種情況，唯一的當事人還誣陷自己，那可真是有口說不清。
“噗嗤，哈哈。”
鞏利忽然笑了，拍了拍楊蜜的手：
“我知道，你說得對，她就是表子。”
頓了下，鞏利突然又問道：
“蜜蜜，要是你，你會怎麼對這夫妻倆？”
楊蜜幾乎是不假思索：
“我直接就是一套黑龍十八手，能捱到第八手，都算這倆人抗揍。”
“黑龍十八手？”
看着不解的鞏利，楊蜜笑着解釋道：
“就是一套武警用的格鬥技，我爸是警察嘛，他教我的，防身用的。聽他說好像是因爲殺傷力太大，招招奔着把人打殘廢去的，現在已經禁用了。”
鞏利愣了下，再看楊蜜時目光已經不同，似乎是欣慰，又摻雜着些別的情緒：
“蜜蜜，你比我強。”
“嘿嘿，沒有啦。”楊蜜笑得格外單純。
唯有秦慕楚冷汗都要下來了。
這麼些年總算知道自己捱得那些揍叫什麼名字了。
瑪德，因爲殺傷力太大被禁了。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
最終，只有秦慕楚和楊蜜去到三樓餐廳。
鞏利不是真的餓，就是想和秦慕楚聊聊老謀子的事，說完就回了房間。
“你以後要是再敢對我用那什麼黑龍十八手，我……我……”
秦慕楚“我”了半天，發現竟然沒什麼能威脅到楊蜜的。
打，打不過。
介娘們會真功夫。
報警？
瑪德，接電話的很可能是他爸啊。
“嘿嘿，小zei，知道蜜姐的厲害了吧？放心吧，就你這小身板，蜜姐對付你用的都是基礎格鬥技，你還配不上黑龍十八手。”
楊蜜得意地捏着秦慕楚的下巴，痞裡痞氣的樣子活像個小流氓：
“以後老實點，每月按時間把老婆送過來給蜜姐樂呵樂呵，蜜姐就放過你……”
“秦導？”
就在楊蜜嘚瑟的時候，突然一聲不合時宜的喊聲打斷了她。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哎呀，讓你刮鬍子也不刮，都戳手了，你看看。”
楊蜜原本捏着秦慕楚下巴的手變成了摸，還帶着些埋怨。
“嗯，今早本來想刮來着，忘了，是有點長了。”
秦慕楚秒懂配合，同時轉身向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渣渣輝？”
他脫口而出。
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後世被瘋狂玩梗，“我係渣渣輝，是兄弟就來砍我”的港島男演員張佳輝。
這個世界的他年齡和前世差不多大。
張佳輝沒聽出秦慕楚在玩梗，聽秦慕楚喊出他名字還聽開心的。
他主動開口打招呼，萬一對方不認識他就尷尬了。
“黑啊，我是渣渣輝，秦導，雷猴，狗養啊。”
張佳輝費勁巴拉地說着港普，還配上手勢，糾結得宛如便秘。
秦慕楚嘴角一抽。
真是活該你被人家玩梗，普通話不會說就別說，說得像罵人一樣。
“雷港廣東話就好，我聽得懂。”
秦慕楚這麼說，張佳輝鬆了口氣，流暢得說起粵語來：
“秦導，久仰了，一直想認識您沒有機會。”
說着，他彎腰伸出手，態度異常恭敬。
“你好，我也看過你的很多戲，演技很不錯，沒準以後咱們有機會合作。”
秦慕楚和張佳輝握了握手，笑着說道。
“段坤我吃定了，耶穌都留不住，我說的！”
“五年，整整五年！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這兩段戲是後世渣渣輝最火的兩段，據說還進了燕影教材。
不過現在他還沒拍。
但也有不少經典作品。
因此誇張佳輝演技也不全是客套。
玩梗歸玩梗，人家確實是實力派。
不過後面說的有機會合作就純粹是隨緣了。
但張佳輝聽了卻很高興。
娛樂圈混跡多年，他當然知道一個導演對你說“有機會合作”，但沒說具體的項目、約檔期，那就是純客套。
可秦慕楚總歸是認可了他的實力，畢竟一些三流演員人家導演連客套都不會客套一下。
“那秦導，可不可以留一個聯繫方式？”張佳輝問道。
“可以，你報號碼，我打給你吧。”
秦慕楚答應下來，他對張佳輝觀感還是不錯的。
互留了號碼，張佳輝感謝一番後，也識趣地走開。
值得一提的是，他同樣客客氣氣地問候了楊蜜，誇讚了一番，不過卻沒有索要號碼，還是楊蜜主動提的。
“你對他印象不錯？”
張佳輝走後，楊蜜立刻問道。
他可是知道，男友的私人電話通常是不會給人的，除非得到他認可。
“嗯，演技好，也沒聽過什麼黑料，這樣的演員哪個導演不喜歡？”秦慕楚反問。
楊蜜點點頭。
她對張佳輝感觀也不錯，和周惠敏在一起這麼久，粵語她也能聽得懂，只是不會說。
所以剛剛張佳輝誇她的那些靚女、演技好、聰明、未來一片光明等等這些。
蜜姐都聽懂了，並覺得很中肯。
而且，張佳輝沒主動找她留電話這點小細節，也可見其是懂爲人處事的。
“能在港島混出來的明星，都不簡單啊。”楊蜜有些感慨。
秦慕楚挺贊成的。
起碼目前來看，港島的演員不論男女，演技平均是要好過大陸一籌的，敬業程度這點就更不用說了。
這也和市場有關係。
僧多肉少造就了港島的局面。
去年雪災，劉福榮還在賑災義演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兩人這邊感慨了句，就去到餐廳吃飯。
餐廳是點餐式的，沒有包廂，就在大廳裡擺了大大小小很多桌子。
可能是因爲過了午飯的點，也沒人。
點了餐，倆人就坐到座椅上等待。
“我不吃，我看着你吃就行。”楊蜜在那此地無銀三百兩。
“行，我肯定一口都不給你留，你要吃你就是小狗。”秦慕楚立刻給她架上。
“黑龍十八手！”
正鬧着，餐廳門口又進來兩個人。
“餓死了，餓死了，那飛機餐就一份哪能吃得飽……嚯，這餐廳，這高檔，我怕也吃不飽吧？”
一個男人操着青島口音說個不停。
旁邊矮個子男人說話了：
“吃不飽你就多吃點，你敞開了吃，今天哥請。”
“這顯着你了，你當我不知道酒店消費金馬獎舉辦方全包？我說你這部戲賺這麼些錢，不請我吃頓飯說不過去吧？啊？”
“誰規定請客一定就得付賬了？”
“扣死你算了。”
兩個男人互損着走進餐廳。
坐到一個桌子旁，喊來服務員點單。
“別說我不照顧你，吶，點，我請。”
矮個子男人大氣地把菜單推到對面。
“滾犢子，不要個碧蓮。”
矮個子男人不在意地笑笑，目光四處打量，看見對面坐着的一對男女。
首先關注的是女人。
因爲是背對着他，只看到個背影。
嘖嘖，這身材。
可惜，皓爺我名草有主了。
再看看這鮮花插哪坨牛糞上了，有沒有皓爺這坨有營養。
這一眼，他直接愣住了。
豬哥的表情也立刻收起，當牛糞……不是，當男人和他對視時，他連忙站起身：
“秦導，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