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大廈16層，這一層是一個大平層，沒有細分爲一個個小房間，一整層視野十分開闊。
往日是給開閉幕式團隊用來進行節目草創排練。
就是誰誰誰提出了一個節目創意，大家便找人簡單演示一下這個節目，看看效果。
大廈一層近千平，容納千人沒問題，今天卻沾滿了人，都在看最前面大概和一面牆差不多大的白色幕布。
大家都是幹這行的，能認出這是放電影用的。
“李主任，怎麼搞這麼大陣仗？”
電梯門打開，秦慕楚看着烏泱泱的人羣，有些不知所措。
熬了兩天，他把《燕京歡迎你》的MV剪輯好了。
這應該是他拍過“錄廢比”最高的作品，不到8分鐘的MV，他拍了7000多分鐘的素材。
導入錄製好的音樂，看了一下沒什麼問題，便提交上面審覈。
審覈期一天。
今天一早李主任親自給他打電話，讓他到奧運大廈來一趟。
秦慕楚還以爲是MV審覈沒通過呢，小小忐忑一下，但李主任說是有好事，他才放下心來。
然後就被帶到這裡。
“大家辛苦了這麼久，也該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勞動成果。”
李主任拍着秦慕楚的肩膀，很親熱，看秦慕楚的目光跟看親兒子似的。
MV審覈其實用不了一天，七分鐘的MV一會兒就看完了，他覺得很不錯。
但他看完不是就沒事了，雖然這事是他負責，但和奧運有關，都得上報到最高層。
畢竟這是影響一個國家形象的大事。
上面高層看了之後，都誇讚不錯。
負責此事的他，自然也狠狠地露了波臉。
這都是政績。
對秦慕楚態度自然就愈發親切。
“我們整個製作組好像也就二百來人吧，這個……”
秦慕楚粗略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止：
“得快一千人了吧？”
李主任笑笑，解釋道：
“不止我們製作組的人，還有其他部門的，都是奧運會團體，這第一炮自然也得讓他們看看。”
秦慕楚點頭，那就對了，難怪會有這麼些人。
兩人正說着，隔壁的電梯門也打開了，走出一夥人。
“活字印刷那節目還有問題，經常機器壞了下不去，哪有時間看這個啊。”
聲音極其不情願，還帶着些抱怨。
“機器的問題不是已經有人去修了嗎？你在那兒也沒用，勞逸結合，花不了多少時間，正好換換腦子。”
另一個人勸導道。
這個聲音秦慕楚很熟悉，回頭一看，果然是張一謀。
“張導。”
他笑着打招呼，又看向跟張一謀一起的幾人，一個都不認識。
但還是客氣了一句：
“各位老師好。”
“小秦。”
張一謀見到秦慕楚也是露出笑容，給他介紹起身邊的人，都是開閉幕式導演組的成員。
幾人也跟秦慕楚打了招呼，沒有太熱情，也不算疏遠。
倒是看到秦慕楚旁邊的李主任之後都客氣起來，特別是張一謀介紹的那位副總導演，好像之前就和李主任認識。
一行人邊走邊聊，走出電梯口。
幾人來得遲，也沒有往裡面擠，就站在外圍。
倒是有人認出了他們，想讓開條路讓他們進去，但被李主任拒絕了。
“咱們就在這兒看吧，就不往裡面去了，哈哈，那屏幕夠大，能看清。”
李主任這麼一說，沒人拒絕。
秦慕楚也發現，奧運會這夥人隱隱以李主任爲首，估計是因爲他官最大。
“小秦，這個拍完準備幹什麼？”
張一謀小聲地問秦慕楚。
“歇一歇吧，在家躺着。”秦慕楚答道。
“嗯，也是……”
張一謀點點頭，知道秦慕楚這段時間也很辛苦。
又問道：
“之後呢？沒寫劇本？”
劇本？
秦慕楚心想自己劇本都是已經寫好的，就看想拍哪個了。
但是這話不太適合說，於是說道：
“還沒想好，沒什麼特別想拍的。”
這是實話，他雖然劇本很多，也都是好劇本，但就是心裡缺乏一種迫不及待把某部電影拍出來的衝動。
導演拍電影不是一部拍完就立刻拍下一部，有時候忽然來了靈感，想拍某個題材了，纔會開始去拍。
當然，這是已經成名，有得選擇的導演，一些小導演肯定是能拍什麼就拍是什麼了。
“您呢？忙完奧運要拍什麼？”秦慕楚問。
張一謀打06年的《黃金甲》後就一直在弄奧運的事，已經快兩年沒拍電影了。
奧運後肯定得迴歸主業。
“我？休息幾個月，然後就是找本子拍電影了，張未平一直在催……”
張一謀話語戛然而止，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恰好這時音樂響起，《燕京歡迎你》的MV開始放了，兩人也就止住話題。
MV開頭是燕京奧運組委會的一段動畫，然後才進入正片。
極具燕京特色的衚衕巷子和四合院，長鏡頭拉到一座紅色大門，大門自動展開，出現一個小女孩。
歌聲響起。
秦慕楚剪MV時看過不知道多少遍，因此沒什麼看得興趣。
他要是早知道李主任喊他來就是這事，沒準就不來了。
不過他不想看，其他人倒是看得聚精會神，伴隨着音樂還有種心潮澎拜的感覺。
當最後一句歌詞結束，所有畫面破碎重組，變成“燕京歡迎你”時，掌聲雷動。
“景美人美、文化的厚重感、朝氣蓬勃的感覺都拍出來了。”
這是那位奧運開閉幕式副導演給出的評價。
張一謀也有心想誇誇秦慕楚，但最終只是滿面笑容拍了拍他的胳膊。
現場觀看的人也都誇讚很不錯，一些燕京人表示秦慕楚拍得地方他都去過，但完全沒有MV裡那種味道。
這就是導演能力的體現了。
一個地方，不同人拍出的效果肯定不一樣，如果誰都能拍的話，秦慕楚也不用那麼累，直接讓攝影師各自領一批演員去拍就行了，哪還用那麼累。
總之，看完這個MV後，大家的士氣明顯上漲。
能有這個效果秦慕楚也滿意了，他能爲奧運會做得就這麼多。
“小秦，歌曲4月30日在首都博物館發行，你可一定得來啊。”
臨走前，李主任特意叮囑秦慕楚。
秦慕楚卻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敷衍道：
“沒事的話我一定去。”
保持着和電影電視一樣的習慣，東西拍完他就不想管了。
再說，家裡面還有個女朋友等着呢，秦慕楚只想躲在房子裡做一些沒羞沒臊的事。
而且，楊蜜的親戚也走了……
那……嘿嘿……
耶穌都控制不住我的車速！
……
“你要走？去哪？”
秦慕楚看着正在打包行李箱的楊蜜，心涼半截、鯤兒也涼了半截。
“拍戲啊，明天《紅樓夢》開機了，我得去片場。”
楊蜜把衣服分類疊好，然後再放進行李箱。
秦慕楚則偷偷把楊蜜放進行李箱的衣服又拿出去。
“哎呀，你煩死了！別搗亂！”
楊蜜發現秦慕楚的小動作，把他拉到旁邊。
秦慕楚還是有些不甘心，憋了這麼長時間，眼看就要過上幸福的生活，擺脫伴隨兩輩子的稱號，這時候楊蜜跑了。
親戚走了，他要拍MV，爲國貢獻沒得說，可這時候劇組又來了。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你不是就演個小配角嗎？這麼早就進組了？”
他試圖讓楊蜜晚點再去。
“小配角也是角色啊，小秦同志，這樣的話怎麼會從你的嘴巴里說出，你的職業操守呢？你對演員這個職業的敬畏之心呢？”
楊蜜手指着秦慕楚，聲音顫抖地譴責，痛心疾首的樣子。
秦慕楚則面無表情，沒有反應。
對於戲精女友的日常發病他已經習慣了。
只要不理她，她自己一會兒就正常了。
果然，楊蜜捏了捏不配合自己表演的男友的臉，正色道：
“這畢竟是跟公司合作的最後一部戲了，我想好聚好散，早點進組，不給他們挑理兒。”
嗯，這個理由倒還算說得過去。
見楊蜜去意已決，秦慕楚只能接受。
嘆了口氣：
“你在哪拍？橫店？”
一般古裝戲都是在那邊拍。
“不是，就在燕京，懷柔影視城。”
楊蜜笑道，把男友臉揉變形後才鬆開：
“你要是想我了可以去探班哦。”
懷柔影視城。
秦慕楚想了想：
“拍《李清照》那地方？”
“賓勾。”
“太遠了，開車還得幾個小時，不去。”
楊蜜瞬間豎起眉毛，衣服也不疊了：
“不行，你不去探班我就，我就……”
她左右看了看，最後一把抓住秦慕楚的胳膊放到嘴邊：
“我就咬死你。”
“咬我可以，咬死我不行。”
秦慕楚順勢把楊蜜摟在懷裡，一臉壞笑。
楊蜜作爲老司機瞬間明白，打了他一下，小聲道：
“流氓，天天就知道想壞事。”
既然楊蜜都這麼說了，秦慕楚自然不能什麼都不做，立刻低下頭，楊蜜也沒反抗，閉上了眼睛。
不知怎麼的，兩人一會兒就躺到了牀上，楊蜜疊好還沒來得及放進行李箱的衣服瞬間被弄亂。
“鈴鈴鈴。”
手機鈴聲把兩人驚醒。
楊蜜面色潮紅，推開秦慕楚坐起身，摸出兜裡的手機，看到是誰後，示意秦慕楚別說話。
“喂，曾姐，嗯……快到了，我知道了，嗯，一會兒你到學校門口接我吧。”
掛斷電話，楊蜜整了整亂糟糟的上衣，才發現最裡面的衣服已經被解開了。
瞪了眼秦慕楚。
“我幫你扣上。”
秦慕楚伸出手。
沒辦法，聰明人學習能力就是強，解了兩次，他就爐火純青了。
“讓你幫忙那就永遠扣不上了。”
楊蜜打掉秦慕楚的手，自己把手伸進衣服裡繫好。
這種場景看得秦慕楚內心又是一陣騷動，向楊蜜走去。
“再過來我打你了啊，嘿！”
楊蜜發現了欲行不軌的秦慕楚，擺出架勢。
秦慕楚只好作罷，哼了一聲：
“去吧去吧，不就是拍戲嗎？我也要拍新電影了。”
“真的？什麼電影？你之前不是說沒想好嗎？”楊蜜好奇地問道。
“剛剛想好的。”
楊蜜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麼，抓住秦慕楚撒嬌：
“哎呀，不行不行，我接下來一年都有戲了，你不許拍電影，不然我就演不了了。”
“本來就沒打算讓你演，我要公開選角，女演員都得是膚白貌美的，然後還願意讓我潛規則……咳咳，楊蜜，鬆口，有本事咬別的地方！”
……
燕影大門外。
從頭到腳全副武裝的楊蜜推着行李箱，衝秦慕楚揮了揮手：
“記得來探班哦。”
“不……”
“敢不來你就死定了！信不信我移情別戀，聽說這部戲裡有很多小正太呢。”
儘管臉被口罩遮住，但那雙眼睛裡還是透露出刁蠻。
威脅我？
我秦慕楚是害怕威脅的人嗎？
剛想說話，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學長？”
秦慕楚回頭看了眼，這聲音有些熟悉。
“真是你，學長！”
一個挺漂亮的女生小跑過來，在秦慕楚面前站定，笑容燦爛。
“景田？你今天沒課嗎？”
秦慕楚看着女生問道。
“今天是星期天啊，學長。你是不是好久沒上學了，連星期幾都記不住。”
景田眨巴着大眼睛，說出的話依舊直接且傷人。
秦慕楚有些尷尬，這妞兒還是跟個愣頭青一樣。
楊蜜也看見了跟秦慕楚打招呼的女生。
丸子頭的髮型顯得青春洋溢，白色短袖T恤，下身牛仔褲勾勒出身線，學生氣息十足。
本來就是清純的長相，再加上“學長學長”的喊，以楊蜜的經驗，男生很難抵抗得住。
但楊蜜看了後卻警報解除，這種小女生，不是秦慕楚喜歡的類型。
正好這時接自己的車來了，楊蜜對着車揮揮手，走到秦慕楚旁邊：
“我走了。”
“嗯，過些天我去探班。”
秦慕楚摸了摸楊蜜的頭。
之前說不去只是故意逗她。
楊蜜眯起了眼睛，像是在笑，踮起腳抱了抱秦慕楚，在他耳邊意味深長地說道：
“探班有驚喜哦～”
秦慕楚眼睛一亮，剛想讓楊蜜翻譯翻譯什麼叫驚喜，楊蜜就推着行李箱向馬路對面走去。
車正在那邊等她。
秦慕楚只能把疑問咽回去。
看來這班是非探不可了！
正在他思考如果明天就去探班會不會有點太急了時，眼前多了一隻手在不斷揮舞。
“學長，剛剛是你的女朋友嗎？”景田表情有些奇怪。
“嗯……不是。”秦慕楚搖頭。
本來想直接承認，但想起楊蜜說他倆的關係要保密，他又改了口。
但這幅欲蓋彌彰的樣子，讓景田看秦慕楚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沒事的話我走了，加油，景田同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心情大好的秦慕楚也沒注意到景田的異常，甚至還鼓勵了一下她，轉身向車走去。
要是週一到週五，都到學校門口了，他怎麼也得進去看看崔老師。
但星期天休息，崔老師也不在學校，那就算了。
上了車，剛要啓動，突然車窗被敲響。
是景田。
他放下車窗。
“怎麼了？”
景田表情很糾結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學長，惠敏姐很好的，你不應該這樣。”
“……？”
秦慕楚一腦門問號。
這妞兒在說什麼？
爲什麼扯到了周惠敏，而且我哪樣了？
“你在說什麼？”
見秦慕楚“裝傻”，景田深吸一口氣，認真道：
“學長，我都親眼看見了，別不承認了。”
“你看見什麼了？”秦慕楚看着景田。
這妞以前只是愣，現在怎麼還有點傻呢。
“就剛剛啊，你跟那個女生，都那樣了，你還不承認。”
景田做了個擁抱的姿勢。
秦慕楚有些明白了，剛剛和楊蜜的動作是有點親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情侶。
揮揮手道：
“行行行，我承認她是我女朋友行了吧，不過……這件事要保密，我們都不希望被別人知道。”
既然被發現了和楊蜜的關係，他也沒必要死不承認。
景田跟他算是一個圈子的，也不會瞎傳，再者說，剛剛楊蜜也沒露臉，景田也只知道他談了戀愛，不知道跟誰談。
“你竟然還要我幫你保密？”
景田瞪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議的樣子，學長也不喊了，氣憤地道：
“她是你女朋友，那惠敏姐呢？剛剛那不是惠敏姐吧？”
秦慕楚這下有些驚訝了。
景田怎麼知道我也想和周惠敏在一起的事，這事不是隻有幾個人知道嗎？
景田見秦慕楚不說話，還以爲是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了，苦口婆心地道：
“學長，你這樣腳踏兩條船是不對的，遲早會出事。”
“……”
我還沒踏呢。
秦慕楚在心裡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