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收到的各種參奏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的奏摺就有近百,京城有寫奏摺權力的官員勳貴也就二百不到。朱由校反而很高興,錦衣衛東廠要是跟文臣勳貴一條心,他這個皇帝就真沒法當了。看看張居正時期的皇帝,就一人形印章。看看崇禎,被忽悠殘了。駱思恭也很高興,越多人蔘他,他這個指揮使就越堅挺,沒準可以混個正常退休呢。
朱由校穿越過來的第二次大朝會就在滿城官員互相問候變成“今天你參了嗎?”的情況下,到來了。
“有本啓奏,無本退朝!”還是曹化淳。他現在動力十足,已經看到自己未來一條金光大道,而他就站在那起點。
“臣,周如磐有本奏!”
“臣,顧秉謙有本奏!”
督察院的衝鋒隊裡面戰鬥力最強的幾個不是罷官回家了,就是還在召獄裡面唱六月雪呢。於是只能用中堅力量直接上了。不過最打頭的幾個大佬依舊雲淡風輕。方從哲和孫如遊根本無所謂的在看戲,又沒清洗他們的人,葉向高和劉一燝這倆東林大佬依舊穩坐釣魚臺,既然孫承宗能做到西南五省總督,那麼皇帝對東林黨的態度應該不會是深惡痛絕的,估計只是覺得東林黨勢力太大,敲打一番,順便騰出位置給自己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只不過天啓年紀輕,稍顯急躁而已,可以理解嘛。
“如果是和紅丸案有關,就不要說了,朕說過,一切牽扯進紅丸案的人等,都要嚴辦!”朱由校義正辭嚴。
“牽沒牽扯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東林君子們腹誹着。可惜這話不能說。這些官員被抓進召獄一不上刑二不苛待,好吃好喝供着,牢房都是租的院子趕上客棧了。聽說楊漣想住真的召獄監牢,反而被攆出來了!這幾天被錦衣衛抓的人,數量近千人,然而砍了頭的才一百不到。給你爹報仇?忽悠誰呢?這皇帝是連打馬虎眼都懶得玩,等於直接就是告訴朝臣,我就是想清理這些人。
“老臣,葉向高有本。”
“准奏。”首輔的面子,朱由校還是要給的。
“錦衣衛抓捕的大批官員,如今很多職位空缺,需要補足,請問皇上如何處理?”葉向高知道,皇帝想提拔自己人。就得有坑。拔完了蘿蔔,得把坑填上了吧?
“尚寶司少卿袁可立何在?”朱由校原想讓這位先去登州混混業績,不過遼東現在缺個文官管着熊廷弼,就只能先讓袁可立頂上。至於官職低?文官管武官,不看官職高低。就連西南總督孫承宗也不過是三品官,管着好幾個二品總兵呢!
“臣在。”袁可立是所謂的階下官,從倒數的位置跑過來。
“遷袁可立嘉議大夫,暫代寧遠巡撫。”朱由校知道,現在內閣至少葉向高,方從哲,孫如遊不會現在跟自己對着幹,自己任命的幾個人如果楊漣,左光斗還在,沒準還會跳出來反對,沒有這幾個先鋒敢死隊,估計只要自己不玩的太過分,就不會有人跳出來作死。
“臣領旨,謝恩。”袁可立被天上掉的餡餅砸的有點暈。五品直升三品也就罷了,還幹着二品的活?
王化貞還沒抓回來,就連他的繼任者都找好了。看來皇帝對王化貞是很有意見的。葉向高估計王化貞這官兒是當道頭了。皇帝最近罷了很多人的官,除了很明顯針對東林黨之外,完全無規律可言,齊楚浙黨內廷廠衛都有人被抓。琢磨不透的葉向高打算再觀望一下。
不過這邊頭劉一燝可忍不住了。王化貞可是東林黨最重要的棋子,他是東林黨插手軍權的最成功的一位,遼東二十多萬明軍理論上都歸他節制,當然了,熊廷弼未必聽他的。不過督撫不和不應該才讓皇帝安心嗎?熊廷弼可不是帝師孫承宗,也不知道孫承宗給皇帝灌了什麼迷湯,帝師沒當幾天,皇帝卻對他無比信任。
“臣,劉一燝啓奏,王化貞並無過錯...”劉一燝趕緊出列想讓皇帝放過王化貞。葉向高在旁邊撇嘴,這劉一燝看不出皇帝容不得東林黨做大嗎,還想保王化貞?楊漣等人還可能能保住,王化貞卻沒戲。弄激烈點,估計皇帝就直接讓你也滾蛋了!不過現在東林黨內閣也就自己和劉一燝,必要的時候還得保下他,否則方從哲拉攏孫如遊沒準可以和自己對抗了。
“不必多說,王化貞牽扯進紅丸案,已經有錦衣衛前去捉拿了。”朱由校算是看出來了,這劉一燝完全不是當閣老的料。跟老謀深算的葉向高一比,簡直就是小學生水平,葉向高等東林黨扶他上位,難道是因爲他好忽悠?
葉向高很敏銳的感到了自己不可能允許東林黨插手軍權,甚至在這一點上堅決無比。除非直接和皇帝鬧翻,否則就只能妥協。
現在東林黨還沒有和皇帝叫板的底氣。一來東林黨當權日短,還沒有太多豪紳支持,二來東林黨沒兵權,三來東林黨的輿論話語權也還不成熟。現在就跟皇帝鬧翻,只能讓齊楚浙黨笑翻肚皮。而這劉一燝只想到了保住王化貞以及他手裡的兵權。
劉一燝還想說什麼,就在旁邊的葉向高拉了他袖子一下。朱由校看在眼裡,心裡腹誹“這老狐狸,不過自己暫時也沒打算動劉一燝。還是威望不足啊,”
現在的東林黨還不是後世那個龐然大物,身後站着江南士紳,海商,鹽商,甚至和晉商都有牽扯。這些投機派也是看出東林黨日漸壯大,就跑去投資東林,以至於後期的東林黨就是這些人的利益代表。不過現在他們在士林中聲望依舊很高,只要不擋自己的路,朱由校也沒打算現在就把東林黨一竿子打死。
這倆東林大佬都不出聲了,其他人更沒意見,反正被罷官的是個東林的,雖然對廣寧巡撫垂涎三尺,不過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跟皇帝恁起來,否則沒準就被“牽扯”進紅丸案裡去了。
見再沒人反對,朱由校點了點頭,很滿意。自己留下這羣人,都是政治智商比較高,或者很識時務的。
“少詹事徐光啓何在?”朱由校開始提拔第二個大員。低階官員直接提拔就可以,例如宋應星,這個舉人自己只要不提的太高,根本不用在朝堂上說。
“臣在。”徐光啓也算是詹事府出身,算是皇帝嫡系。
“遷徐光啓中奉大夫,工部右侍郎,原兵部和內廷的軍器製造裁撤,併入工部軍器局改爲工部軍械司由右侍郎署理。”朱由校覺得軍械雖然是軍工,但是也應該歸工部,這樣各種匠戶也方便集中管理,否則兵部造軍械還得去工部借人,這官僚一頓太極拳,費事。原本工部軍器局只是個不入流的小部門,朱由校把他地位大大提升,以後還會把他改組成大明科學院。當然,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太大會扯到蛋的。
原本兵部和內廷沒有製造軍器的部門,不過幾百年下來,他們各自發展了一套軍器製作系統,朱由校大手一揮,全併入工部,這樣徐光啓能用的人手就大大增加了。也大幅度減少了野豬皮獲取火器工匠的可能。
“臣,領旨,謝恩!”徐光啓感動的淚眼模糊。以一國之軍械相托,皇帝對他可謂信任有加。徐光啓可不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老酸儒,他可以說是心學奉行者。自張居正死後,心學就被各種打壓,現在朝堂上心學中人他這個小小少詹士竟然是最大的官職之一,如今皇帝重器,心學再張可期也!
朱由校決定把那幾個科學家都塞給徐光啓,官不用大,五品六品就差不多,看看給他們思路以後火槍,火炮,甚至蒸汽機,內燃機能不能有搞頭。他現代記憶已經所剩不多,雖然是理科僧,可是初高中物理化學早還給老師了,也就一些常識還記得。例如硝化甘油要用硝酸,然而特喵的還要啥就不知道了。沒戲。鍊鐵有坩堝鍊鐵法,高爐鍊鐵法,然而怎麼練我上哪兒知道去。所以他只能給這羣科學家提個方向,其他就愛莫能助了。
“若無其他事奏來,就退朝吧。”朱由校說道。
“退朝!”曹化淳看沒人吱聲,那就退朝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