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每一下,都有真氣與之相應。
頓時,那聲音與真氣一起震盪,無形中盪漾開層層漣漪波浪,以李懷敲門之處爲中心,開始朝着四面八方擴散!
這漣漪瞬間略過大半個莊園。
在這期間,無論是林木假山,還是花壇水池,都與漣漪碰撞、互動,然後產生的反饋,又朝着李懷的方向蔓延出去。
與此同時,這莊園裡面行走的僕役、婢女,原本各有工作,但在被這真氣聲浪混雜而成的漣漪掃過,便渾身一震,直接跌倒在地上。
乃是那真氣震盪之間,與衆人心神共鳴,竟是無聲無息的將他們給震暈了。
不過,也有例外之人——
王興科之所以選擇此處作爲自己的落腳之處,當然不是隨便挑選的,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此處有着諸多強悍武士。
這王家也算望族,又有當朝司空之位,自然少不了過來投靠的門口,其中不乏武林高手,但在城中聚集武林好手,一旦傳開了,哪怕本身並無他念,也難免有些犯忌諱,因此就會被分開安排在城外的莊園,這樣一旦城中有變,也來得及調動。
而王興科所待着的這個,就是聚集了較多人手的。
這些人,不同於莊園內的僕役和婢女,他們打熬過體魄,身心皆受過錘鍊,這身子骨是有底子的,所以被聲波漣漪波及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先是有所感應,跟着功力比較淺的,先是一口血噴出來,而後臉色蒼白,明顯是受了內傷。
至於那底子更厚的,雖說身子如常,但也有所影響,心有所感,而後便開始驚恐起來。
畢竟這羣人可是眼睜睜的看着身邊、或者不遠處行走着的、正在做事的,或者是閒聊的、開小差的那些個僕從和婢女,一個接着一個的倒在了地上。
這等情景,配合着之前還一切如常的景象,甚至周圍都聽不到什麼異樣的聲音,只有那幾個突兀的、彷彿自遙遠地方傳來的“咚咚咚”的、宛如敲門一樣的聲響!
詭異!
詭異到了極點!
哪怕是身有過人武力,可見着這般情形,這羣人還是免不了一陣驚懼。
裡面也有膽子大的,走進兩步,或者伸出手,或者用眼睛觀察,探查那些倒地之人的情況,最後驚訝的發現,這些人居然個個都昏睡過去,沒有受到多少創傷,宛如睡熟一樣。
這般發現,卻讓那些受到衝擊,得了內傷的人個個心驚。
這無疑是說明了,方纔那般聲響,若是體內沒有真氣的話,反而不會激發真氣護體,不會受到影響,這種分別手段,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才能做出。
更不要說,從衆人倒下,一直到現在,院中衆人都沒見到是什麼人出手,更不清楚敵人來自何方——突然出手,暈了尋常人、內傷了武林中人,這妥妥的敵人行動,根本都不用多想。
尤其是這等人還沒來,衆人就已經受創的局面,過去他們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簡直是神話手段,近乎妖法了,誰人不驚?
於是立刻就有人匆匆轉身,朝着那後院跑去,要將這裡的消息,趕緊告訴後院的王興科,讓這位王家公子調動人手,早做準備。
當然,這些人還要看看,這位王家公子,是不是一切如常,千萬別也暈倒過去了,那可就不好做了。
他們這麼一做,又將其他人給提醒過來,這羣人如夢初醒,每一個人願意留下來直面那可能存在的敵人,於是紛紛跟隨,一窩蜂的涌了過去,反倒是沒有人真的去大門口看看了。
李懷在外面等了一會,不由搖頭。
“這些武林中人,平時好勇鬥狠,結果碰到了事情,連尋常的僕役都不如,這等局面下,若是尋常僕役,哪怕膽戰心驚,但多少也會過來探查,結果他們連問都不問,就都躲避去了……”
搖完頭,他也不囉嗦,用力一推。
咔嚓。
斷裂聲中,那門栓、門鎖之類的東西,都接連斷裂,偌大的紅漆大門,被整個的推開,整個門框都搖晃起來,彷彿這門隨時都要崩倒。
李懷則是邁着不疾不徐的腳步,朝着後院的方向走了進去——方纔真氣聲波擴散反饋,裡面的大部分結構,都已經被李懷知曉,只是他擔心將那王興科也給震暈了,那就太便宜對方,因此稍微收了收力,因而那後院所在之處,倒是沒有涉及太多,留下了一部分忙點。
“不過,探索本就是樂趣之一。”
話音落下,他整個人便如虛影一般,轉眼掠過前庭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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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難道還不放心我嗎?還特地找來此處?不過你們放心,這件事,我必然是會給你們交代的”
莊園後院之中,也有一座廳堂。
此刻,那王興科正坐在主座上,正在與兩人交談。
這兩人模樣冷漠,各自坐在一邊,看着王興科表情不善。
“王公子,我家將軍的意思很清楚,你既然答應了,那總歸要拿些東西來表示,”左邊那人留着長鬚,說話的時候,眼中隱隱透露出冷意,“難道你以爲,一個不痛不癢的,關於你們南楚那個荒唐太子的消息,就能糊弄過去?我們與那馬匪可是不同的!”
“怎麼能說是馬匪?”王興科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則是絲毫也不退讓,“那位馬都督,如今不也是你們東趙的將軍!”
“放肆!”另外一個人忽然大喝一聲,順手就朝着旁邊的桌子拍下,“哪裡來的東趙?我等乃是大趙正統!你這麼說,莫非是覺得那西邊的叛逆,纔是正統不成?”這人滿臉虯鬚,體格龐大,這麼一拍下來,身邊的桌子整個就散了架了!
那王興科一見,暗罵一聲蠻夷,但嘴上卻客客氣氣的說道:“兄臺莫怪,莫怪,我這是一時疏忽了,整日裡在這大楚國境內,聽他們來回,都有些習慣了,不過我之前的話也是真的,畢竟是馬都督先找到的我,你們羅將軍卻是突然派人過來,也要分一杯羹,我不過是司空府的公子,還不能涉及到朝廷政策的制定,而且這一家貨,如何能販兩家,還請高擡貴手……”
噠噠噠!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已經是亂成一片的腳步聲了。
“怎麼回事什麼人在外面搗亂?”王興科立刻藉機停下話,詢問左右,語氣嚴厲,“不知道我正在與貴客商談嗎?”
但回答他的,並不是往日熟悉的僕從之音。
“外面那些人也是爲你好,畢竟我來了。”
李懷的聲音,從王興科的背後傳來,然後那懸掛着名畫的牆壁,被一拳搗碎,裂開了一人高的洞口。
李懷施施然從中走出,他看着滿屋子目瞪口呆的人,笑道:“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你們不是正談論我嗎?”他又看向那兩個來客,“你們在我大楚的境內,叫喊着北邊哪個是正統,真個可笑,難道不知,我大楚纔是正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