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手下只是特地過來通報了那位北伐將軍的連襟,但事實上,跟隨皇帝同來的,是呼呼啦啦的一大幫子人。
李懷擡起脖子往外面這麼一看,就見一羣裝扮各異,但都穿着端莊官袍之人,跟隨在皇帝后面,周邊則是一個個小心侍候着的內侍,那架勢、那派頭,當真是讓人一見難忘。
“我要是個刺客,只是看這個架勢,也該知道要殺誰不是,不好!”
想到這裡,李懷忽然臉色一變。
另一邊,隨着皇帝得到到來,這宮殿裡面立刻就熱鬧起來。
除此之外,皇帝一來,這宮裡面的規矩突然之間就多了起來,就連先前對馮僧辯愛答不理的蕭庭,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禮。
而魏振士等內侍、宮女更是嚴格按着一套規範禮儀,連抱拳的時候,幾根手指要怎麼抱住,都有詳細的規矩,所以經過繁瑣的問候之後,已是過去了好些時候,那皇帝李乾才施施然的進來。
李懷儘管心頭又有新的擔憂了,但見狀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嘀咕着,要真是個什麼急症的話,只是您老人家這麼一個過場走下來,這屍體都該涼了吧?
“聽說你被朕這麼一砸,還留下後遺症了?”皇帝來到李懷跟前,語氣有些冷硬的問道,很是拿着架子。
只不過,李懷直對着其人,卻是能夠感受到對方話語之中,難以掩飾的擔憂和關切,只不過礙於身份和麪子,不好直接表現出來就是。
而感受到這些,李懷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本來鬧出了這麼一個陣勢,最爲擔心的,就是真個玩脫了,將原本劇情擾亂了不說,說不定還要改變天下大勢,那就等於自己什麼都沒做,這劇情就放飛了,失去了一大優勢。
現在皇帝還着緊,那自己這邊要矇混過關就比較容易了,所以李懷便語氣含糊的說了幾句,什麼有些記不清楚過去的瑣事,只能記個大概啦,又或者說彷彿達夢一場,回想前塵往事,也覺得過去自己有些過分,不該如此之類的云云。
總之,他說了一堆話,但是這個中心思想卻是萬變不離其宗,其一,是平息當下的風波,不讓皇帝真當個大事處理,影響了朝政,扭轉了歷史趨勢;這其二,自然就是重新樹立人設,想要有別於過去,爲自己將來的轉變埋下伏筆,省得突兀變化,引人懷疑。
在整個說話的過程中,李懷都在關注着皇帝和隨同而來的衆人——現在能跟着皇帝過來的,那必然是朝中重臣,就算比不上馮僧辯的位格,肯定也是相差不多的,那麼這些人的態度,其實事關重大。
只是隨着他的訴說,尤其是說自己腦子好像真有點問題的時候,李懷發現皇帝是臉色變化,越發擔憂,甚至露出了愧疚之色,而那重臣們,大部分人都是面無表情,有些人甚至微微撇嘴。
李懷有理由相信,這些人沒有當場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已經算是修養不錯了。
“說不定,這羣人還想着,我若是死了,那我這位便宜皇帝老子就只能從宗室子弟中挑選出來一個繼承皇位,那可不是人人都別我強?”
一念至此,他頓時有了危機感,畢竟連自己都這麼認爲,其他人還能有改變?
“若說有什麼人是真心關心我的話……”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在皇帝、老太監、蕭庭,以及那位馮僧辯老人身上掃過。
“這幾個人,不管是因爲親情、權勢還是志向抱負,至少在心裡,是不希望我此時出事的吧。”
“太醫,你再給他看看,小心一點。”
另一邊,聽李懷這麼一番敘述之後,他那便宜皇帝老子就一番吩咐,儘管身邊的幾個大臣、將領模樣的人有心要開口說些什麼,但都被這位皇帝擺擺手給擋下去了。
李懷見狀,不由鬆了口一口氣,雖這位便宜老子也生出了一些好感——先前自己這腦袋可是被眼前這位給砸開了瓢,儘管自己沒當場挨着,但卻是疼在自己身上,難免會有意見。
但這會被這麼一關心,又不免新生好感。
當然,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李懷還不得不說,腦袋被砸得不錯,一來是有了穿越機會,二來麼,就是這會也算是歪打正着,不僅沒有玩脫,反而還藉此機會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李懷也注意到了,那站在皇帝身邊的一個將軍模樣的大漢,幾次想要開口,都被皇帝給擋住了。
“這人應該就是那個什麼高鳴高將軍的連襟了,此人過來,本意就算不是興師問罪,也肯定有借勢而爲的意思,結果皇帝老子心疼兒子,反而不願意多管了,就皇帝這個職業來說,這絕對是不合格的,但卻是個好爹啊!”
李懷暗暗感動,情緒一上來,這下面說自己要痛改前非的話語時,情緒上也更加真切。
但可惜的是,似乎沒有人把這些話當一回事,甚至都沒有人感到詫異,便是他那便宜皇帝老子都只是搖搖頭,留了一句“你先修養修養,這些話不急着說,有些事,不急着立誓……”
李懷一見這副模樣,馬上就明白過來,敢情咱這位前身,過去也沒少給自己改人設,但大概都是一時心血來潮,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就又都故態復萌了,而且肯定是說了很多次,以至於現在都成了狼來了的狀態,沒人當真了。
這下子,李懷便也無奈了。
那邊,皇帝安撫了兩句之後,聽太醫過來說了兩句太子無恙,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繃起了臉來,看起來又要教育兩句了。
李懷嘆了口氣,想着聽着就聽着吧,畢竟自己已經打定主意不能再折騰了,得先理順劇情,只是他這邊剛剛念落,外面忽有人衝了進來!
看那裝扮,也不是一般人物,乃是某個大官。
這人以來,與跟隨在皇帝身邊的太監說了兩句,那太監神色一變,又快步來到皇帝身邊耳語。
皇帝也是臉色一變,然後一揮手,將包括了馮僧辯在內的一干重臣都給招呼走了,說是有要事相商。
一時之間,這宮中走的就只剩下原本的自己人,以及蕭庭了。
見着情形,李懷也知道怕是攤上事了,只是卻也想不起,這個時候,原文中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也不着急,只是給魏振士使了個眼色。
果然,很快就有內侍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將消息告知了老太監,老太監又轉而告訴了李懷。
“那東邊的北朝派來的使者,被人給在邊荒集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