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已經醒來了。
他整個的睡眠時間,其實只有短短一個時辰。
不過,在這一個時辰的時間裡,圍繞着李懷本人,卻有很多事情先後發生,其中蘊含着的信息量,十分的驚人。
在大周這邊,自然是他所在的這座兵營中,諸多副將齊聚一堂、交頭接耳,表面碰頭,實際上卻是在暗暗比鬥,隨後峰迴路轉,三位俘虜降臨,將局面徹底的改變,使得兵營之中的四方全部都被影響——
沒錯,所謂四方,是出了李懷他們三個競爭之人外,早就駐守在這裡的耿林等人同樣也是一方。
而出了大周這比阿尼,就是大寧那邊了。
一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李懷都花在了穿越上,所以他在大寧度過了一年。
一年。
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可以風平浪靜,同樣也可以充斥着諸多波折。
李懷在大寧的這一年,就是兩者兼而有之。
平靜,是相對於之前那近乎波及了半個天下,甚至直到現在,依舊影響了整個天下,餘波處處的叛亂而言的。
戰亂時的混亂,讓天下各處都受到了影響,哪怕沒有直接面對叛軍的兵鋒,有一樣不復平靜,因爲朝廷的命令下達,他們或者要準備人手,或者要運送物資,即使這些都不參與,賦稅的增加依舊不可避免,要維持一個戰時朝廷的運轉,所需要的錢糧,可不是太平年間能比的。
這些變化,在叛軍被徹底擊潰,整個叛亂局面基本平息的時候,依舊沒有徹底的改變,而且可以預料的是,這種局面將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或者幾年,或者更久。
不過,比起戰亂時期,戰後的天下,確實也平靜下來了。
尤其是對那些從事兵家之事的人而言,更是結束的十分徹底,即使全天下都在爲戰後恢復生產忙碌着,但在有心的控制和推動下,這些原本忙碌的兵家之人,卻還是悠閒下來了——
顯然,戰時讓功勳武將掌握了太多的權柄,早就引起了朝中文官官僚派系的不滿,這一點在定襄侯第一次被架空的時候,就有所體現,那時戰況稍微有些好轉,各方就忍不住伸手摘桃子,一方面是要爭奪勝利果實,一方面是爲了打壓武勳派系的影響力。
結果玩脫了,後續戰況崩潰,急轉直下的局面,讓大寧位於觀衆的朝廷中樞都受到了直接威脅,萬般無奈之下,李懷這位定襄侯重新出山,然後力挽狂瀾,在衆人都以爲他只能去協助前線的時候,他直接就將前線戰況給平了!
在大家都以爲他也就是將前線平息的時候,他又一鼓作氣將那作爲賊人根基的洛陽,給一鼓作氣拿了下來,正當衆人以爲這就是定襄侯逆天之終結時,人家又靠着連環佈局,最終將那潛逃出去的一衆賊首給弄下來了!
最後,連皇帝都不得不親自出馬,祭天以彰定襄侯之功績,而就算是再怎麼牴觸功勳的文官派系成員,也不好在這種時候往定襄侯的身上潑髒水。
只是,他們自然還有另外一種對付其人的方法,那就是捧殺,最起碼,也要通過拔高其地位和威望,來讓其人難以掌握兵權、實權。
於是,功勞震天的定襄侯,在祭天大典之後,便攜帶着天下民望與無數榮耀,迴歸長安,跟着便入了朝堂,得了諸多加封和功績。
只是,在文官派系真正準備使勁,將這位定襄侯給拱起來的時候,定襄侯卻主動推辭了功勞,說是要回家著書立說,死活要辭官!
這下子,別說武勳派系了,就連文官派系都懵逼了,躲藏在背後操控局面的諸多內個大佬們,更是爲此聚集在一起,先後舉行了三場宴會,四場詩會,又是派人接近,又是朝會問詢,旁敲側擊的,就是想要知道定襄侯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還不是趕緊脫身出來,享受榮華富貴,然後著書立說,收集氣運民願,最後都輸送過來,作爲爭霸天下的底牌和外掛,總不能光讓原本的主角裝逼,而我這個作者、他爹,卻要憋在地圖上的一片角落,還要被幾個小角色教育吧?”
黑夜之中,李懷等着命令的大眼睛,回憶着之前在大寧的一年見聞,嘴角掛起一道笑容。
“這羣人翻來覆去的派人過來,又佈下諸多局,用了那麼多的計謀,所求的,無非就是要的真實心意,可我的心意早就說出去了,就是沒人信啊!結果鬧到最後,還一個一個腦補出花來了,真實想象力豐富啊,就因爲這個,單純一個辭官,都拖延了大半年的時間,影響了我的創作進度!好在,這半年槽點衆多,給我狠狠地補充了一把!”
這般想着,李懷沉溺心神,感受着足足五百多的槽點,感到底氣從未有過的足,即使還躺在牀鋪上,都忍不住挺了一下腰桿,兩手順勢就叉在腰上。
“只不過,這一年時間,光顧着辭職了,好多計劃沒來得及展開,即使最後兩個月,我回到家中,也還沒有來得及展開計劃,整天都是那些個心懷鬼胎的、覺得我有驚天陰謀的腦補帝在周圍晃盪,就連沒事過來拜訪人,面對我的時候,也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就差把‘次子不可留’掛在嘴上了。”
想到大寧那邊的局面,李懷默默搖頭,想着等下次再去,估計滿眼都是好戲。
“但當下的當務之急,是這邊的部落民之戰,這可是不能耽擱了,這經過一年時間,當初的情況如何,我都記不清楚了,還得儘快回憶起來才行,畢竟穿回大寧之前,這邊纔剛剛抵達兵營。”
這邊想着,外面又有輕微的呼叫聲響起,那是他的侍衛在幾位副將的催促下,再次過來小聲呼喚,卻不敢貿然打擾。
在呼喚的時候,外面大致的情況,也被李懷知曉了。
於是,他緩緩坐起身來。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手藝了。”
然後,他盤坐起來,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