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等的樣子……”
龍驤將軍的目光掃過衆人,嘴角翹起,笑了起來。
“你等分明都已是被他給說動了,真有了奮起的心思,這小子的本事,可是着實不小,如此一來,那些兵勇自然也會用命、盡力,也算是相得益彰。”
說着說着,這位荊南將軍注意到面前幾人錯愕的表情,又笑道:“旁的不說,就算他皇甫懷在戰場上表現不佳,只是這戰前動員的本事,就足以立足了,未來若是再經過打磨,必然能借此聚集一批英才,足以變成班底,只可惜,時間上是有些不夠了。”
衆人本來被龍驤將軍這麼一說,回想方纔之事,可不就是自己等人被李懷之言語給說動了,以至於才動了意念?若是換成從前,但凡是龍驤將軍已然決定的戰略,他們這些人,從來都是嚴格執行,不會起什麼反覆的心思——那建議得失、權衡利弊的工作,往往都是謀士去做的。
這般一想,才知道李懷這口才,確實是頗有獨到之處,就連那張明業都不得不承認。
只是隨後聽龍驤將軍最後一句話,幾人有生出疑惑,徐淄便追問了一句。
“我說他時間不夠,是說以他的這般口才,只要給個十幾年時間,經過諸多打磨、雕琢,自然能有一番基業,只是當前這天下各處,又有什麼地方能供他從頭搭建?就算是有,眼瞅着中原大地,又要有變,哪裡還有時間,給他緩緩壯大!”
聽得此言,衆人的表情也都嚴肅了起來。
張明業又要說些什麼,但龍驤將軍擺擺手,說着:“好了,幾人既然走了,就不用再想策略之改了,畢竟已經是做下來的決定,不能隨意朝令夕改,否則這邊軍隊剛走,那邊咱們就改了原本的佈置,匆忙之間,反而要被人所趁,徒留隱患!”
“我等明白了!”
龍驤將軍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其他幾人自然清楚該如何決斷。
“不過……”但就在此時,龍驤將軍又補充了一句,“他既有這般說辭,或許還有手段,起碼這心中該有謀劃,是以還是可以安排一些人馬作爲接應……”他看了徐淄一眼,笑着道,“本來不是安排了增員人手,與接應之人嗎?正好,現在只是給他們多下達一些命令,同時再調動幾個屯兵駐守,不過也不用太過在意,不用提前調動,防止打草驚蛇,保持與皇甫他們之間的通信。”
“諾!”徐淄聞言,也不耽擱,轉身就招招手,讓一人過來吩咐下去,那人直接就快步離去。
鄭開仙看着那人走了,忽然道:“只是這事,還有其他兩支隊伍,也不知會不會混亂,不過方纔主公一席話,倒是讓某家想到一點,皇甫小子的話,連我等都說的心潮澎湃的,兵卒必是更像要一戰,那王旱與文挺也不該例外,只是他們也該知道,皇甫的激勵舉措必然有用,爲何不當場效仿,也讓手下的兵卒順勢而奮勇,豈不是省去了很大的功夫?”
“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徐淄哈哈一笑,看了張明業一眼,才道,“三子乃是相互競爭之人,別看他們今日都很剋制,但心裡必然都鉚足了勁,想着要獨佔鰲頭,將其他兩人給壓下去呢,自是要堅持自身之主張,尤其是這種手下兵馬皆在的時候,更要如此,若是這邊皇甫一句話說完,那邊他們就依樣炮製,這手下的兵卒一看,豈不是就先入爲主,覺得皇甫乃是權威,日後當多多聽訓其意見,那其餘兩人,哪裡還有威信?無形中,就被壓下去一頭。”
“還真是這個道理!”鄭開仙想了想,也不由承認此話有理,“但明明頗爲好用的手段,他們硬撐着不用,豈不是可惜?也是,他們畢竟沒怎麼上過戰場,等真正沙場上走了一圈回來,才知道這功勞都是事前謀劃,事後用手段,真正領軍的時候,那自是怎麼能贏怎麼施展!”
“不錯!”徐淄點點頭,“若是精明之人,一旦在戰場上發現情況不利,肯定會有所調整,不說到時候,說不定等會避開了皇甫,那兩人就有動作,又或者,他們還有其他法子,並不遜色於賞賜戰利品,總之,若是能有所展露,也才配得上,入主公之眼!”
說到最後,幾個人的目光,又不約而同他的落到了龍驤將軍的身上。
“這到底如何,還要看半個月之後的戰況,但此事既已安排好了,只要不出大的變故,總不會有太壞的結果,倒是無需太過操心了,當下這當務之急,還是北方之事……”
龍驤將軍正在說着,忽然就有幾個人快步走來。
見得他們的裝束之後,徐淄等人立刻收斂表情,不再多言。
龍驤將軍也是神情一肅,等那幾個人靠近之後,從他們的手上接過幾封記錄着諸多情報的文書。
“這裡不是細看的地方,你們都隨我來。”
隨着這一句話落下,一行人快步離開了校場,走到了中軍大帳。
龍驤將軍坐在最裡面的主座上,拆開幾封信,只是低頭看了幾眼之後,那眉頭便皺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居然隱隱透露出疑惑之色。
過了一會,龍驤將軍重新擡起頭來,面露沉思之色。
左右之人皆不敢輕易打擾。
時間流逝,氣氛逐漸凝重,衆人感到無形壓力籠罩,漸漸地開始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之後,龍驤將軍忽然長舒一口氣,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