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慣勃然變色,劉氏則先是疑惑,繼而大怒,李宇面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衆人。
“不對吧。”李懷卻眯起眼睛,“按爾等的謀劃,你們兩人該是與三哥他們一起,先被召集起來!又如何再去領人進來?”說着,瞥了那位老太公一眼,後者卻是神色如常。
李懂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一個激靈,連連擺手道:“我等什麼都不知道!”
李恢也趕緊說道:“是啊,都是五嬸派人過來通報我等,說是兄長病重,然後又安排了馬車接送……”
李宜終究開口,他打斷了道:“李恢,你這是要推卸責任?你來看望兄長,爲何……”
李懷又打斷了這位便宜五叔:“這事無需探究,先搞清楚眼前的事吧,您說呢?”
李宜一咬牙,低語道:“懷哥兒,今日的事,怕是有人在背後推動!或是什麼人盯上了咱們李氏,我等該小心一些,當從長計議……”
“那就更要搞清楚了,”李懷搖搖頭,“事到如今,五叔覺得還能矇混過去?”然後也不理會李宜表情,對李憶道,“接着說。”
李憶這次說的更加順暢:“七弟廟算無雙,按着之前的謀劃,我等會先來此處,若是一切順利,那就算了,若是局面不順,自是要回去帶着人手進來!控制……控制局面。”
李慣又冷冷問道:“何爲順利?”
李憶這時反而吶吶難言了。
李慣也不逼他,反而問李懷:“吾弟,這局面,你看得通透,你來說說。”
李懷當仁不讓,收起笑容,說道:“無非是仗着兄長病重,家中羣龍無首,想壞了我的名聲,動搖名望,然後各分家聯合在一起,以我無德無才、難爲大勢爲名,打着振興侯府的旗號,逼迫兄長過繼一子嗣,幼兒無知,也好掌握,可甘爲傀儡,所謂順利,無非是靠着口舌便得償所願。”
他一邊說,一邊看着不遠處的老太公,後者一副凝神傾聽的樣子,倒是那李舒昌頻頻以袖拭汗。
“可是如此?”李慣沉聲問着,被他目光所視之人,皆低下了頭,回憶起這位定襄侯往日的威勢,然後他氣急而笑:“依着你等的打算,一個個皆出了力,自是不願意這最後的好處,落到旁人手上!倒是很可能讓我過繼一個,只是我可還沒有糊塗,更未癡瘋,你們就這麼肯定,我會任由爾等擺佈?怕是這背後,還有什麼緣故吧!”
因氣急的關係,他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些許殷紅色!
他那夫人離得近,立刻就有發現,趕緊勸慰,老夫人劉氏也忙着安撫,只是看她的樣子,也是氣憤填膺。
屋子裡的其他人,則一個個噤若寒蟬。
勸了好一會,李慣面色好轉,卻已意興闌珊,只問李憶:“誰在背後指使?”
“旁人我不知道,先前與我等通氣的就是五叔、五嬸,”李憶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一副痛恨模樣。
“你血口噴人!”徐氏還是忍不住喊了一句。
抓着她的大漢正要使勁,但李懷朝着他搖了搖頭。
“我等血口噴人?”另一邊,李憶一聽,就怒氣上涌,只是他沒有說話,旁邊的李快便怒喝:“先前你是怎麼說的?說是事成之後,必是我等得位!現在呢?居然是要找人過繼給二兄!那我等又怎麼會鋌而走險!”
“這話只是他李懷空口白話,你怎能信之?”徐氏奮力揚起脖子。
“住口!”李宜猛然爆喝,上前就給了徐氏一個巴掌!扇得徐氏一陣頭暈腦脹,愣在原地。
“七弟的本事,咱們可是親身體驗,怎麼就是……”李快還要再說,但被李憶猛地踢了一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回頭正要喝問,卻注意到了周圍的氣氛,這才反應過來。
徐氏已是面色煞白。
“現在情況已是分明。”李懷搖了搖頭,對這一地雞毛的局面失了興趣,後面的事也無需自己衝在最前面了,他現在惦記着的,就是完成之前的承諾。
想着想着,他眯着眼,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宛如失了魂般的徐氏。
“五叔,”李慣則喊了一聲,“我只再問一事。”
李宜慌忙道:“此事是我一時疏忽,給了這婦人搬弄是非的機會,誰曾想她居然揹着我,做下這等惡毒事,我回去便將她休了!再……”
“我只問你一事!”李慣還是這句,只是語氣強硬了幾分,“你可勾結了外人?”末了,目光落到了李憶等人身上。
“我等不知!”李憶趕緊擺手,“我也是被人矇蔽,着實不知還有背後推手,若知有外人插手,我當時就打殺了那吃裡扒外的!”
“我實不知這婦人事!”李宜連連後退,看向李懷,“懷哥兒,我定會依你所言,將她以家法處置!”
“此乃她應得的,但不足以讓你脫罪。”李懷淡淡說道,“兄長問你的,你當回之,如若不然,便由我揭開,你該明白,在我這,你這事是瞞不住的。”隨後,他在心裡嘀咕着,雖說掌握證據的那位還沒到位,但先嚇唬一下,拖延拖延時間。
只是旁人一聽他這麼說,立時都變了顏色。
李宜一聽,更彷彿被抽乾了渾身力氣,原地晃了晃,然後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低頭說道:“我……我說。”
李懷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輕點頭。
李宜見之,更是一陣後怕。
“我等……都怪我等貪心,得了荀國公那位幼子的慫恿,方纔鬧出了今日這般事!”
荀國公……幼子?
這誰啊?
李懷頓時頭疼起來。
居然真牽扯出了幕後黑手,真夠麻煩的,荀國公他是知道的,原文曾經提及,乃是鄭興業的一大助力,這次爲何會插手定襄侯的事來?兩邊沒什麼仇吧?還有,他的幼子又是哪個?
他回憶了一下,前身與這位國公並無交集。
難道便是何姨娘提及之人?
回溯時間之前,魏如兮陰差陽錯的得了何姨娘手書,裡面匆匆寫就,只提及自己手上握有李宜、徐氏等人勾結外人的證據,但何氏被監,因此讓李懷派人相救,卻沒提及具體勾結了何人。
現在,居然牽扯出一個國公來。
只是聽着,李懷就感到頭疼心累,等自己上位之後,能不能去講和?咱沒什麼大的想法,就想體會一下封建社會的風土人情……
還有,那何姨娘怎的到了現在還沒到?戲都快演完了。
唉,自己果然是第一次弄這個陣仗,還是經驗不足,以後次數多了……
等等,爲什麼要次數多?我可不是來宅斗的!而且我要的是大格局!
李懷這邊浮想聯翩,盤算進退。
另一邊,李慣聽了名字,沉吟片刻,又問:“還有何人?”
“沒了!”李宜垂頭喪氣,“只有那人,而且也沒提供什麼人手,只是給我等出了出主意,”又看了李憶一眼,“連被召集來的人手,都只是城外一莊的幫閒,用錢收買,還未與他們說明來由。”
李慣盯着他看了一會,冷聲道:“只是被人慫恿兩句,就鬧出這些個事來,五叔,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宜頓時面紅耳赤,只是眼睛裡卻有着祈求。
“吾弟,這事要如何處置?”李慣卻看向同胞親弟。
李懷的思考被打斷,隨即詫異,想着這事既已揭露,涉及家族血親,定是你這定襄侯來懲處,自己還沒上位呢,最多在旁邊敲敲邊鼓,添油加醋,只是感受着對方目光,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出來,環視衆人道:“勾結外人,佈置人馬在侯府之側,又串聯族人在這廳堂中發難,連老太公都給找來了……”
“咳咳!老夫此來,只爲探望二郎!”老太公終究是忍不住了,再次強調起來,身旁的李舒昌更是擡手擦汗。
“我就當您是來探望我兄長的。”李懷看了老人一眼,不再糾纏,繼續道,“這一內一外的佈置,可謂縝密,所圖謀的無非就是權柄,既然如此,舒昌兄弟!”
“嗯?兄長明鑑,我與祖父只是來探望侯爺的!”李舒昌本在老太公身旁,低頭不語,儘量低調,將原本的念想盡數拋出,只當自己真是來探望的,沒想到會被突然點名,頓時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