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廈的心中很是焦急。
他此刻一人坐在營帳之中,面前堆放着一堆文書,正需要他一一過目。
作爲郭集材的副將,闞廈的工作可不光是跟在旁邊衝殺,還要在這位主將不得空的時候,簡單處理一下軍中要務。
往常便是如此。
只是此時他的心根本定不住,更是收不住心神,那一雙眼睛的眼神更是一個勁兒的朝營帳外面撇去。
營帳外面正有幾個巡查的兵卒來回行走,分明是在警戒,偶爾有幾個人靠近過來,都被這些巡查給支開了。
“糟糕了!往日的聯絡方法,根本就不奏效啊!”
看着營帳外面的一幕,闞廈深吸一口氣,心頭有些焦急起來。
他也是在今日早晨,準確的說,是半個時辰之前,才真正知道了自己那位上官的打算,以至於有些措手不及。
自從他與王學等人見了面,事後又將這件事糊弄過去之後,就和那幾個人有着聯繫,也是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那城外的兵馬對洛陽城內外的滲透到底有多厲害。
不光是城裡的大戶們已經和城外暗通曲款,便連這軍中的諸多兵卒,都有不少已然變節,只是安耐着隱藏下來,看那樣子,分明是想要藉着身份搞一搞事,顯是覺得單純的反正還不過癮,要再立立功勞,才能舒坦。
知曉了這些之後,闞廈在驚駭的同時,也免不了鬆了一口氣,想着若是自己真還像之前那般死硬,跟着郭集材一條路走到黑,說不定都不用戰敗,打着打着仗,不知道怎麼回事,腦袋就被身後的人給砍掉了。
在鬆口氣的同時,他也越發安心起來,覺得自己已然正確站隊,可以高枕無憂了,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自己先前在那青巷中的事,會不會傳入妻子耳中……
但他着實沒有想到,這邊安心了還沒有多久,他那位上官,居然會鬧出這等事來!若真讓其成了,那這結果……
這邊想着,那邊就有人過來傳報,說是郭集材將軍已經點起了兵馬,開始出營,朝着對面急攻過去了!
“來不及了!”
得了這個消息,闞廈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就想着走出去。
他這個舉動,可以說十分危險,因爲他那主將雖然有時候頗爲糊塗,但是行軍的時候,規矩卻是不小,規定下來的命令,就要求手下的將官要嚴格執行,不可輕易逾越。
過去有那些個冒頭的,先後都被貶斥,就連副官也不例外——否則他闞廈還不能這般順利的坐上這個問題,但現在……
“關鍵時刻,是顧不上許多了,我畢竟已經上了這條船,是怎麼都不得脫身了,與其三心兩意,倒不如孤注一擲來得好,更何況,這永昌行事太過極端,根本不是成事的料,早晚還是敗亡,到時候我也不得好下場,更別說什麼身份地位了,這些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他在心裡暗暗決定,但就在即將走出營帳之際,外面忽然有人過來。
“闞將軍,我得了族叔的要求,過來給你傳信……”
那人拿出了一塊令牌,朝着兩個正在試圖阻擋的兵卒一亮,那兩個兵卒立刻拱手後退,將那人放了進來。
闞廈停下腳步,一看其人,不由一愣。
這人他可不陌生,前幾日在那青樓之地就見過,知道是出自河中郭家,名爲郭壽,和他這位主將有些關聯,但並不是太近,而且……
他也不是在軍中任職啊,怎麼會帶着將軍的口信過來,還能拿出將軍的令牌,莫非……
“我是偷偷前來的,仗着同鄉相助,才能入得軍中,一直都在潛伏。”
那郭壽一走進來,就輕輕低語,說出一番話來。
闞廈鬆了口氣,但跟着有緊張起來,道:“果然如此,不過郭兄今日這般行事,事後難免被有心人追問,怕就要暴露了!”
“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潛伏在軍中,爲的就是今日,否則也不會僞造這塊令牌,這東西今日既然用處來了,那事後無論如何都會暴露,因此此來,就是爲了知道今日到底是什麼局面!”郭壽說着說着,表情嚴肅起來,“今日過來與你接觸的人,全部都被擋在外面了,還回報說,你在裡面似有急事,我等商定之後,決定讓我過來……”
“你來對了!”闞廈小心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後急切說道,“永昌軍確實要有大動靜,而且之前一直在隱藏真實用意,恐怕整個洛陽內外,都沒有幾個人真正知道他們的真實用意,知道今日真正動兵的時候,才暴露出來。”
簡單介紹了情況,他終於說到了重點:“他們要趁着君侯領軍伏擊永昌援軍的時候,襲營!”
郭壽聞言大吃一驚,問了幾句之後,已是一臉嚴肅,所以也不願意在停在此處,而是轉身就要離開,明顯是要將這個消息趕緊傳到聯軍軍營。
闞廈還在後面提醒:“兵貴神速!一定要快,將軍的兵馬就是要以一個快字而成事,現在怕是已經到了……”
只是不等郭壽走出營帳,外面忽然一陣混亂,隨後便是人喧馬嘶,最後諸多混亂!
營帳裡面,闞廈和郭壽對視一眼,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忽然,闞廈心裡靈光一閃,衝了出去,走的時候還囑咐了郭壽一句,讓他留在這裡,不要亂走。
郭壽到底是混入軍中,沒有經驗,看着這般局面,早就已經慌亂了,哪裡還敢亂走,聞言便老老實實的待着,只是闞廈離開之後,那營帳外面的局勢越發混亂,慢慢的能看到諸多身影,如同無頭蒼蠅一樣的四散奔走,惶惶如喪家之犬!
衆多叫喊聲、呼喚聲交織在一起,吵雜而震耳欲聾。
郭壽哪裡見過這般陣仗,越發擔憂起來,尤其是後來,更是有人開始衝擊這座營帳,好在有外面的護衛兵卒阻擋。
只是後來,人越來越多,眼看着護衛兵卒也有人受傷,或者退縮,局面越發不利。
但正在這時,闞廈領着一隊兵馬衝了進來,將那些混亂的人影逼開。
然後闞廈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一見郭壽,就低語道:“郭集材中了埋伏,在君侯的營中大敗,生死不知!眼下,那被他帶過去襲營的兵馬,已是潰散!”
“什麼?這麼快!”郭壽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