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王,唐御史,剩餘十衛兵馬,悉數調回原營!”
高元一微微點頭,揮手屏退不良人,沉聲說道:“唐御史,接下來怎麼做?”
唐燦從緊張的情緒中擺脫了出來,眯着眼睛看着宮城的大門,輕聲問道:“蛛網的人,全都去十衛了嗎?”
“去了。”
“不良人都撤回來嗎?”
“回來了。”
“那就等吧。”
高元一微微一怔,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本,他以爲唐燦下令將蛛網和不良人全都收回來,是爲了清查現存的禁軍。
沒想到,他把人喊回來之後,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一個字:“等!”
高元一面露不解,久久不語。
唐燦一言不發,只是心中思忖。
如今的情形,等是最穩妥的。
以不變應萬變。
神都十六衛,滿打滿算八萬禁軍。
如今去了三萬,能用的只有五萬。
想要用五萬,守住大涼神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更何況,這一次的事件,無時無刻都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與此同時。
神都東郊。
距離神都東門,二十餘里之地,是一片廢墟。
曾幾何時,這裡曾經一代皇朝,夏朝的國都。
皇朝更迭,國都幾易。
數百年的時間,曾經的國都,只剩下一片廢墟。
只剩下些殘垣斷壁。
一個草棚,矗立其中。
棚內,正是之前消失不見的崔、盧、李、鄭四家青年才俊,一個個臉上都是懵逼、費解。
不敢置信的看着崔、盧、李、鄭、王,五家的家主!
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本來應該身處大涼各地的他們,怎麼會不聲不響的出現在神都附近,悄然聚首。
更令他們無法理解的是,幾位家主商議的內容……竟然是造反!
崔家家主崔柳睥端坐正中,表情有些難看。
“剛剛收到消息,本來正在打散的十衛兵馬,被全都帶回去了。”
“不良人……也都回到了十衛。”
聽到他的話,其餘幾家的家主,臉色也都變得有些難看。
本來,按照他們的設想,現在十衛兵馬已經被打亂。
他們費盡心機安排進入監門衛的那些碟子,可以藉此機會,不動聲色的進入其他十衛。
這樣一來,他們就相當於在神都所有的禁衛之中,安放了定時炸彈!
到時候,只要耐心的等待下去,大師可成。
可是現在……計劃已經被打亂。
“鎮北王還需要三天才能回到神都!”盧家人開口,打破沉默:“現在,我們需要考慮,怎麼樣能保證鎮北王有三天的時間!”
話音剛落,其餘幾人,紛紛表示贊同。
但是……
出乎他們的意料,崔柳睥短暫的沉默之後,長嘆了一口氣:“我覺得,這一次應該算了,時機已經錯過了。”
“一步差,步步差。”
“這一次,行事本就有些倉促。”
“我不同意。”盧家家主沉聲說道:“這一次的行動,不是倉促,而是機會!”
“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把握住機會!”
“不要忘了,魑魅魍魎付出什麼代價才遮住天機,讓夏天那個逆子重傷什麼都推算不了!有生之年,未必還能再有機會!”
“不要跟我提魑魅魍魎!”崔柳睥臉色驟變,死死的盯着盧家家主。
“如果不是他們四個妄動,我們也用不着這麼倉促!”
“還有夏天,那個叛徒沒有資格姓夏,他叫許負!再有人敢提一個夏字,休怪老夫對你們不客氣!”
崔柳睥一發怒,其他幾個家主,表情都變得有些尷尬。
只有王家家主,神色淡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沉吟半晌,他忽然開口:“魑魅魍魎是回到安息之地了吧?”
“是。”崔柳睥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他們這一回去,多少年能出來?”
“短則十年。”
“難得啊。”王家家主長嘆了一口氣,感慨道:“沒有魑魅魍魎,世間難得太平啊。”
崔柳睥神色微變,似乎想到了什麼。
果然!
王家家主話鋒一轉,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既然開始了,斷然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既然魑魅魍魎不在,這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十衛兵馬亂不起來,那就不用十衛兵馬。”
“徐霸從北邊帶回五萬鐵騎,面對神都十衛,五萬對五萬,勝負五五之分。”
“李藥師不日回朝,雖然未必帶兵謀反,但是安南沒有李藥師,定然軍心不穩。”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要把李藥師留在神都,在安南開個口子,留作後路。”
“這樣一來,柳睥你在安南的佈置,就可以用上了。”
“如果徐霸兵敗,讓人拿下安南軍,進而掌控嶺南,也是一樣的。”
“哦,對了。那個謝安石,欠我一個人情,柳睥,你看看這個人情怎麼用,有效?”
“主上!”崔柳睥完全沒有想到會聽到這麼一番話,心中震驚莫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很清楚,能讓那個男人說出來欠一個人情,那就絕對不是一個人情那麼簡單的事情。
而是……一條命。
也就是說,無論這個男人讓謝安石做什麼,他都會做。
王家家主笑了笑,輕聲說道:“不用這麼驚訝。歸根結底,我姓夏。”
咕嘟!
崔柳睥嚥了口唾沫,勉強鎮定下來。
眼睛轉了轉,沉聲說道:“如果主上能夠捨得謝安石的話,這件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說說看。”
“是。”
崔柳睥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許負的逆子重傷,現在神都的中樞肯定是女帝元殤在掌控。”
“整個神都的大局,女帝根本沒有辦法分心控制。”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謝安石能夠殺一個人,神都必然大亂!”
“到時候,高元一根本無力迴天!哪怕,他知道是我們做的,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要忘了,當初爲了幫助元殤拿到中樞,高元一變成了廢人!”
被崔柳睥稱作“主上”的中年人笑了笑,微微點頭:“那就讓他死吧。不過,安南軍的事情,一樣要準備,你知道,我不喜歡孤注一擲,留一條後路,總是好事兒。”
“是!”崔柳睥深深的看了一眼,對於他的心思,愈發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