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沒有想到,秦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發難。
就連女帝,似乎都有些意外。
不過……
相比其他人的慌亂,女帝只是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秦壽,退下。”
一聲令下,秦壽恨恨的看了一眼被自己掐着的官員,不甘心的鬆開手,用力一推,直接把那人推的摔倒在地,一下子撞到了好幾個官員。
他的心中,要多氣就有多氣。
爲了一個狗屁的劉裕,曾經安南軍上下,死傷不計其數。
而且,不僅僅安南軍死傷慘重,高元一更是因爲劉裕的事情險死還生……
一切,都是因爲這個狗屁的劉裕和大非川攪和在了一起。
“劉裕謀反一事,數月之前,便是定論。”
女帝漠然開口,冷冷的望着堂下諸人:“你們這個時候想要給劉裕翻案,什麼意思?”
這時候,衆人忽然感覺,曾經那個暴戾的女帝,又回來了。
一個個膽顫心驚,不敢開口,甚至不敢去看女帝。
在這種情況下,方孝孺心中長嘆了一口氣,還是隻能站出來 ,行禮後說道:“陛下,坊間傳言不可不信,不可盡信。”
“臣等也是擔心民心不穩……”
女帝目光落在方孝孺的身上,沉默片刻後,再次開口:“之前,你們一塊上書高元一之事,朕本部欲追究。”
“但是朕真的發現,諸位好像真的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說道這裡,女帝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冷了一些,沉聲說道:“在場之人,有多少經歷過神都驚變?”
聽到這話,羣臣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
他們,很多都沒有經歷過。
畢竟……
那時候的重臣,死得死、傷的傷、瘋的瘋,沒有幾個人還留在朝堂之上。
而留在朝堂上的人,大多都是後來從天下各地選拔、抽調、舉薦而來。
只有少部分,是經歷過那一段黑暗的時光。
比如說,方孝孺。
女帝望着他,冷冷的說道:“別人不知道高元一、李藥師的功勞,你方孝孺難道也忘了!”
方孝孺輕咳了兩聲,微微躬身,輕聲說道:“陛下,今時不同往日。高元一入魔,又私自潛入高昌生活數日。”
“臣,不得不慎重!”
此言一句,整個大殿變的雅雀無聲。
他們,並不知道高元一曾經前往高昌……
雖然,他們都有所懷疑,但是沒有證據,倒是也沒有人說什麼。
而聽到這話的女帝,面色不變,只是冷冷的說道:“方孝孺,朕想問問你,你和謝嫣數次通信,又爲了什麼?”
什麼!
一下子,鴉雀無聲的大殿,變的更加……寂靜。
死一樣的沉寂,許久都沒有人能夠說出話來。
方孝孺和謝嫣通信……
他們……有些不敢相信……
羣臣們瞠目結舌,面面相覷,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的有些喘不過氣。
所有人的精神,都陷入了一種迷茫之中。
方孝孺!
大涼文官之首,和謝嫣通信!
這不管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趙永康滿臉通紅,一跤摔在了地上,惹得身邊幾人一陣慌亂。
被人扶起來之後,趙永康望着方孝孺,面色難看,口齒不清的喊道:“方孝孺,你……你……你……你怎能如此!”
羣臣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
轟的一聲。
所有人都忘了高元一的事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對準了方孝孺。
整個大殿,亂成一團,說什麼的都有。
他們似乎忘了,不久之前,他們還站在方孝孺的身後,爲他搖旗吶喊。
這也難怪。
人嘛,趨利避害是本性。
官員……更是如此。
朝臣都不是傻子,全都清楚這一次針對高元一的事情,已經失敗。
而且,因爲方孝孺和謝嫣通信一事說不清、道不明,他們非常願意在這個時候撇清自己和方孝孺的關係,讓自己能夠安全一點。
然而。
身爲衆矢之的,方孝孺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神色依舊如常,心平氣和的行禮,說道:“陛下,神都驚變後,重整朝政,設一閣五部,本欲以此開創大涼的新局面。”
“而今,不過數月,一閣五部,形同虛設。”
“臣與謝嫣通信,一是爲了詢問她對朝政的看法,二是爲了想要尋找機會,將高昌納入大涼版圖。”
衆人沒想到,方孝孺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對自己的行爲進行解釋。
一時間,倒是又停下了指責。
看他們的樣子,頗有些左右爲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女帝冷冷的望着方孝孺,問道:“這麼說的話,你派人往高昌,意圖行刺唐燦,也是爲了高昌能夠納入大涼版圖?”
“不。”方孝孺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臣要襲殺唐燦,只是因爲他乃是大涼叛徒。無論他當初因何離開大涼,他總不該成爲高昌的重臣。”
“叛徒,該殺。”
“高元一和這樣的叛徒走的很近,不該再留在朝廷的中樞。”
“李藥師,也是如此。”
女帝眯起眼睛,眼中一股殺機隱現。
不可否認,方孝孺對於這件事情看的還算透徹。
但是很可惜……
方孝孺不是高元一,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叛徒,女帝根本不在意。
朝政時局,她根本也不擔心,真正讓她憂心的,還是隻有許負的事情……
不過,女帝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的打算。
她只是平復了一下情緒,淡淡的說道:“那你說,謝嫣難道就不是叛徒?”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方孝孺一臉平靜:“謝嫣一直心繫大涼,臣願意和她合作,除掉唐燦。”
女帝眯起眼睛,反問道:“除掉唐燦?”
“是。”方孝孺再次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大涼叛徒,當除掉。”
事情的進展,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本來以爲女帝震怒之後,方孝孺不死也得重傷。
可是現在,他好端端的站着,和女帝侃侃而談。
而女帝,似乎也很平靜,並沒有那種大動肝火的跡象……
“謝嫣。”沉默片刻之後,女帝再次開口,淡淡的說道:“朕,信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