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些事情後,我已經發現接近黎明瞭,這一晚上各種事故折騰讓我覺得疲憊異常,替曉晴蓋好了睡袋後我也躺下打算趁着天還沒亮最後好好睡一覺。
另一邊的麻老師徒卻是好像已經非常習慣了這種事情一樣,早已經睡去了。
躺下後我把睡袋蓋在了身上,睡袋已經對我造成了陰影了,我寧願冷點也不願意再自縛手腳!
第二天一大早,麻老就過來叫醒我們,說要一起下山了,其實趕屍匠們一般都是晚上趕屍,這樣能避免衝撞到普通人。
而且他們都是避村而過,趕屍時候一手拿着一個銅鑼,一邊喊着湘西趕屍,生人迴避。這樣同時也能驚嚇貓狗等動物,防止狗咬屍體,造成屍身的破損,也能避免貓這種靈物過於靠近屍體而引起詐屍。
早上的時候,下了一晚的暴雨也終於停了,道路也變得泥濘不堪。不過這次有麻老他們帶路,我們的速度反而比昨天要快的多,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到了昨天我和曉晴下車的地方,看樣子昨天我跟曉晴走了半天也不過走了不到二十公里的道路,這下我爲去苗寨感到深深的憂慮。
山腳下已經停了一輛卡車,車廂後面可以看到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木。一旁蹲着幾個青壯農民工正在抽着煙,另一邊有幾個老弱婦幼正在哭哭啼啼的,應該就是亡者的老母妻兒了。
麻老讓麻勇看着屍體,就帶着我跟曉晴先行下去會面家屬。
來到了家屬面前,麻老首先說道“我是湘西趕屍匠,客官我已經帶來了,親屬過來迎接。”
一聽這話,本來哭哭啼啼的幾個人立馬圍了過來,其中一婦人對着麻老說道“感謝麻老先生,讓我亡夫遺體得以歸來。”這一句說到半截,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你亡夫我倒是帶過來了,不過出了一點問題,你們幾人過去看他最後一面我就要把他燒了。”
一聽這話那老婦人激動了起來“麻長老,我們千辛萬苦過來就是爲了能讓我兒子入土爲安,這不能讓他入土怎麼行啊,我們棺木都帶來了,直接就帶回老家開靈堂,讓他下輩子能投一個好胎。”
麻老一聽這話直接擺了擺手,“不行,實話跟你們說吧,屍體已經發生過屍變,詐屍兩回了,這次你們運不回去,能夠見上最後一面已經是緣分了。”
那老夫人聽到這話痛哭了起來,一個勁的哀求麻老幫幫他們,但是我知道麻老作爲趕屍匠,是不能在城市裡面繼續趕屍的,這是他們千百年來的傳統。
這種場面也讓我非常觸動,這就是親情,哪怕就是至死也不會忘記。曉晴站我旁邊眼眶也紅紅的,在一旁偷偷的抹着眼淚。
“這位大媽,我們讓你們去看他最後一面吧,我是天師道的傳人,到時候我會給他做法超度,你就放心吧。”我能給與這位老人唯一的安慰也只有這個了。
那位大媽含着眼淚點了點頭,在我跟麻老的帶領下來到了屍體的面前。
麻老上前把一直帶在亡者頭上的斗笠取了下來,露出了亡者的面貌,那位大媽見到這一幕再也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撲到了亡者的屍體之上痛苦起來。
而他的妻兒也圍了過來,我看到這一幕非常的緊張,這麼多人圍着他,很有可能在陽氣的衝撞之下又一次發生詐屍,這麼近的距離我們連出手相救都來不及。
就在這時,屍體的手發生了微微的顫動,這可是屍變的前兆,我趕忙想過去拉開他們。
可是接下來讓我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具殭屍在明顯即將在詐屍的情況下,硬是慢慢的平穩了下來,就這麼讓他的母親妻兒抱着他痛哭,而沒有發生屍變。
這在我眼中簡直就是一個奇蹟,師父曾經說過,無論任何殭屍還是厲鬼。特別是殭屍這種沒有情感的,你都不要用生前的眼光看待他們,他們在死亡之後已經不是自己了。不要指望着在面對他們的時候還會講舊情而手下留情,那就是自己找死。
可是這次發生的顛覆了我的常識,明明已經屍變過兩次的行屍,在這種陽氣衝撞之下生生的壓住了屍變,這難道就是親情的力量,行屍還能保持思想?
不過這種事情已經不屬於我們接下來要關注的重點了,無論是不是發生了奇蹟,這具屍體必須不能留。麻老上前勸開了老者,招呼麻勇去汽車那裡要一點汽油過來,就準備就地燒屍了。
之前一直跟着母親和奶奶默默哭泣的小女孩,在聽聞要燒屍之後突然爆發起來,過去抱着屍體的大腿哭喊着:“爸爸,爸爸!”
見到這種情況,我一直認爲我的淚點是屬於比較高的,此刻也不由的掉下了眼淚。
曉晴這時候更是衝了去過緊緊的抱住了那個小女孩,完全沒有顧忌在她的旁邊就是一具屍體,而且有很大的可能發生屍變。
幸運的事,一直到最後也沒有我們料想的事情發生,看着屍體在熊熊烈火中燃燒着,一旁的麻老走向了那位老人。
“這是他付出生命的東西,一直到死都還死死拿着,你們收下吧。”麻老拿出了那株何首烏遞給了老人。
老人拿到何首烏又嗚嗚的大哭了起來,說實話,我挺討厭這種場面的,因爲自己就是一個感性的人。每次看到這種場面心裡都是說不出的難受。
清理好了骨灰,安排妥當之後,我來到了開車司機面前,這些人是家屬請來的幫手,現在不需要運棺回鄉,他們自己也不需要再做什麼。
“這位師傅,這次你們來這裡的價格是多少?”我向司機問了一句。
“哦,一人一百一天,租車費用是三千,總共四千。棺木現在不用了,也就不用收錢了。已經付了一半的定金,還有一半錢沒有付。”
我聽後給司機師傅遞了根菸,從包裡拿出了兩千塊錢遞給了他,“剩下的一半我幫她們付了,麻煩師傅了,這一家人也不容易。”
司機也沒說二話,從我手中接過了錢,“其實我知道這家不容易,我這都是友情價了,一次運屍幾百公里的過路費,油錢,人工費什麼的成本都要這個價,不過小兄弟你真是好人,好人有好報的。”
我對着司機淡淡笑了一笑,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