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琳,等到了郊區,我就直接帶你飛進祁門山區,這樣很快就能抵達了。”
我將安雅琳緊緊地抱在懷裡。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了。
“不要,”安雅琳輕輕地搖頭,“我們坐公交進山吧,10年前出山的時候,我們也是坐大巴出來的,我記得那趟大巴還鬧鬼了。”
看着她充滿回憶的目光,我的心臟刺痛了一下,當一個人不斷地回憶往事,想去昔日去過的場景,那麼她是想要彌補遺憾。
安雅琳的身體狀況,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她現在只想在死之前能夠不留下任何遺憾。
“不用再爲我耗費精力了,命格破碎是沒有回天之力的,我還有10天時間了,只想安安靜靜地渡過。”安雅琳輕聲說着。
“我不會讓你魂飛魄散的。”我面色堅毅,但是心卻在顫抖。
儘管我嘴硬說一定能救好她。但是我不得不面對現實,命格破碎根本沒有挽救的辦法,現在我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嘗試一下了。
安雅琳現在的情況和宛柔當初的病狀有一點類似。都是命格出了問題,但是兩者有本質的差別。
宛柔只是命格缺失了一部分,用氣數可以鎮壓,爲其續命,而且只要召回缺失的命魂。補齊命格就能治好。
但是安雅琳的命格整個兒地破碎了,根本就無從下手,更別談醫治了。
命格缺失,可以用氣數填補缺口,爲其續命。但是命格破碎,氣數灌輸進去也無法被存儲,只能是在破碎的瞬間渡入氣數,增加氣數的基數。之後再渡入氣數也沒用了。
“先去看看爺爺,然後再去見你爸媽好不好?”安雅琳出聲道。
“好。”我使勁地點頭。
“10天內,我們結婚好不好?”
“好。見過父母第二天就結婚,我答應過你的,要在天上舉辦婚禮,要隆重地迎娶你。”說話間,我的眼睛模糊了,水霧遮住了視線。
“誰讓你哭了?”安雅琳表情轉變,冷冷地看着我,“我死了嗎?”
“沒有。”我眨巴着眼睛。
“那你哭喪什麼。”安雅琳伸手想要掐我,卻只有力氣將手伸到我面前,而後無力地垂搭在我腿上。
我連忙扶住安雅琳,將她的頭枕在我肩膀上,“你老實點靠在我身上,別亂動,情緒別波動,那樣氣數消散的速度會加快的。”
“答應我一件事。”安雅琳聲音輕柔,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地。
“你說,我答應。”
“不要爲我報仇。”
“我。。。”我吞吞吐吐。
“答應我,別爲我報仇。”安雅琳重複了一遍。
“爲什麼?”我扭頭近距離地看着她。
“不要爲了逝去的東西付出太多,我也不想你出事。”
我的眸光劇烈浮動,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鎮壓軍的龐大底蘊,並不是現在的我能夠抗衡的,儘管我心中很恨,但是不得不承認,目前的我,沒有那份實力。
“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我親了親她的額頭,很冰冷,1年多以來,她每時每刻都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氣數逐漸消散的感覺,比血肉被一道道割掉更加痛苦。
半小時之後,我們到達了南京的郊區,我應了安雅琳的要求,下了出租車,在環山公路旁等候大巴。
“徐叔知道你的事情,會殺了我的。”我扶着安雅琳,勉強擠出笑容。
“也不知道我爸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活着。”安雅琳有些擔憂。
我將安雅琳身上的衣服裹緊,“放心吧,徐叔命硬,我死了,他都死不了。”
10分鐘之後,大巴來了,自從10年前,我們乘坐的那趟大巴出事之後,去祁門山區的旅客也就少了很多。
大巴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再上車了,也就無奈地上路了,偌大的車上有一大半的座位都是空的。
“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會這樣子回到相遇的地方。”看着窗外飛掠的景象,我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爺爺今年多少歲了?10年過去了,你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他。”安雅琳搖頭道。
“10年過去了,爺爺也75歲了,他老人家身子骨好,活到100歲都不是問題。”我笑道。
想起爺爺,我心中就涌出一股暖流,10年不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足足過了2小時,大巴纔上到山上,停靠在路邊。
從環山公路到山村,大概有3公里的土路,大巴開不進,我和安雅琳就下車,徒步走向山村。剩下的乘客繼續乘車向山頂進發,他們都是來觀光,一覽衆山小的。
“揹我,”安雅琳突然停下了,“以前也是你揹我出山的。”
看着眼前成熟高挑的安雅琳,我莫名地感到鼻子發酸,一晃10年都過去了,當初那個只到我胸部的小傲嬌獸,都已經這麼成熟了。
“10年前,我揹你出山。10年後,我揹你進山。”
我蹲下身,輕輕地背起了安雅琳,很輕,輕得讓我心慌。
10年前,要我揹她,我很不情願,很想甩掉那個整天嫌棄我的囂張的小毛孩。
10年後,我不想放下她,寧願就這麼永遠地揹着她。
我們走到了公路的轉彎處,這裡是徐叔和安雅琳墜崖的地方。
“你看,崖底的車還在,”我揹着安雅琳,站在懸崖邊,指着下面,“當初,我就是在這裡遇到你和徐叔的。”
崖底殘破生鏽的車上佈滿了綠油油的植被,這是一片原始的山區,沒人管理,自然就沒人清理廢棄的汽車了。
看了一會,我就帶着安雅琳穿過環山公路,走進了密林中,向着山村走去。
剛剛踏足祁門山區,我神識海中的銅棺真靈就躁動不安了,一副暴走的模樣,不過被我強行壓制住了。
想來是真靈感應到了銅棺本體的氣息,興奮激動起來了。
丘陵地帶的山路不好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穿過密林再步行3公里就到山村了,墓穴就在山村上面1公里處。
先去看看爺爺,再去取銅棺,而且我有很多疑問要問爺爺。
距離山村只有2公里的時候,我陡然間感應到了微弱的能量波動,而且地面隱隱約約在震動。
“怎麼回事?平靜的山村爲什麼會有能量波動?”我蹲下身,將手掌按在地上。
震動並不是幻覺,是從遠處傳來的。
我站起身,眉頭緊蹙,“難道是墓地中的那隻惡鬼暴動了?不知道爺爺他們怎麼樣了。”
無論如何,我要趕緊趕到山村。
我加快了速度,迅速地向着山村衝去,能量護罩將安雅琳包裹着,防止劇烈的顛簸傷到她。
“腳印!”走出密林,我在山間小路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腳印,腳印很深,而且已經硬化了,說明這是很久前留下的。
“山村的村民都不怎麼下山的,過得是自給自足的生活,這麼密集的腳印,加上能量波動,山村也許真的出事了。”
我沉着臉,臉色不好看,突然想起了那個鏡像珠裡的鬼皇,在最後說的一句話,要我看着最愛的人在面前慢慢死去,而且還說這只是一個開始!
父母被劉充保護着,沒有大礙,但是爺爺沒人保護啊!一個75歲的老人能夠怎樣!
“混賬!”想到這點,我面色大變,腳掌跺地,一飛沖天,升騰到空中,迅速向着山村飛去。
“爺爺是不是出事了?”安雅琳擔憂地問道。
“不知道,希望不要出事。”我聲音沙啞。
1分鐘之後,我跨越了1公里多的路程,遠遠地看到了山村。
隔着很遠,我就看到在山村的空中,懸浮着無數道身披鎧甲的人影,而在地面上,鋪天蓋地的人影將山村圍住了。
山村的表面瀰漫着一道淡金色的結界,將他們擋在外面。
那些身披鎧甲的人影,正瘋狂地攻擊淡金色結界,恐怖的衝擊波幅散到大地中,向着四面八方傳蕩,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山村上空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