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剪掉的羊毛不好處理。
這一方面是韓成之前的時候基本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爲這些羊毛實在是有些太多了,千頭萬緒的,看着就讓人覺得難受。
硝制、清洗之後,很難將這些亂糟糟的東西弄成順溜。
韓成做了一陣兒,就升起了點上一把火將這些煩人的羊毛給盡數燒掉的衝動。
好在白雪妹是一個極其有耐心的。
經常做織布等活計的她,對於類似的事情早已經習以爲常,弄個梳子將這些亂糟糟的羊毛都給慢慢的弄的順溜,將之擺放在了木板之上。
韓成看着這些被白雪妹整理好的羊毛,不由的吸吸鼻子。
果然,還是講究術業有專攻,自己是真的不適合做這些事情。
爲了防止幹掉之後,這些好不容易被處理好的羊毛被風吹亂或者是吹走,韓成就找來了表面光滑的細長棍子,中間隔開,一一壓在這些羊毛之上。
爲了防止這些棍子會滾動,他用繩子將這些棍子的頭上給綁住了。
捆綁這些,他做起來倒是熟練。
在日光照耀下,這些被處理之後的羊毛很快就幹了。
在白雪妹的注視下,韓成拿來線陀螺,開始笨手笨腳的用柔軟的羊毛製作毛線。
想要將這些羊毛做成毛線並不太容易,一方面是因爲這些羊毛比較短,遠沒有後世見到的綿羊的羊毛長,用來搓線不太容易,另外一方面就是韓成自身的技術不行。
費了老大的勁,才終於弄出來了一截跟記憶中常見的毛線差不多粗細的毛線出來。
“成哥哥,這、這線太粗了,織出來的布不好做衣服……”
蹲在邊上看了一陣兒的白雪妹,見到韓成用羊毛弄出來的毛線之後,猶豫了一下出聲說道。
整個部落之內,在織布上面她最是在行,因此上在這件事情上面,她很有發言權。
韓成笑着將線陀螺交給白雪妹。
“你來做,就按照我弄的這個粗細來。”
將羊毛弄成毛線這樣的細緻的活計,讓他長久做,實在是有些難爲。
“不是要織布,到時間可以用這種線,直接做成衣服。”
他將線陀螺交給白雪妹之後,笑着對她解釋道。
白雪看看手中的線陀螺,以及一些被韓成弄出來的毛線,一時間有些懵。
不用織成布?直接用這樣的線做成衣服?
這、這怎麼可以?
不弄成布怎麼做衣服?
那豈不是要纏繞上一身的線了?
這樣真的暖和嗎?
依照她的理解與見識,實在是想不通這裡面的關節。
不過,她並沒有再出言說什麼,因爲這事情是成哥哥說的。
長久以來,成哥哥基本就沒有騙過自己,他說可以製造出來衣服,那就肯定能夠製造出衣服,只不過是自己沒有想到辦法而已。
爲了早些見到神奇的手法、以及用這羊毛弄出來的線製成的衣服,白雪妹不聲不響的就加快了搓毛線的速度。
在韓成手中怎麼使用怎麼彆扭的線陀螺以及毛線,到了白雪妹手中就變得格外聽話好用起來。
在白雪妹的操作下,線陀螺滴溜溜的不斷轉動着。
隨着它的轉動,越來越多的羊毛被‘隨’到了毛線之中,和其餘的羊毛連接到了一起,共同組建成爲了一根長長的毛線。
韓成站在這裡看了一會兒之後,對着白雪妹豎了豎大拇指。
然後從這裡轉身離開。
當然不是因爲通過對比之後,遭受到了來自於媳婦的暴擊,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兩個人生活了這麼久,什麼樣的狼狽樣子都被白雪妹看到過,在其餘人邊上韓成或許還會感到在一些不自然,或者是羞恥。
在白雪妹身邊,這樣的事情跟根本就不存在的。
他此時離開,是前去竹林砍下一些竹子,做上一些竹針,好爲接下來的打毛衣做準備。
來到竹林邊上,看到有一些地方鑽出來了一些小竹筍。
韓成這纔想起,這個時節竹子將要出筍了。
爲了避免將竹筍踩壞,韓成又拎着斧頭回去了,到木匠室那裡找了一截之前砍下來的老竹子,用這些老竹子製作毛衣針。
毛衣針韓成做的很細,跟後世賣烤麪筋的、用來穿麪筋的竹籤差不多。
織毛衣與織圍巾不同,織圍巾用的毛線一般都粗,相應的毛衣針也就粗。
織毛衣的毛線都比較細,自然也要用細針。
當然,粗針也一樣能夠織出毛衣,但毛線之間的縫隙就會變大,保暖的效果,差的不是一成兩成。
這幾根毛衣針韓成做的極爲仔細,兩頭沒有弄那樣的尖銳,主要是擔心會戳到手,上面也都儘可能的刮的光滑。
不然的話在,在織毛衣的途中會掛到毛線……
當韓成將這幾根毛衣針製作好之後,白雪妹也用線陀螺弄出來了不少的毛線。
“接下來就讓你看看,我是怎樣用這樣的一根線,製作成衣服的!”
拿着毛衣針的韓成很是自信的說道,引得白雪妹一臉的崇拜,就差沒有蹦着拍手,眼中冒星星了。
嘴上說的這般厲害的韓成,實際上心裡遠沒有這樣穩。
毛衣、圍脖、毛線手套等這些東西,他確確實實不陌生,不過大多都是看別人做的,自己動手實踐的機會不是太多。
如果不是初中時候的一場經歷,作爲一個男孩子的韓成鐵定學不會這樣的技能。
初中的時候,大多也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在韓成上初中的那個年代,天氣冷了之後,織圍巾等東西,就成爲了一種風潮。
當然,基本上都是女生在織,少部分人是自己用,大部分人都是送給心儀的男生。
男生買毛線,讓心儀的女生來織圍巾之類的,也都是常見的常規的操作。
那個年紀裡,除了極少數的人,大多數人都會有一些心儀的對象。
韓成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身邊的夥伴圍着心愛的姑娘織的圍巾,一臉陶醉、整個人都被幸福包裹着的模樣,要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然後韓成就也按捺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少年心,用攢了很長時間的錢買了毛線,並送到了那個心儀的女孩身邊……
然後……
其中的過程不用細說,最終的結果就是那些毛線重新回到了韓成的手中。
然後這個當時的少年,愣是非常倔強的將這些毛線給織成了毛衣……
毛衣織成了,韓成也死心了……
韓成笑着搖搖頭,這都是當年年少無知啊。
現在想想,自己被拒絕一點也不虧,誰讓當時大多數的人都是讓心儀的對象打圍巾,自己卻非要閒着沒事幹,買那麼多的毛線讓人織毛衣的。
還美名其曰,穿在身上,整個人都會被濃濃的愛情所包裹,走到哪裡都是暖暖的,再也不用擔心冷……
搖搖腦袋將不堪回首、帶着青澀的往事從腦海中甩出,韓成從白雪妹手中接過毛線,手指活動了幾下,就將毛線‘挽’在了毛衣針上面。
這是第一針。
然後就一隻手拿着一根毛衣針,先將線往一根針上面一繞,再用另外一根針一挑,這根毛衣針上面就又多出來了一道毛線,這是第二針。
好多年都沒有做過這事情了,韓成此時動手顯得有些生疏。
不過這種生疏在打了大概二十多針之後,也就消失不見了。
那種在化身成爲倔強少年之後所磨練出來的熟悉感再一次的歸來。
一旁的白雪妹瞪大了眼睛了。
這不僅僅是因爲她發現成哥哥真的有辦法將這着一根毛線製作成衣服,更爲重要的是她發現平日裡對針線活這些並不擅長的成哥哥,在面對毛線的時候,手指居然會這樣的靈活……
打毛衣跟織圍巾不同,圍巾就是一個平面,兩根毛衣針就可以輕鬆搞定,毛衣是一個圓筒,需要四根針。
三根針圍成筒,另外一根針來回挑。
大致手法分爲從上往下與從下往上兩種。
從領口處往下打,打出來的毛衣要比從下往上領口處打出來的好看。
不過手法也要更加複雜一些。
韓成這個倔強的少年,當初還是不夠倔強,只學會了從下往上打的,卻沒有學會更爲複雜的從上往下打。
不過在這個時候,也已經足夠用了。
記得當初自己的毛線被退回來的時候,裡面還塞了一張小紙條,說是這樣做,都是爲了他韓成好。
韓成一直都沒有明白這舉動哪裡是爲自己好了,爲了自己好,就要來傷自己的心?
現在,韓成算是明白了,這確實是爲自己好。
倘若沒有當初的經歷,就算是此時自己將毛線弄了出來,並且還知道毛衣這種禦寒的神器,也只能是乾瞪眼。
這是提前知道了自己會穿越啊!
而且還是穿越到這樣的原始時代……
在白雪妹敬佩的注視下,化身成爲巧手神子的韓成,兩隻手不停的動作的,漸漸的,毛衣的最下面已經被他給打了出來,只有五層,不過也連成了一個圈。
看着一臉敬佩、又滿是欣喜的看着自己的白雪妹,韓成心中滿是喜悅。
時光流轉,當初的那個倔強少年,已經來到了原始社會,爲人夫、爲人父了。
再次拿起毛衣針織起毛衣,心境也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當初是因爲倔強,越織心越涼,等到將毛衣織起的時候,第一次萌動的愛情萌芽也徹底枯死。
現在則完全不同,看着眼前的傻媳婦,再看看遠處的滿地亂跑的胖娃娃,韓成是越織心裡越是歡喜。
“成哥哥,我試試。”
白雪妹終於是忍耐不住了,在一旁出聲說道,帶着期待與躍躍欲試。
“這個不成,我要給你織一件毛衣出來。”
韓成笑着對白雪妹說道,並將他起好了頭的毛衣以及毛衣針等這些東西,放在了一邊。
“這東西不會打容易將之前的打毀,用這個,我幫你重新起頭。”
韓成這樣說道,並拿出幾根毛衣針出來,然後開始對白雪妹進行手把手教學。
第一次接觸到這些的白雪妹,對於用一些竹棍就能夠將一根線織成一片的事情非常好奇,有着濃厚的興趣,學的非常認真。
看着這小童養媳這開心的模樣,韓成也同樣是滿心的笑……
白雪妹再一次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韓成說明了什麼叫做天賦。
當初,還是一個倔強少年的韓成爲了學會這項技能,可是沒少花費功夫。
而第一次接觸到這些東西的白雪妹,在韓成的指點下,小半天的時間都沒有用了,就已經將之熟練掌握了……
不知不覺之間,天色就已經黑了。
房間之內,點燃着油燈,橘黃的燈火,將整個房間都襯托的極爲溫馨。
如今,部落裡用來點燈的已經不再是熬煉出來的動物脂肪油,而是用原始榨油機榨出來的油菜籽油。
脂肪油太過於美味,點燃起來總是讓人感到心疼。
通過種植可以大量獲取的油菜籽、榨油之後,再點燃就沒有這樣心疼了。
一是數量比較多,二來吃起來沒有動物脂肪油美味。
橘黃燈火的照耀下,韓成與白雪妹兩個人並排坐在炕上。
身子靠在背後的牆上,腿腳被被褥蓋着。
兩個人都是拿着毛線針以及毛線在這裡織着毛衣。
韓成本來是可以不用這樣辛苦的,但他想要在離開主部落前往錦官城之前,將這件毛衣親手打起來,讓白雪妹穿。
而這次,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他是不會在主部落停留太久的,所以在時間上就要抓些緊了。
至於白雪妹,就是完全處於對這事情本身的喜愛了。
見韓成不睡,就也坐在這裡繼續着這件新奇的事情。
房間之內,又盤起了一個小炕,小豌豆與小杏兒各自睡在一個小炕上面,已經甜甜睡去。
韓成手裡一邊一下一下的打着毛衣,一邊朝着這雙小兒女看了看。
看到兩個熟睡的小傢伙,韓成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笑容。
兒時的一幕,他記得極爲清楚——天氣寒冷之後的夜晚,母親坐在牀頭,或是一針一針的做着棉鞋,或是織着毛衣,自己在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常常已經睡着了,母親還在忙碌着。
時光流轉,自己已經長大,併爲人父母,也做起了當初母親做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