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看着木筐裡面不多的木炭，以及土窯內那一片的灰燼，還有身邊堆放的這些沒有燒透的或者乾脆沒有燒到的木頭，有些苦惱的抓着頭髮。
這已經是他第八次用土窯燒炭失敗了。
這幾次的燒炭，沒有一次成功的，雖然他已經根據以往燒炭的經驗在不斷調整封土窯燒火口的時機，但是進步並不大。
這第八次的開窯燒炭，與第二次時相比，也不過是多出了不幾塊碳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深深感覺到了不站在巨人肩膀上就去摘蘋果的困難。
世界這麼大，苦惱的人自然不止韓成一個，羊部落的首領，此時也一樣非常的苦惱。
他如同韓成一樣，蹲在地上，不時用手扒拉一下亂糟糟的頭髮。
在他的面前，是山洞的一角。
原本與洞中其它地方連在一起的部分，如今卻被一些石頭壘成的粗糙的牆壁給分隔開來，形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
一身羊皮的羊部落首領，蹲在地上，可以從這石牆的縫隙裡聞到一些不太好聞的氣味。
他當然不是爲了這氣味而煩惱，事實上他身上的氣味也不比這傳出的氣味好到哪裡去。
他在這裡蹲了一會兒，又站起身來。
這片獨立空間內的景象也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十二隻身上沾染的幾乎不能分辨出出本來顏色的羊被猛然站起的羊部落首領嚇得‘咩咩’亂叫着擠做一團，瑟瑟發抖。
這些羊很瘦，皮包骨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長毛的骨頭架子一般。
羊部落首領的煩惱就是來自這些羊。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羊部落的首領以及衆人對這些羊只有喜悅。
每年的秋天，對於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部落來說，都是一個收穫的季節，對於羊部落而言，更是如此。
因爲每到秋天，他們就能收穫到足夠多的羊。
這在他們今後的食物中，佔據了很大的一部分。
以往的時候，爲了防止逮捕到的羊逃跑，他們都會選擇將所有的羊都給殺死。
這樣到了後來，吃不完的羊肉往往會變壞，即便是冬天天氣寒冷也不行，因爲從他們逮捕到羊到真正意義上的冬天到來，這中間有着不短的一段時間。
以往的時候，羊部落的人雖然會爲此事苦惱，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解決此事。
因爲從他們記事開始，他們部落的人就是這樣做的。
食物是珍貴的，尤其是到了冬天，這時候，即便是已經變質腐爛的食物，也會變得極其珍貴，沒有人捨得將其丟棄。
羊部落這個羊肉佔據過冬食物一半的部落，更是捨不得丟棄，因爲如果這樣做的話，他們部落的很多的人都會被餓死！
羊部落秋天之時可以輕易的獲得大量的肉食，擁有足夠的食物過冬，而部落的人口在附近的幾個部落裡，一直也算不上頂尖的原因就在此處。
因爲每年到了冬天快要過去的時候，羊部落都會死上一些人，死去的人以老人和未成年人居多。
羊部落的會爲了死去的人而悲傷，但悲傷的同時也帶着一種習以爲常。
或者可以說是無可奈何。
一種說法一直在羊部落裡流傳，就連他們部落裡年紀最大的人，也不知道這種說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下來的。
說是他們部落的人獲取食物太容易了，所以天神就對他們的降下了懲罰……
羊部落的人對此深信不疑，在他們看來這確確實實就是懲罰，因爲死去的人會變的極其消瘦，即便是吃大量的食物也一樣不行……
羊部落的衆人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爲吃了太多腐爛食物的緣故，他們今年開始把一部分活着的羊留下，也不是想要解決此事。
他們會這樣做，一大部分是在那個臨近的富裕部落見到那大羣的鹿之後，受到了啓發，另外一小部分是從臨近的部落首領那裡得到了活着的羊比死去的羊能夠獲得更多陶器的承諾。
這一從臨近部落的發現，讓羊部落的人欣喜萬分，因爲他們忽然發現自己找到了解決羊肉放到後來會發生變質的方法了。
死了的羊，時間長了肉會變臭，活着的羊卻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這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他們也不是不懂，可就是一直沒有往自己部落逮到的羊身上聯想過。
每年都是按照流傳下來的經驗，把所逮捕到的羊都給殺死……直到今年歡喜會時見到了臨近部落所擁有的那一大羣鹿……
成也蕭何敗蕭何，養羊的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確實讓整個羊部落的人感到興奮，因爲在開始養羊之後，他們又意識到了一個好處，那就是一直等到寒冷的天氣過去之後，他們部落也能有羊存在，不至於像以往那樣，一旦過了寒冷的季節，再想吃羊肉，就必須等到下一個秋天到來……
爲了養這些羊，他們還仿照那個臨近部落的鹿棚修建了羊圈。
他們沒有那種高高的院落，因此就將羊圈修建到了居住的洞**。
他們不能用木頭搭起牢固的羊圈，在見到那個臨近的部落用石頭壘砌了與鹿住的地方有些相似的東西之後，回來也開始用石頭修建羊圈……
這一切看起來很美好，然而令人苦惱的事情，隨着天氣的逐漸變冷之後，也越來越嚴重了。
這個苦惱的就是收集草料，或者說是羊的死亡。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覺得養羊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好主意，每天的只要弄草給這些羊吃就可以了。
但這樣進行了一段時間之後，就不行了，因爲他們部落養的羊有些多，每天都要弄不少的草來喂。
隨着天氣寒冷、部落周圍的草料被採集一空之後，收集草的負擔變得越來越重。
這些羊吃不飽喝不好，每天吃的還是老黃草，所以就開始以肉眼可見度速度瘦了下去。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開始有羊不斷的死去。
死去的羊羊部落當然不會放過，只是與秋天時相比，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了。
養羊不僅僅會損失肉，還會給部落中的人帶來痛苦。
往年的時候，寒冷的冬天一到來，他們就可以用石板將洞口堵上，然後圍着火堆開始漫長的貓冬。
今年卻不行了，因爲他們還要出去個羊弄草吃，一個個被凍的不行，有的人手上還有腳上已經開始長凍瘡。
羊部落首領的苦惱就在此處。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看起來很好的一條路，真正做起來之後，卻是現在這種樣子。
臨近部落擁有那麼多的鹿，他們是怎麼度過這冬天的？
羊部落首領再度搔搔頭髮之後，開始讓人準備食物，他決定去鄰近的友善部落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