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我們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枯骨,一座完全由人骨堆砌起來的巨大山峰填充滿了被掏空的山腹,乾枯的白骨一根疊着一根,陰森的骷髏一具挨一具,層層疊障,皚皚一片,數也數不清楚,有的骷髏面對正前方,深邃的眼窩裡灑滿了哀怨的光;還有的大張着嘴,似乎在向世人傾訴一個永遠也講不完的悲慘故事。
這些白骨都是殘缺不全的,想要找出一個完整的骷髏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我們就在這白骨中間穿行,這些枯骨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輕輕一碰就變成了粉末。
我看向曾俊恩,不管曾俊恩之前說的話有多少的漏洞,現在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景象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他說的沒錯,這山腹的確是被掏空,變成了一個屍坑,這裡被枯骨堆滿了,包括地面上都是。
“上山的時候都小心點!”我師父提醒了我們一句,我們也都紛紛點頭。
我們在骨山之上爬行,周圍盡是殘破的皚皚白骨,踩着這麼多白骨往上爬,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感覺到舒服,尤其是在腳下,踩上去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音,然後腳就深深的陷入了那白骨之中,這感覺非常像走在並不結實的雪地上。
我們走得都十分的小心,高擡腿輕邁步那種,生怕出了什麼差錯,枯骨並不是這裡唯一的存在,更多的是頭之鬼,無頭之鬼不僅僅是被砍頭而死的人,根據道教典籍記載,很多戰場上死的士兵,死後也會化成無頭之鬼。
而我們身邊圍繞着無數這樣的怨鬼,想一想,這麼多人枉死,這鬼會少麼,周圍的鬼都密密麻麻的耳邊傳來的盡是鬼的哭聲,慘叫聲,我現在都想把自己的眼睛閉上,因爲我是陰陽眼,能清楚的看到這些人的形象。
沒有頭,脖子上汩汩的向外冒着鮮血,身上的盔甲被染得血紅,手中拿着各式的武器,不斷的舞動着,幸虧我們身上都貼了我師父畫的驅鬼符,要不然就這些鬼魂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進入這陰脈之後,我師父的注意力開始集中了起來,他手裡拿着一個令牌,我在他身後看不到令牌的模樣,令牌向外放射着微弱的烏黑色的光芒。
“師父,你那令牌是幹嘛的?”我對他手裡的令牌十分的好奇。
“能找到怨魂珠的東西,你真當咱們在這大山裡瞎貓碰死耗子呢,要是沒有這東西,這山這麼大,我去哪找怨魂珠去。”我師父嗤笑了一聲道。
“那你之前是逗我玩呢?”我瞪了我他一眼問。
“哪有心思逗你,找萬鬼怨魂珠,這令牌是關鍵,但是那萬鬼聚集怨氣匯聚也是關鍵,別說話了,快走吧,早點過了這骨山。”
這骨山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大,但耗費的時間卻比我們原本想象的要多一些,我們用了整整五個小時,才爬上骨山山頂,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之前還沒有體會,在這
骨山之上,我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下山竟然花費了近八個小時。
當我們下山之後,人都虛脫了,身體上的疲憊,精神上帶來的壓力,還有周圍的惡鬼哭喊之聲,這些都讓我們的精神極度的緊張,不過慶幸的是,我們終於爬過了這座巨大的枯骨之山。
簡單啃了一口乾糧,我們就休息了,這十幾個小時,實在是太累了,我們休息的地方就在骨山的山腳下,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皚皚枯骨,我師父他們老一輩兒也知道,在這種地方,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們在周圍佈置了三個法陣,最外面的是警示的法陣,第二個則是驅邪的法陣,最裡面的是攻擊的法陣,一旦有什麼東西進來,觸動法陣,會引發攻擊,能幫我們拖延一段時間。
因爲有法陣的存在,這一夜我們睡得都還算可以,當然也僅僅是可以而已,在這樣怨氣橫生的地方,想要和在生氣聚集的地方睡得一樣安穩,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山洞之中沒有日夜,我們是被我師父叫醒的,這時候時間顯示是上午十點。
簡單的吃了點東西,我們根據着小白和我師父手中令牌的指引繼續向前走,這會兒我們所處的空間就無比的巨大了,周圍的枯骨也變得零零散散的,通過這些枯骨的姿勢還能看出來,他們是從那死人堆裡跑出來的,但是很不幸,他們並沒能逃過死亡,仍然死在了這山腹之中。
這時候,我師父手中的令牌發出的烏光不再像之前那麼微弱了,光芒大盛,我師父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激動的神色,“這裡一定有萬鬼怨魂珠,距離咱們不遠了。”我師父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我是第一次跟我師父出來的,無法理解我師父爲什麼這麼興奮,等到很久以後我終於理解了,不說上幾代祖師數百年的尋找,就是我師父也已經尋找了大半輩子,踏遍了大半個祖國河山,現在這東西終於出現在了眼前,怎麼可能平靜下來。
在下午兩點多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我師父突然停了下來,手電光照向了前方,整個人的嘴脣都顫抖着,我們急忙湊過去,順着強光手電看去,在前方有一個石臺,石臺上擺放着一個珠子。
用肉眼,看不清楚這珠子的材質,只能看清這珠子周圍怨氣繚繞,一道道怨氣之光在珠子表面流轉着,那怨氣之盛,讓我忍不住爲之心顫。
“萬鬼怨魂珠,真的是萬鬼怨魂珠。”我師父呆呆的說着,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雲濟道長一把拽住了我師父:“老卞,你現在這種狀態不適合取珠子,你必須要冷靜,這萬鬼怨魂珠是一個兇物,如果不是絕對冷靜,去取珠子絕對是自尋死路。”
我師父看了雲濟道長一眼,點了點頭,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師父做主的,而這一次我師父竟然出奇的聽信了雲濟道長的話,“先準備休息,調整身體,然後再取
珠子!”也不知道我師父這句話是對我們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這麼就見到萬鬼怨魂珠,其實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我說不上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是你抱着誓死之心去做一件事,結果當你真正去做了,卻發現並沒有那麼難,其實也說不上不難,畢竟我們路上也有好幾次在生死之間遊走。
我也說不清楚了,反正既然萬鬼怨魂珠就在眼前了,我們也都鬆了一口氣,只要拿到這顆珠子,那這一行也就算完美結束了,然後我們出山,再然後我回學校,去找陳晗,去和林天宇他們鬼混,現在我才覺得,這種平淡的生活對於某些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和奢侈。
只是,我忽略了一點,這萬鬼怨魂珠又豈是那麼好拿的。
“就這麼就找到了?”不光是我心中有這個疑問,李川頁心中也有,要不然他也不會問這個問題出來。
“那你還想怎麼找到,不死幾個人你不甘心麼?”雲濟道長狠狠的橫了李川頁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不是,師父,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咱們好像就沒走過彎路,就一直奔着這什麼珠子來的,似乎是卞師伯知道這珠子就在這一樣。”李川頁的確比我敏感,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明白了自己覺得簡單的原因在哪了,不是在於路上經歷什麼,而是我們根本就沒在大山中瞎跑,一路上都是奔着這裡來的。
“對啊,對啊,咱們可是一點彎路都沒走過,也不是在大山裡胡亂碰,就是一隻走這個路線,然後就見到了萬鬼怨魂珠。”周晟也跟着附和着。
我師父看了我們三個一眼,抽出了腰間的大煙袋,壓了一袋煙,吧嗒吧嗒的抽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說道:“這條路線的確定是很多原因造成的。”
“很多原因指的都是什麼?”我問我師父道。
“說來話長了,道道,你應該知道咱們尋找萬鬼怨魂珠是爲了解除天心派的詛咒,當天心派受到詛咒以後,前幾代祖師都是在尋找解除詛咒的方法,最後才確定,萬鬼怨魂珠是最有可能解除詛咒的東西,這也僅僅是可能,近二百年纔開始去尋找怨魂珠,天心派是一個受到詛咒的門派,所以,歷代天心派祖師都沒有長壽之人。”
說到這裡,我師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能找到萬鬼怨魂珠是歷代祖師共同的努力,至於你們說的路線,其實在入山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個大概,能找準路線,是因爲入山之後觀山氣,定陰脈,還有小白的感應以及曾俊恩在山中的經驗,和他的身世共同決定的,這令牌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作用,這天心令是第四十九代掌門製作的,那一代掌門可稱爲大能之人,如不是入天心派,真說不準會達到什麼程度,可惜入了天心怕派,就成了短命之人,這令牌可尋找怨氣近妖之物,怨魂珠恰恰就是這種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