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泉市就在烏魯木齊的北郊,然後沿着天山腳下一路前行到一個叫鐵廠溝的地方。這是東天山腳下一個曾喇叭形的大山溝,擡頭仰望,那白雪皚皚聳入天際的博格達峰似乎就在眼前。
順着山溝進入天山腹地,經過幾個馬嘶雞鳴的小村落,隨着山溝慢慢收窄,就見山溝旁邊有一處隨着山勢高低起伏的山谷之中錯落有致的分佈着一大片古建築羣。
儘管這裡距市區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且依舊陽光明媚,但一下車賀新還是感覺到一絲涼意,估摸着這邊的氣溫比市區起碼要五六度。
同行的幾個香港人都很怕冷,一下車都穿起了厚厚的外套,同樣來自南方的張婧初此時也是外套的拉鍊拉到脖子處,可能怕這邊的風沙大,頭上還裹着個粉色的頭巾。
只有陸譯依舊穿着一件短袖T恤,露着兩條又白又粗的胳膊,看着人聲鼎沸的山谷,驚歎道:“嚯,這就是武莊啊,好大的陣勢!”
這時正在現場指揮,看到車隊過來,主動迎上來的副導演阿良笑道:“不光是武莊,還有黑靈殿、酒樓、民居、馬廄等等,電影裡的場景大部分都在這裡,導演年初就選定在這裡,修建了半年多,電視劇剛剛在這兒拍完,現在輪到我們了。”
剛剛從房車上下來的拄着柺杖的導演徐客此時也走過來笑呵呵道:“大家可以先轉一轉,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等佈置好以後,我們先拜神。”
今天在這邊還要舉行一個小型且正式的開機儀式。相比內地的大部分劇組的開機儀式更多的只是一種趕時髦或者形式的話,顯然這些香港人對開機前的拜神更加的虔誠和鄭重。畢竟他們那邊的文化中間沒有遭受到斷裂,依舊很好地保留着中國人從古至今一直延續的對鬼神敬畏的傳統。
只是當徐老怪的目光移到陸譯那張帥氣的臉以及露在的白皙粗壯的胳膊,不由微微眉頭一皺,平時他倒是並沒有察覺,只是一到這個古樸且充滿原始的味道的環境中,白皙的膚色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阿易啊,對了還有阿新,你們兩個最好趁這段時間曬曬黑!”
說着,他還特意把劇組的造型設計陳谷方叫過來,連說帶比劃着說了一大通,意思就是他需要的劇中人物都有一種粗獷的,古銅色的膚色。
站在一旁聽着的賀新和陸譯兩人對視了一眼,賀新倒是無所謂,如今的他在試裝的時候就已經剃成了一個大禿瓢,再曬曬黑就曬曬黑唄,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陸譯的目光中卻明顯帶着無奈。
也對,他們上海人一向以白爲美!
賀新曾經就聽逝去的老爸說過,以前在上海的時候,尤其是在夏天,如果一個人的皮膚黑一點的話,常常就會被誤以爲是鄉下人。
這個山谷很長,據說足有八公里長,寬則有一公里左右,翻過山谷後面的那道山樑就是劇組的外景場地,有天山北坡天然的羣峰、坳谷、溝壑、樺林、草甸、臨河峭壁、平緩沙灘,自然景色十分壯觀。
而且沿着這邊的一條土路一直往上,就可以達到天山的山頂。到時拍攝天山上的劇情就得從這裡上山。
約莫下午三點鐘左右,這邊的下午太陽正當空,跟京城的正午時分沒啥兩樣。在古樸巍峨的習武祠堂門口的小廣場上,此時已經擺起了香案,考慮到當地的風俗人情,沒有擺上香港人上香時最常見的烤乳豬,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烤羊羔,然後極具當地特色的瓜果、糕點,滿滿地擺了一大桌。
徐老怪打頭,大家輪流上香。
賀新上輩子原本不太信這個,但是經過重生轉世之後,他對幻化莫測的鬼神之說顯得格外敬畏,十分虔誠的上香拜神。
最後由徐老怪和施楠生倆口子親自揭開蓋在攝影機上的紅布,並且振臂高呼:“要拿獎!”
大夥紛紛響應。
看得出來這次徐老怪躊躇滿志,野心頗大,彷彿票房大賣已經不在話下,更加期盼獲獎。
……
在片場搭建的各種古建築中,在其中一處規模比較大的院落裡,被臨時改造成了化妝間、更衣室、演員休息室、器材倉庫等各種用途的房間。
此時化妝間裡涌進來一羣光着膀子的果男,除了賀新和陸譯之外,還有劇組的武行兄弟、替身演員、各種主要的龍套,按照徐老怪的要求,大家都要曬黑。
化妝師正在忙碌地幫他們塗上一種很奇怪的油,賀新畢竟見識淺,陸譯倒是很老道,說這是防曬油,相比防曬霜,防曬油更能減少紫外線對皮膚的傷害,而且還更能讓皮膚曬成古銅色。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在相互抹油,同時嘻嘻哈哈。不得不說不管是那些香港來的劉佳良和芬哥手下的武行兄弟,還是劇組專門到京城體育大學招來的那些主要龍套演員,雖說大夥的個子高矮不一,但身材都很不錯,個個都是肌肉鼓鼓囊囊。
相比之下,據說十分熱衷於健身的陸譯脫出來反倒很不起眼,除了腹肌還可以,胸大肌的輪廓卻並不分明,相反還有些累贅,難怪導演會勒令他減肥。
但當賀新脫掉身上的衣服時,正在鏡子前一邊往身上抹油,一邊欣賞着自己這段時間減肥成果的陸譯頓時眼睛一亮。
“小賀,可以啊!”
雖然這段時間賀新在拼命增肥,但他看上去依舊身材比較瘦削。但把衣服一脫,顯出廬山真面目的時候,卻是胸大肌鼓鼓,腹肌清晰,屬於那種最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範。
陸譯讚歎的同時,眼中難掩羨慕。他爲什麼要熱衷健身?其實理由無奈,他就是屬於那種天生骨架大,且易胖的體質,稍一不注意,這身體就跟吹氣球似的往外膨脹。不然誰沒事整天擼鐵,有那時間陪陪女朋友不好嘛!
哦,不對,應該是陪陪老婆不好嘛!
話說這貨最近已經成功求婚,前不久在京城的發佈會上一時嘚瑟戴上了婚戒,立馬被眼尖的記者發現,這可是個大新聞,面對記者們的追問,這貨顯得措手不及,一邊忙說是戴着玩的,這是他的幸運戒指,一邊又心虛地趕緊用右手蓋住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造型別致的婚戒,然後始終顧左右而言他。
其實在這方面賀新反倒是更加羨慕他,想想人家包蕾也算是當紅小花,可人家說答應求婚就答應。再想想自己,攤上個事業心很強的女朋友……
唉,說多了都是淚啊!
抹完油,一幫人說說笑笑着出門,準備前往導演指定的旁邊的一個小山包頂上去曬太陽。話說二十幾個光着膀子,身上的油亮的發光的雄壯男子,在小山包頂上一字排開,絕對是片場的一景。賀新估摸着徐老怪肯定會讓拍攝紀錄片的團隊將這個場景拍下來,到時宣傳的時候絕對是個亮點話題。
只是一出門就見院子裡徐老怪和劇組的造型設計陳谷方兩人在一個身材高挑且長髮披肩的姑娘頭上點點劃劃,隱約好象在說:“剃一半留一半,注意一定要從山根開始,兩面對稱,不能偏……”
姑娘則明顯一臉委屈的任他倆擺佈。
這姑娘大夥都認識,就是當初動作指導劉佳良從京城體育學院招來的唯一一個女生,別看這姑娘一副瘦瘦弱弱的樣子,人家的專業可是武術。
初衷是讓她擔任楊菜妮的替身,這會兒估計是還要讓她客串一個比較重要的龍套角色,要不然徐老怪也不會親自出馬。
別看姑娘一臉委屈,正準備出門是曬太陽的她的師兄們紛紛朝她投去羨慕的目光。畢竟他們被挑選到劇組本身就是出演一些大龍套的角色,但都是動作指導劉佳良或者副導演阿良跟他們交流。
這會兒導演親自在指導和交待,足以能夠說明這姑娘要客串的角色很重。
“哎,阿新!”
徐客看到賀新拖着隊伍的最後面從屋裡出來,連忙叫住了他。
“導演!”
跟第一次和徐客見面稱呼“徐導演”不同,這會兒他早已經把前面的姓給去掉了。這可能是他的習慣,在沒有達成合作之前,導演這個詞只是一個尊稱,這跟稱呼別人“某某先生”或者“某某老師”是一個道理。
但只要大家合作了,那麼“導演”這個稱呼就不單單是尊稱了,而是劇組中一個實實在在的老大的稱呼。
徐客指了指姑娘道:“佳佳會和你有些對手戲。”
“沒問題!”賀新應了一聲。
同時朝那委屈的姑娘咧嘴笑了笑,接着又問:“佳佳演什麼?”
這姑娘叫程佳佳,今年纔剛剛十九歲,是京城體育學院大二的一個學生,之前賀新他們在體育學院訓練的時候,這姑娘也經常過來幫忙,充當陪練的角色,所以大家都很熟。
“瓜哥洛!”
“咦,瓜哥洛不是男的嘛,現在換成佳佳啦?”賀新驚訝道。
他飾演的風火連城手底下有十二門將,名字都是稀奇百怪,什麼山指、窖刺、石獸、土行、禿獅等等。這些角色包括武莊中一些天地會的厲害角色,都是由這會兒光着膀子一起去曬太陽的武行兄弟或者京城體育學院招來的身手矯健且相貌堂堂的學生來客串。
而十二門將中領頭的,且戲份最重的就是瓜哥洛這個角色。沒想到徐老怪居然讓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要演。
徐老怪聽到他的疑問,桀桀怪笑道:“沒錯,換成一個女孩子來演,我覺得可能更好。佳佳沒有表演經驗,回頭你好好帶帶她。”
“呃,好吧。”